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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fā)生在圣誕節(jié)的綁架案

我叫林更生

  前記

  2007年。冬天。這是林更生生活在南市的第三年,他成為S俱樂部地下拳擊擊俱樂部的打手已經(jīng)過去了兩年。林更生自從選擇隱姓埋名逃到和自己的故鄉(xiāng)有著“天壤之別”氣候的南市后,已經(jīng)很久沒有那種被時刻監(jiān)視的感覺??墒墙裉爝@種感覺突然就彌漫在他的周圍,從出門到S俱樂部,無處不在,無孔不入。這導(dǎo)致他在第一場和對手對壘的時候就被狠狠的擊退,臉上就已經(jīng)掛了彩。

  “林更生!你干嘛呢?!玩過家家??!”第一次見到林更生打拳如此糟糕的周平川破口大罵,“你來吃屎呢?干什么吃的!”林更生氣喘吁吁的坐在擂臺上,周圍一片唏噓?!澳鉚M不要給我丟臉!”林更生耳邊聽著周平川的叫罵聲,身體感受著痛感以及被不知名的目光監(jiān)視的恐懼。周平川用力度不大不小的巴掌拍了拍林更生的臉,“別魂不守舍,不讓你命會沒的?!敝芷酱ㄟ@人雖然嘴很毒又很臭,但是心腸卻不壞。

  林更生低著頭,汗水流過身體的每一個肌膚,心態(tài)在恐懼和冷靜中起起伏伏。最后,這場比賽的結(jié)果是周平川在林更生打到第二場中途的時叫了暫停,是以俱樂部老板之一的身份。這才讓林更生不至于傷的很重。但是周平川也為此輸了很多錢。

  比賽中途被叫停的時候,站在黑壓壓一片人群中的吳畏戴著一頂青色的鴨舌帽,嘴里抽著煙,心想著這人實力好像不咋樣。然后繼續(xù)抽著煙,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地下拳擊俱樂部。

  正文

  2004年。

  雪下了整整一夜,街道上的積雪已足足有10cm那么厚。林更生踩在厚厚的雪中,腳上穿的鞋子有些擁擠,可這似乎也讓他踩在雪上的感覺變得更加具有實在感,他像是第一次踩到雪的人就那樣結(jié)結(jié)實實的踩著雪。

  林更生往朝北的超市一直走,他記得昨天中午出院他坐在出租車里看見這附近有一家超市。十分鐘之后,林更生終于走到了那家記憶中的超市——一川超市。

  “你好?!绷指呎f邊走進超市,對正站在收銀臺前無所事事的年輕女生說。

  “哦,你好?!迸痤^,有些奇怪的打量著眼前這位留著極短平頭,有些過于消瘦的男人說?!耙I東西,自己進去挑?!?p>  “請問超市還招工嗎?”林更生搖頭,然后問眼前的女生。

  “哦,你來找工作的???”女生周一一好像是突然來了興趣,說話的聲調(diào)也高了好幾個度問。

  “嗯?!?p>  “你等會,我?guī)湍憬欣习??!?p>  “老板,有人來找工作。”女生提高嗓門朝著收銀臺后面的一扇大門開口說。

  “好!等會!”房間里面?zhèn)鱽砹艘宦暦浅喓衲新?,林更生聽聲音那人?yīng)該有三、四十歲。

  房間里一臺豎立款式的發(fā)著橙黃色的暖光的扇子正在努力的散發(fā)出熱氣,放在了房間正中央靠著墻壁。林更生在木制放著紅色軟墊的沙發(fā)上面對著第一次見面的周平川坐下。兩人頭頂掛著一扇淺藍色的,沒有在運轉(zhuǎn)的吊扇。

  “你要找工作?”坐在林更生對面的周平川開口問。

  “是?!?p>  “你會開車嗎?”周平川留著山羊胡,身材很魁梧,個子大概目測有1米9。他手腕上的袖口處露出了一節(jié)紅色的蛇頭,蛇頭上紅色的眼睛正在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林更生。

  “會。”

  “每月1500元,不包吃住,不過快過期的食品可以免費吃,你不嫌棄的話?!崩习逯芷酱ㄕf。

  “可以?!绷指邮芰酥芷酱ㄌ岢龅乃袟l件。

  “你需要負責每天清理快要過期的食品,并且及時更新,同時也要負責所有食品的搬運和倉庫整理的工作。”周平川眼神里滿是好奇,他說完,開始光明正大的打量著林更生,同時眼神里是對他過于瘦弱身材能否勝任這份工作的懷疑。但是,周平川覺得這人有故事,直覺讓他把林更生留下來。

  “好?!绷指卮?,“我以前在超市做過工?!碑斎蛔詈筮@句話是騙老板的。

  “行,有五天的試用期,如果不行,你還要另謀高就?!?p>  “好?!?p>  “有身份證嗎?叫什么名字?”

