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時·太廟偏殿
申時,日光漸斜,給太廟偏殿籠上一層莊嚴肅穆的氛圍。沈知微靜立在案前,素手輕抬,指尖緩緩撫過那枚玉璜殘片。冰裂紋縱橫交錯,鮫人血自縫隙中滲出,遇了搖曳的燭火,泛起幽光,仿若訴說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蕭景珩身著華服,冕旒垂珠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晃動,光影灑落在案上攤開的輿圖,于“幽州”二字處投下細碎陰影。他微微皺眉,薄唇輕啟:“登基前三日遇刺,這般手段,倒是他們慣用的?!甭曇舻统粒鼟吨鴰追掷湟馀c了然。
沈知微聞言,美目閃過一絲決絕,猛地將玉璜殘片按進香爐灰中。剎那間,裊裊青煙升騰而起,詭譎地扭曲成北斗陣型。緊接著,半枚帶毒的玉扣從爐灰里滾出,色澤暗沉,正是東宮舊臣平日里常佩戴的樣式。
“明日卯時,太常寺卿會從青龍門送袞服?!鄙蛑⑻ы聪蚴捑扮?,語氣篤定。
酉時·袞龍劫
寅初,薄霧彌漫,仿若輕紗,卻裹著絲絲縷縷的血腥氣,叫人不寒而栗。沈知微隱匿在承運殿盤龍柱后,身姿如鬼魅般隱匿于黑暗,只一雙眼眸緊緊盯著殿外。
不多時,太常寺卿捧著玄端服,穩(wěn)步踏上臺階。當那身影掠過第七級臺階的瞬間,沈知微袖中銀絲猛地繃直,猶如蓄勢待發(fā)的弓弦。她目光如炬,死死盯著那金線繡就的龍睛,只見其竟泛起詭異的靛藍色。
“禮官且慢!”蕭景珩大喝一聲,折扇如疾風般揮出,擊飛了太常寺卿腰間的玉帶鉤。玉帶鉤裂開的剎那,劇毒九幽鴆濺出,空氣中瞬間彌漫著一股刺鼻的氣味。太常寺卿臉色驟變,慌亂間暴退數(shù)步,卻不慎撞翻了一旁的青銅鼎。
“轟隆”一聲巨響,青銅鼎倒地,從中滾落的并非象征五谷豐登的谷物,而是北狄特制的雷火彈。沈知微見狀,毫不猶豫地旋身撲向蕭景珩,將他護在身下。剎那間,雷火在丹陛炸出一個深坑,碎石飛濺,熱浪滾滾。
煙塵彌漫中,三支鳴鏑箭破風而來,箭尾系著的密信隨風飄動,上面赫然寫著:“卯正三刻,焚太廟?!?p> 戌時·璇璣變
夜幕籠罩,幽州鐵騎的馬蹄聲如雷貫耳,震碎了宵禁的寂靜。沈知微站在城樓之上,手中展開玉璜拓片。月光如水,透過玉璜的冰裂紋,在城墻上投下一幅完整的北狄布防圖。
正當眾人震驚之時,副將突然拔劍,劍身寒光閃爍,直指沈知微:“將軍有令,誅殺妖女!”沈知微眼眸一凜,反手將拓片浸入火油之中。須臾,密文顯現(xiàn),竟是沈家軍獨有的暗號:“...寅時三刻,開玄武門...”
蕭景珩反應極快,玄鐵扇如蛟龍出海,絞斷副將手腕。他面色陰沉,冷聲道:“看來這幽州軍,早就被滲透成篩子了。”
亥時·寒潭局
皇陵地泉,薄冰覆蓋,寒意徹骨。沈知微俯身,小心翼翼地剖開冰蟾蜍的肚腹。蕭景珩站在一旁,指尖染毒,緩緩浸入寒潭之中。
“雙生蠱的解法,王妃可想好了?”蕭景珩抬眸,看向沈知微,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潭水瞬間沸騰,水花四濺,一只青銅匣浮出水面。沈知微打開匣子,只見里面躺著兩柄七星匕。她沒有絲毫猶豫,匕首劃破蕭景珩掌心,蠱蟲順著血脈游入自己腕間。
“王爺?shù)拿?,現(xiàn)在與我同頻了?!鄙蛑⑤p聲說道,語氣中帶著幾分決然。
話音剛落,暗處忽有弩機聲響。沈知微眼疾手快,扯開蕭景珩衣襟,露出心口那道猙獰傷疤:“這一箭若中,你我同死?!?p> 子時·九重變
太廟方向,火光沖天,映紅了半壁天穹。沈知微踩著焦木,奮力劈開暗門。密室內,堆積如山的玄甲在火光映照下泛著詭異的藍光,竟與三年前黑水峽的殘甲一模一樣。
蕭景珩上前,劍尖挑起一本燃燒的帳冊,火光映照著他冷峻的面龐:“原來六部這些年,都在給北狄鑄劍?!?p> 沈知微望著眼前的一切,心中涌起萬千波瀾。她突然將玉璜殘片擲入火海,烈焰熊熊,顧氏絕筆緩緩浮現(xiàn):“...吾設璇璣局,非為復國,實誅盡天下不義...”
殘片熔化,金液流淌,竟凝成一枚虎符,與幽州軍令嚴絲合縫。
丑時·定風波
破曉時分,幽州鐵騎倒戈的號角響徹宮闈。沈知微站在焚毀的璇璣閣廢墟上,衣袂飄飄,神色堅毅。蕭景珩身著冕服,卻染滿靛藍毒血,手中托著的冰曇花根已然枯萎。
“王妃可知,這解藥需至親...”蕭景珩聲音虛弱,卻努力撐著望向沈知微。
“我知道?!鄙蛑⒋驍嗨脑?,突然踮起腳尖,吻住他染毒的唇,將蠱蟲渡回他體內,“所以從今日起,你才是顧氏唯一的血脈?!?p> 晨鐘撞破殘夜,悠悠回蕩。幸存的六部官員抬眼望去,只見新任女相扶著虛弱的帝王,在太廟焦土上擺出未完的璇璣棋局。第一枚黑子落下,落點正是北狄王庭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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