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溪水廬邊，長者傳道

　　靈田的土壤，比沉霜拂想象中更松，幾乎用不著木片，貼著靈芋的根莖，就能把芋頭拔出來。

　　她和桑葚是做慣農(nóng)活的，也挖過野生芋頭，埋頭苦干下，兩個時辰不到，就把這一片的靈芋挖完了。

　　桑葚直起腰，臉上紅撲撲的，她呼出一口氣。

　　“小拂，靈芋挖完了怎么辦，我們要給紀(jì)師兄送過去嗎？”

　　沉霜拂用手背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把碎發(fā)弄到一邊去，想了想，說道：“等一會兒吧，靈芋母根應(yīng)該也會有煉丹堂的人來收?！?p>　　“現(xiàn)在無事，可以先把這些靈芋的母根和芋子，分別撿在一塊?！?p>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一男一女來到靈田，見沉霜拂和桑葚，把靈芋母根和芋子，都分別堆在了田里，不禁意外，眼里流露出一絲滿意的神色。

　　女子道：“辛苦兩位師妹了?！?p>　　她順手打了道清潔術(shù)在兩人身上，沉霜拂頓感渾身舒暢，像是在炎炎夏日里，泡了一次清泉一樣。

　　男子從袖中摸出一張紙遞過來：“這是煉丹堂的契據(jù)，拿著它就可以去雜務(wù)堂交任務(wù)了?！?p>　　沉霜拂接過竹紙契據(jù)折好，放進(jìn)荷包里面。

　　那位男弟子，已經(jīng)收好靈芋母根，乘鶴離去。

　　黃靈舒留在原地，笑盈盈道：“天色已晚，兩位師妹要是走回青蓮峰的話，不知要到什么時候了，我送你們一程罷?！?p>　　沉霜拂發(fā)現(xiàn)遺落在靈田里的小堆芋子，輕聲問道：“師姐，剩下的芋子不要了嗎？”

　　“本不是什么值錢的東西，我這儲物器也裝不下了……”她忽地一頓，淺笑道，“師妹若是想要，就拿去吧。太蒼道宗內(nèi)雖然沒有膳堂，卻不限制弟子們私下開小灶，我記得青蓮峰上，是有幾處土灶臺的?！?p>　　黃靈舒莞爾輕笑：“辟谷丸確實(shí)是難吃了一點(diǎn)?！?p>　　沉霜拂道了一句“多謝師姐”，她拉著桑葚，用芋葉包了一大包芋子，抱在懷里。

　　桑葚低聲夸贊道：“小拂，你真聰明，有了這些芋子，我們這兩天的吃食問題就解決了！”

　　沉霜拂笑笑，沒有說話。

　　偌大的一個仙門之中，還能把自己餓死不成嗎？

　　只要有手有腳，她肯定能養(yǎng)活自己的！

　　黃靈舒將兩人放在青蓮峰的山道上，還給了她們一張照明符，“此符的使用方法很簡單，沒有靈力也能催動，像這樣搓一搓符箓，稍微有點(diǎn)溫度，它就激發(fā)了?！?p>　　沉霜拂拿著照明符，彎唇道：“多謝靈舒師姐！”

　　黃靈舒擺擺手，瀟灑離去，一根黃色的鶴羽，從頭頂飄落下來。

　　桑葚抬手一抓，捏著黃鶴羽毛，笑嘻嘻道：“小拂，我的經(jīng)書還在你那里，我今晚可以和你一塊睡嗎？”

　　沉霜拂點(diǎn)頭：“可以?！彼糜惺乱蜕］卣f。

　　洞府內(nèi)。

　　沉霜拂盯著桑葚，死記硬背，把《太蒼引氣圖》上面的隸書注解記下來。

　　桑葚鼓著腮幫子，氣呼呼嘀咕道：“早知道是背書，我就不來了?！?p>　　沉霜拂斜了她一眼，桑葚立馬坐好，不過臉上的疲倦之色，越來越嚴(yán)重。

　　“桑葚?！彼p輕喚了桑葚的名字一聲。

　　桑葚閉著眼睛道：“我知道，我沒睡，小拂你放心，我一定把它背下來。”

　　沉霜拂無奈道：“我是說，你可以睡覺了?！?p>　　“??？真的嗎？”她一下子精神起來。

　　爬到床上后，桑葚歪著腦袋說：“其實(shí)小拂，你這么聰明，記憶力又好，傳道殿的長老講解一遍，你肯定就記下來了，為什么非要督促著我把《太蒼引氣圖》背下來呢？”