  “呃?!绷指蝗槐焕习鍐栕?,他有些支支吾吾。對了,我忘記自己的名字了。林更生在心里懊惱。

  老板坐在對面,眉毛明顯的皺在了一起。“你沒有身份證?!币娺^了形形色色人的老板幾乎是一眼就看出了林更生沒有身份證這個事實。

  “沒有,弄丟了。再補辦?!绷指f了今天的第二個謊。

  “哦,是嗎?”周平川經(jīng)營在這家普普通通超市的同時,也經(jīng)營著一家地下拳擊俱樂部,專門培養(yǎng)一下要錢不要命,或者單純熱愛打拳擊的人,不過后者的人數(shù)占比很少。周平川沒有拆穿林更生的謊言。“名字呢?你總有個名字吧?”

  林更生思考了一會,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他在那個有些灰暗,暖扇里一直不斷的散發(fā)出的熱氣撲在他臉上的房間里,他想起了那本小說的扉頁上,那個字跡很正楷的名字:林更生。

  “林更生。我叫林更生?!?p>  林更生從超市里出來之后,已經(jīng)停下的雪又開始飄飄揚揚的下了起來。林更生找到了超市的工作,雖然是在做打雜的工作,但是總比沒有好。這也是他計劃中的第一步,找到工作,最好是可以賣弄體力的工作。所以,林更生幾乎是在老板同意他在這工作的第一時間就和老板定下了,合同老板答應(yīng)明天上班之前再簽。這也正好給了林更生時間去處理如何能夠得到“正經(jīng)”身份證這件事情。

  林叔的房子是林叔和自己的老婆在結(jié)婚時,他父母給買的婚房,位于南市最靠近中國海岸線的地段,是年齡已經(jīng)超過40的老房子。

  樓體是用紅色的水泥磚,樓梯只有最簡單樸素也是最便宜的水泥地,一共有五層樓,每一層樓有六戶人家,步行樓梯正好左右各隔開三層住戶。

  這棟樓雖然有些破舊,但是它是正南朝向的房子,在夏季能夠收獲到來自太陽最為猛烈的熱愛,站在陽臺上就能夠看見不遠處的與地面齊平的海岸線和在沙灘上穿著涼爽夏衣的游客在嬉鬧。只是在冬天時也要忍受寒風肆無忌憚的向著對它敞開懷抱的大樓展開的激烈攻勢,這也是林更生住進林叔家第一天晚上風能夠把窗戶吹得如風鈴一般響徹一整夜的原因。

  林叔下班回到家時,林更生或許是出于對擅自使用林叔已經(jīng)去世的孩子的名字感到愧疚,他“自作主張”幫林叔做好了飯菜。

  “找到工作了?”林叔坐在林更生的對面,低著頭扒拉了一口米飯,“在哪?做什么?”

  “嗯,在超市,打雜?!绷指恳淮蔚幕卮鸲己唵握麧?,不做過多的解釋,除非林叔開口問。

  “你可以嗎?”林叔眼里很明顯是不放心,同時也包含著對林更生是否具有擔任起這份工作的體格的擔心?!澳愕纳眢w還沒有恢復(fù)好?!绷质蹇粗指?jié)骨分明的手說。

  “沒事,適應(yīng)適應(yīng)就行?!?p>  “那也行。實在是不行,有難處你就和我說?!?p>  “嗯?!绷指畔率掷锬弥目曜樱痤^看著林叔說:“林叔,有一件事情我想麻煩你?!?p>  “什么事?”

  “明天要和超市老板簽合同,需要身份證?!?p>  “哦?!绷质逅坪跏穷A(yù)料會有這一天。“如果你不嫌棄的話,你先用小生的身份證號碼?”

  “小型超市的老板不會特意去公安局查你的假身份證是不是真的,除非有警察親自找上門來。小成本生意的老板,他看重的是你的體力,能用就不會自己找麻煩事做。”林叔常年在外邊和一些大大小小的老板做生意,他深諳此道,補充說。

  “好,謝謝?!绷指闷届o的語調(diào)掩蓋住了內(nèi)心的驚訝,他開口回答著林叔。我在沒有經(jīng)過你的同意下,已經(jīng)和老板說我叫林更生,用的是你死去兒子的名字。林更生在心里對林叔說了很多次感謝,同時也說了很多次抱歉。

  林更生冥冥之中就已經(jīng)意識到,此刻坐在自己對面的林叔,或許以后他會和這位年長自己二十幾歲的男人產(chǎn)生更深的羈絆。他會對他說更多次“感謝”和“抱歉”。盡管來到這,認識林叔,并不是林更生的本意。

  可是林更生知道有比自己的意志更為強大的力量,那就是緣分和命運。

  晚飯過后,林叔自己待在書房里,每天都要給客戶打電話和計算一天的訂單量和客戶預(yù)定的訂單數(shù)量。林叔是在濱江市做鋼鐵生意的商人,通俗易懂的解釋就是給那些需要再修建大樓的客戶提供鋼筋。林叔也懂得給大樓設(shè)計結(jié)構(gòu)圖。

  林更生站在客廳的遺像面前,聽著時不時從靠近廚房左側(cè)的書房里發(fā)出來計算機機械般女聲“歸零”,“等于一千三百八十九點三三”,“歸零”......

