探尋真情險象生
金簪落地發(fā)出清脆聲響的剎那,庭院里傳來戰(zhàn)靴踏碎枯枝的動靜。
杜靈依按住婉柔郡主顫抖的肩膀,透過雕花窗欞望去,玄鐵甲胄在日光下泛著冷光,李承燁腰間鎏金錯銀的佩劍正隨著步伐撞擊鱗甲。
“郡主萬安?!袄畛袩羁邕^門檻時,沾著泥雪的靴底重重碾過那支金簪,鳳眼斜睨著杜靈依,“這位姑娘倒是眼生得很。“
杜靈依不動聲色地將婉柔擋在身后。
她看著李承燁拇指上那枚黑玉扳指,想起昨夜系統(tǒng)提供的資料里,這枚扳指內(nèi)側(cè)刻著十八道血槽——正是刑部大牢里剜人膝蓋骨的兇器。
“將軍來得不巧?!八讣夥鬟^案幾上翻倒的茶盞,琥珀色茶湯在青磚地上蜿蜒成蛇形,“郡主方才受了驚風(fēng),正要歇息?!?p> 李承燁突然俯身逼近,杜靈依聞到他領(lǐng)口飄來的龍涎香里混著鐵銹味。
他染著丹蔻的食指挑起她腰間宮絳:“姑娘腰間這枚雙魚玉墜,倒像是東宮舊物?!?p> 游廊外傳來積雪壓斷梅枝的脆響,韓墨淵倚在月洞門邊把玩著兩枚血色瑪瑙,玄色大氅領(lǐng)口的銀狐毛沾著細雪。
他指尖瑪瑙突然彈射而出,正打在李承燁手腕麻筋上。
“李將軍慎言。“韓墨淵踱步時腰間螭紋玉佩發(fā)出清越聲響,墨色瞳仁里泛著冷光,“杜姑娘是太后親封的司言女官,你方才這話......是在質(zhì)疑慈寧宮的眼力?“
婉柔郡主突然劇烈咳嗽起來,錦帕上洇開暗紅血漬。
杜靈依趁機扶她靠坐在纏枝牡丹錦枕上,指尖觸到郡主后頸時,那抹幽藍玄鳥圖騰竟如活物般微微顫動。
“本將聽聞...“李承燁突然抽出佩劍削落半幅紗幔,寒刃擦著杜靈依耳畔釘入梁柱,“昨夜驚馬時,有個戴青銅面具的黑衣人救走了郡主?!?p> 紗幔如殘蝶紛落,露出墻壁上朱砂繪制的驅(qū)邪符咒。
杜靈依瞥見符咒邊緣有指甲抓撓的痕跡,混著干涸的血跡組成半個“囚“字。
她想起系統(tǒng)昨夜提示的“被篡改的命格“,突然笑出聲來。
“將軍這劍法倒是精妙?!八纬雠鍎S還李承燁,素白指尖點著梁柱上新添的劍痕,“只是這劍穗上的五毒結(jié),怎么像是南疆祭司的手法?“
韓墨淵突然握住她手腕,溫?zé)嵴菩母沧∷⒖谔幇l(fā)燙的虎符印記。
杜靈依感覺有靈力順著經(jīng)脈游走,眼前突然閃過零碎畫面——戴著青銅面具的黑衣人從火場抱出幼年郡主,面具下赫然是李承燁年輕時的面容。
“夠了?!绊n墨淵甩袖震落梁上積塵,轉(zhuǎn)身時大氅掃過李承燁佩劍,“三日后太后要在護國寺辦水陸道場,郡主若是有個閃失...“他指尖掠過劍刃,殷紅血珠滾落在李承燁戰(zhàn)靴上,“將軍這身蟒袍,怕是要換成囚衣?!?p> 暮色四合時,杜靈依站在垂花門下看小廝清掃庭院。
石階上的血跡早已擦凈,但王嬤嬤僵硬的尸體被抬走時,她分明看見老嫗指縫里夾著片靛藍碎布——與李承燁親衛(wèi)制服顏色相同。
“姑娘當心夜露。“韓墨淵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身后,將黑貂毛斗篷扔在她肩上。