　　桑葚不是覺得沉霜拂逼迫自己了，甚至在她心里，只要是沉霜拂讓她去做的事情，她都很樂意。

　　只是她確實(shí)想不明白，小拂今天的舉動嘛。

　　沉霜拂知道，桑葚其實(shí)不笨，她就是因為有自己在，所以喜歡犯懶，但她不能什么事都幫桑葚?fù)?dān)著，修行是自己的修行，旁人幫不了。

　　更何況，她也需要桑葚吃透《太蒼引氣圖》。

　　入了仙門之后，她要考慮的事情更多了。

　　沉霜拂認(rèn)真地看著桑葚：“我的靈根有問題，馮師兄說廢靈根沒法成為一名煉氣士，《太蒼引氣圖》是適合煉氣士修煉的功法，但是桑葚，你應(yīng)該知道，不管怎么樣，我還是想吃透《引氣圖》這本經(jīng)書?！?p>　　“明日我要去找傳道殿的賈長老學(xué)習(xí)《養(yǎng)身術(shù)》，《引氣圖》這門課，就去不了了，桑葚，我希望你能吃透《引氣圖》，回來教我?！?p>　　她大大方方地講出自己的訴求。

　　桑葚頓覺任務(wù)艱巨，她咬著牙道：“好，明日長老講什么，我就回來給小拂你復(fù)述什么！”

　　第二日，還在傳道殿山腳處時，桑葚的一顆心，就忍不住“砰砰砰”地跳動。

　　她拉住沉霜拂的手腕，緊張地開口：“小拂，要不你再教我認(rèn)一認(rèn)這幾個字吧？”

　　“我怕一進(jìn)殿，我就全忘了?！?p>　　沉霜拂寬慰她道：“長老會講注解的，別擔(dān)心，能記多少是多少?！?p>　　看著桑葚緊張兮兮的樣子，她不禁懷疑，是不是自己給她的壓力太大了。

　　正想再開解桑葚兩句時，昨日被馮虛一同留下的少女，朝她微微一笑，主動過來打招呼。

　　“我叫方琇瑩，來自南國，你呢？”

　　少女儀靜體閑，端莊大方，面上已經(jīng)沒有了昨日所見時的抑郁寡歡。

　　沉霜拂只說了名字，沒有提自己來自趙國。

　　她讓桑葚先行離開，自己和方琇瑩在山道處拐了個彎，往下走去，沒過多久，就聽見了有水流聲。

　　一間草廬，坐落在溪水旁。白水飛濺，溪魚跳躍，靜謐安寧。

　　須發(fā)灰白的老者，盤膝坐在又高又細(xì)的水竹上面，身形穩(wěn)健，紋絲不動。

　　“見過賈長老。”

　　沉霜拂和方琇瑩行了個道門的拱手禮。

　　賈端泰睜開眼，只見山間小道上，又下來三人，其中兩人，沉霜拂和方琇瑩昨日已經(jīng)見過了。

　　個子稍微高一點(diǎn)的叫夏韜，另一個叫呂明之。

　　剩下一人，沉霜拂就不認(rèn)識了。男子身形清瘦，面容沉靜，向賈端泰拱手一禮后，面向幾人笑道：“我叫陳丘，是十年前入的宗門，因想學(xué)鍛體養(yǎng)身之術(shù)，所以來溪水廬蹭課來了，望幾位師弟師妹見諒?！?p>　　幾人從善如流喚了句：“陳師兄?！?p>　　賈端泰自身也是廢靈根，無法成為一名煉氣士，這才走了“武夫”的路子，留在傳道殿，教授鍛體養(yǎng)身之術(shù)。

　　他嘆息一聲，看著自己面前，青澀的幾張臉龐，似乎想說些什么，卻又覺得沒有必要。

　　賈端泰從水竹落地，負(fù)手于背，“你們可知，為何在那些煉氣士眼里，只有沒有修道天賦的人，才會退而求其次地去選擇武道修行？”

　　呂明之沉思片刻，答道：“因為我們的靈根，是廢靈根？”

　　賈端泰道：“這只是其中一點(diǎn)，最重要的原因是，純粹武夫無法飛升?！?p>　　“這個世間，大道三千，旁門八百，卻是殊途同歸，都不過是為了追求飛升而已。”

　　“煉氣士可以修煉到元嬰境神游太虛，修煉至化神境，破開天門，飛升到中千世界中的靈界，但武道與之對應(yīng)的兩境，卻失傳已久?！?p>　　賈端泰悵然地嘆了口氣，轉(zhuǎn)到正題上來：“煉氣境有十二層，每三層為一個小境界，被劃分為初期、中期、后期以及巔峰，其中煉氣十二層，又被稱為圓滿境界?！?p>　　“武夫煉體同樣有四個小境界，不過卻比煉氣士，多了一個沖明穴竅的階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