  他拿起放在香臺上的打火機,從一捆香中抽出三根,點燃。火苗從香中冒出,帶出香的氣味,一縷又一縷的飄蕩在客廳的空氣中,飄到穿著短袖上衣,頭發(fā)像刺猬外殼般短硬挺直的男生黑白遺照前。香的氣在黑白照前停留,然后被一股腦的吸附在照片的透明玻璃上,化做霧氣,融化后再消失。

  “謝謝?!绷指严悴迦胂闩_中,雙手合十,心里默念?!拔視簳r借用你的身份,如果你不愿意,你可以隨時拿回去。還有,你爸爸我會替你照顧好他的?!绷指炖镎f著小生可以拿回去屬于他自己的東西,可是他心里知道他這是在硬搶,容不得小生有機會來爭奪。

  五天后。

  林更生在超市正式轉(zhuǎn)正。在這五天的時間里,林更生和超市負責收銀的女生也逐漸變得有些熟悉,但是也只不過是比知道對方的名字稍微更進一步的簡單同事關(guān)系。

  比如他知道這位女生原來是老板的女兒,很喜歡吃茶葉蛋和香蕉,一直向往著要去熱帶國家旅行。只不過,林更生能夠知道這些,是周一一單方面的對林更生進行輸出。反過來說,周一一對林更生的熟悉度只限制于知道林更生的名字和性別,其他的就一概不知。盡管如此,周一一還是單方面認為他們兩個成了好朋友。因為她聲稱,你比我了解你還了解我,不是嗎?所以,你就是我的朋友了。這句話顯然有些強詞奪理。

  “林更生,你真的是南市的人嗎?”現(xiàn)在是下午的三點鐘,一般這時候大家都已經(jīng)在自己的工位上開始了下午的工作,很少會有顧客光臨這家超市。“我看你長的不太像。你五官雖然長得深邃,但是臉型流暢,完全沒有南市這邊人的粗獷。而且,我聽你的口音也不像這兒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周一一有權(quán)利擅自離開自己的崗位,她手里拿著一把瓜子,嘴巴不停地嗑著瓜子還邊嘮嗑。

  林更生正半蹲在地上整理著放著可口可樂一欄的貨架,他把快要過期的可樂拿出來,然后打開一箱新的可樂,按照順序分門別類的放好。

  周一一在這五天里算是了解到了林更生性格里的沉悶,林更生不和她搭話,她也不生氣。她接著說道:”我覺得你比較像是西州市的人,距離南市也不遠,在中國的中部內(nèi)陸,不靠海。”

  “所以,你是西州人嗎?”

  林更生只是冷淡的搖頭表示否認,他還是不搭話,自顧自的整理貨架。

  周一一亦步亦趨的跟在他的后面。

  “林更生?!敝芤灰灰恢币詠矶枷矚g叫林更生的全名?!拔覄偤镁驮谖髦菔凶x大學(xué),上大一,讀醫(yī)學(xué)院。“

  “哦。”林更生整理好貨架上的商品,簡短的給了個回應(yīng)。

  “你別看我這副打扮不像學(xué)霸,那是你們的刻板印象。我學(xué)習娛樂兩不誤?!敝芤灰粯泛呛堑恼f。

  “嗯。我相信你是學(xué)霸?!绷指幸粋€優(yōu)點是長教訓(xùn),以前的經(jīng)驗告訴他,人是就忌諱貌相的。

  周一一是一位打扮非常前沿的女生,但是不是淑女類的打扮,而是辣妹。齊肩的頭發(fā)挑染著倆小綠毛,濃妝化在顴高臉長的輪廓上,是帶著一些攻擊性和中性氣質(zhì)的女生。

  “學(xué)霸你擋路了?!绷指掷镫p手抱著里面放著即將過期的可樂飲料的箱子說。

  “請?!敝芤灰唤o林更生讓出了路,覺得有些無趣就回到了前臺。

  林更生在超市工作的日子就這么在偶爾話癆的周一一的嘮叨和她很高的分享欲中度過了半個月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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