他指尖殘留著血腥氣,袖口金線繡的螭紋在月光下泛著冷光,“李承燁的獵隼今夜少了兩只?!?p> 杜靈依正要開口,忽見西廂房窗紙閃過人影。
那人脖頸處蜿蜒的燒傷疤痕與白日的刺客如出一轍,手中提著的六角宮燈卻在墻上投出雙頭蛇的影子——正是南疆叛軍的圖騰。
“看來...“韓墨淵拈起落在她發(fā)間的合歡花瓣,眸光掃過墻頭新結(jié)的蛛網(wǎng),“有人等不及要收網(wǎng)了?!?p> 更鼓敲過三響時,杜靈依在廂房整理今日線索。
燭火突然爆開燈花,她看著銅鏡中自己眉心浮現(xiàn)的朱砂痣——這是讀心術(shù)即將觸發(fā)的前兆。
鏡面突然泛起漣漪,映出李承燁在書房書寫密信的景象,而窗外梅樹上,兩只獵隼正用利喙梳理染血的羽毛。
?。ū菊峦辏┿~鏡中的朱砂痣驟然迸發(fā)赤色流光,杜靈依按住突突跳動的太陽穴。
鏡面漣漪里李承燁的密信正寫到“雙魚玉墜可疑“,狼毫筆尖突然折斷,墨汁洇透了“誅殺“二字。
“獵隼少了兩只...“杜靈依捻熄燭火時,檐角銅鈴?fù)蝗粺o風(fēng)自動。
她摸黑從妝奩底層抽出鎏金匕首,刀刃映出窗外掠過的黑影——那人靴筒上繡著的赤蝎紋,與刑部大牢獄卒的刺青分毫不差。
三更梆子敲響時,杜靈依裝作熟睡翻身,錦被下的手指悄悄勾起床幔金鉤。
寒光破窗的剎那,她旋身滾落腳踏,刺客的彎刀斬斷枕畔玉如意,碎玉中迸出靛藍色磷火。
“李將軍送的好大陣仗!“杜靈依甩出金鉤纏住房梁,借力躍上博古架。
指尖觸到青瓷梅瓶時,系統(tǒng)突然在識海里尖叫:“瓶底有機關(guān)!“
五枚淬毒銀針擦著她鬢角飛過,釘入墻壁組成南疆文字“死“。
刺客首領(lǐng)脖頸燒傷疤泛著紫光,雙頭蛇宮燈映得他瞳孔豎成一線:“姑娘既然認得五毒結(jié),可識得這焚心蠱?“
杜靈依突然輕笑,腕間雙魚玉墜撞在青瓷瓶身發(fā)出清鳴。
當?shù)谄呗書Q響震顫空氣時,西廂房傳來獵隼凄厲的慘叫——那是她晌午故意灑在窗臺的孔雀膽粉末起了作用。
“將軍沒告訴你...“她踢翻博古架擋住第二輪毒針,碎瓷片割破指尖血珠飛濺,“雙魚鳴玉響七聲,東宮暗衛(wèi)即刻至?“
刺客們聞言身形微滯,杜靈依趁機撞開暗格翻出窗外。
寒夜霜氣撲面而來,她赤足踏在覆冰的屋瓦上,身后追兵腳步聲卻突然消失。
轉(zhuǎn)頭望見韓墨淵立在飛檐盡頭,玄色大氅被風(fēng)吹得獵獵作響,手中提著盞琉璃燈,燈芯竟是只燃燒的藍蝶。
“接著!“他拋來物什裹挾著凜冽松香,杜靈依接住發(fā)現(xiàn)是塊冰涼的玄鐵令牌。
令牌觸到她掌心虎符印記的剎那,整條街巷的燈籠同時熄滅,唯有百步外李府書房亮起詭異綠光。
追兵們的慘叫劃破夜空,杜靈依看見那些刺客脖頸燒傷疤里鉆出熒光蜈蚣。
韓墨淵閃至她身側(cè),掌心按在她后心輸送的靈力卻時斷時續(xù):“李承燁在你們身上種蠱時,沒說過子蠱反噬的滋味?“
杜靈依突然按住他手腕,觸到經(jīng)脈里紊亂的靈力漩渦。
韓墨淵蒼白面容閃過青氣,唇角卻勾起譏誚弧度:“擔(dān)心我?
不如擔(dān)心李承燁書房暗格里...“
話音未落,李府方向傳來地動山搖的爆炸聲。
沖天火光中,數(shù)十只染血獵隼拖著殘破翅膀騰空,每只利爪都抓著片靛藍色碎布——正是杜靈依白日見過的親衛(wèi)服殘片。
“將軍此刻怕是無暇追殺了?!绊n墨淵話音漸弱,身形晃了晃險些栽下屋檐。
杜靈依扶他時觸到后背大片濕熱,抽手借著月光看清掌心猩紅——他玄色衣料竟是用鮮血染就的深濃。
子夜打更聲突兀地少了一拍,街角陰影里緩緩駛出輛鎏金馬車。
車前懸掛的六角宮燈繪著閉目觀音,燈穗?yún)s串著森白指骨。
杜靈依感覺虎符印記突然發(fā)燙,系統(tǒng)在識海里發(fā)出尖銳警報:“檢測到命格篡改者!“
韓墨淵反手將她推下屋檐,自己卻迎著馬車踏空而起。
杜靈依跌落時看見他袖中甩出七枚血色瑪瑙,瑪瑙在空中炸成血霧,竟凝成半透明螭龍纏住馬車。
車簾掀起的剎那,她瞥見半張布滿咒文的臉——與婉柔郡主后頸的玄鳥圖騰一模一樣。
“走!“韓墨淵的傳音帶著血氣震顫耳膜。
杜靈依咬牙捏碎雙魚玉墜,墜子里的金粉隨風(fēng)飄散,所過之處屋檐瓦片紛紛化作齏粉,暫時阻隔了追兵。
她在迷宮般的巷弄間狂奔,繡鞋早已不知去向。
青石板路的寒氣滲入骨髓,背后卻傳來馬蹄鐵撞擊火石的聲響。
轉(zhuǎn)過第三個彎道時,面前赫然是死胡同,墻頭躍下七名戴青銅面具的黑衣人,每人手中鐵索都拴著只雙目赤紅的獒犬。
“姑娘好算計。“為首者掀開面具,燒傷疤痕隨著獰笑扭曲,“可惜算不到韓公子靈力盡失吧?“
獒犬撲來的瞬間,杜靈依突然仰頭大笑。
她扯開衣領(lǐng)露出鎖骨下暗紅胎記,那印記在月光下竟化作展翅玄鳥:“爾等可認得這個?“
刺客們僵在原地,鐵索嘩啦墜地。
趁他們跪拜顫抖時,杜靈依踩著獒犬背脊翻上墻頭。
掌心被瓦片割破的血滴在胎記上,竟燃起幽藍火焰——這是她晌午用郡主錦帕上的血漬偽造的玄鳥圣印。
五更梆子敲響時,杜靈依蜷縮在廢棄糧倉的草垛里。
她數(shù)著心跳計算韓墨淵靈力恢復(fù)的時間,卻聽見糧倉橫梁傳來熟悉的瑪瑙碰撞聲。
抬頭望見韓墨淵倒掛在房梁上,蒼白手指正往下滴落混著金粉的血珠,在晨曦中凝成詭異的彼岸花圖案。
“演技不錯?!八砺涞貢r險些栽倒,袖中滑落的半截鐵索還帶著獒犬齒痕,“可惜玄鳥圣火該是暖黃色?!?p> 杜靈依正要反駁,忽見窗外飛過兩只脖頸系著靛藍布條的信鴿。
韓墨淵抬手射落時,鴿羽紛揚中露出一角密信,隱約可見“水陸道場““誅殺“等字眼。
兩人視線相撞的剎那,糧倉外傳來整齊劃一的甲胄碰撞聲——這次來的,是真正的御林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