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兒子,你哭了?”
倒在臺上的周全被抬了下去,眼神依在惡狠狠地盯著顧允禮,眼神掃過他手上的金腰帶,渙散出詭異的光。在賽場明亮的燈光下,那眼神顯得格外陰森可怖。
而顧允禮邁著沉穩(wěn)的步伐下場,剛一露面,一群記者就如潮水般瘋狂地涌了上來。他們高舉著話筒,脖子伸得老長,爭先恐后地將問題拋向他,嘈雜的聲音幾乎要將整個賽場掀翻:
“顧允禮先生,請問您此刻獲得冠軍的心情是怎樣的?”
“周全突然對您使出陰招您卻反敗為勝,您能和我們分享一下當(dāng)時的戰(zhàn)術(shù)思路嗎?”
“顧允禮先生,作為新晉拳皇您有什么想分享的嗎?”
...
然而,顧允禮仿若置身于另一個世界,他的眼神空洞而游離,心不在焉地應(yīng)付著。嘴唇機(jī)械地開合,只是簡單地說了幾句“不好意思”,便匆匆撥開人群,向著觀眾席大步趕去。
他的腦袋不停地轉(zhuǎn)動,眼睛急切地在人群中來回搜尋,像是一只在茫茫大海上尋找燈塔的孤舟。他腳步急促,快速地巡脧著每一張面孔,眼神中滿是焦慮與期待??梢蝗τ忠蝗?,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的面色愈發(fā)陰沉。最終,那絲期待徹底熄滅,唯余失望。
再沒有心情接受采訪,虛與委蛇地在鏡頭前維持什么形象,顧允禮緩緩垂下腦袋,眼眶泛紅。明明是賽場上的冠軍,此刻他卻如同一個被世界遺棄的孩子。他猛地推開了將他層層包圍的記者,決然地轉(zhuǎn)身,背離了那片為他歡呼吶喊的人群。
他的背影在燈光下被拉得很長很長,孤單而落寞,一步一步,透著極盡的悲涼,仿佛周身的喧囂都與他無關(guān),唯他獨(dú)自走進(jìn)了那片無人知曉的孤寂。
“又騙我?!?p> “每次說話都不算話?!?p> .....
停車場。
顧允禮身著一襲黑色沖鋒衣,那質(zhì)地精良的面料貼合著他的身形,每一道縫線都勾勒出力量與敏捷的線條,使得他原本就修長挺拔的身材愈發(fā)引人注目。寬肩窄腰,長腿筆直,行走間衣擺輕拂,宛如夜空中的一道黑色閃電,散發(fā)著一種與生俱來的冷峻氣場。
那無數(shù)選手夢寐以求的金腰帶被他隨意地塞到背包里,背包隨意地斜挎在肩頭,隨著他的動作微微晃動,那不羈的模樣反倒透出幾分帥氣酷炫。
然而,別人眼中的酷炫哥此刻壓低了棒球帽的帽檐,帽檐下的陰影恰到好處地遮住了他泛紅的眼眶。他的手時不時地抬起來,看似漫不經(jīng)心地擦拭著臉龐,可指縫間卻悄然抹過眼角的濕潤。
顧允禮走到自己停車的位置,隨手摁了摁車鑰匙,“滴滴”兩聲清脆的鳴響打破了周圍的寂靜。與此同時,一聲歡呼仿若穿破云層的陽光,伴著車身突兀地炸響。
“哇喔,冠軍終于來啦!”
“surprise~”尾音俏皮上揚(yáng),仿佛是精心策劃許久的一場盛大演出拉開帷幕。
顧允禮猛地抬起頭,原本帶著些恍惚的眼眸瞬間瞪大,錯愕如同閃電般在眼底劃過。原本抿直的唇角悄然彎起,一聲輕笑從喉間溢出。
只見秦若天正笑意盈盈地捧著一束如夢似幻的藍(lán)色鮮花,鮮花上系著一條明晃晃的絲帶,上面用醒目的金色字體夸張地寫著:“我兒子最牛逼!”幾個大字,張揚(yáng)又肆意。
她的另一只手穩(wěn)穩(wěn)地提著個精致的蛋糕,奶油的甜香在空氣中若有若無地飄散開來。她慵懶地倚在車門旁,隨性又灑脫。
顧允禮想到什么突然又低下頭去,慌張地把帽檐壓了又壓,只是這一動作怎么可能逃得過秦若天。剎那間,她像是變了一個人,原本滿面的笑容如同潮水退去,消失得干干凈凈。她單手拎著蛋糕和鮮花,身姿依舊挺拔,可周身那原本和善的氣質(zhì)卻瞬息而變,寒意四起。
她走近他:“怎么了,誰欺負(fù)你了?”
顧允禮頭搖得像撥浪鼓,一言不發(fā)。這下子更讓秦若天斷定是有人欺負(fù)她兒子了,誰!
周全?不能夠吧,人就剩一口氣了應(yīng)該不至于。
那還有誰,不管是誰,干他!
秦若天眉頭微微一蹙,又朝著顧允禮走近了些。夜色朦朧,加之停車場的燈光昏暗,他的臉隱在帽檐陰影之下,看不真切。
于是,她輕盈地蹲下身子,昂頭望向他。一個往下看,一個往上看,瞬間四目相對下,一個尷尬,一個震驚。
“小禮,你哭了?”
顧允禮像是被戳中了心事,連忙手忙腳亂地背過身去,聲音帶著些惱羞成怒,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委屈:“哪有你這樣的?!?p> 秦若天一步跨到他身前,纖細(xì)卻有力的手如同鉗子一般,一把將顧允禮扯過身來:“說,誰欺負(fù)你了,媽媽給你報(bào)仇去!”
“都把我兒子欺負(fù)哭了,什么人啊,小孩子呢不知道讓著點(diǎn)啊!”
“不怕哈,你就說,是誰!”
秦若天一邊說著,一邊氣鼓鼓地環(huán)顧四周,胸脯劇烈起伏,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蹦出來的。她的雙拳緊握在身側(cè),指關(guān)節(jié)因?yàn)橛昧Χ喊?,仿佛隨時準(zhǔn)備給那個讓兒子受委屈的“壞人”來上一拳。
下一秒受害者的聲音傳來:“你?!?p> 秦若天:???
請蒼天辨忠奸!
她用食指指著自己,一臉不可思議:“我?”
秦若天的視線落在自己手上的鮮花和蛋糕上:“兒啊,咱講講道理行不行?”
“你媽我,早早離場去給你買花和蛋糕了,蛋糕還是選的你喜歡的巧克力味的,準(zhǔn)備給你個驚喜,擱你車旁邊等著呢。”
“我啥也沒干啊我,不是.....我啥都干了呀,不是,我說.....”
“噗嗤——”顧允禮掩面偷笑,隨手抬起擦了擦臉,接過秦若天手上的蛋糕和鮮花,然后將它們小心翼翼地放進(jìn)后座。
嘴里嘟囔著:“亂說,我根本沒哭。”
然后又打開副駕駛的車門,把還在逼逼叨準(zhǔn)備據(jù)理力爭的秦若天塞了進(jìn)去:“好好好,不是你不是你?!?p> “那是誰?”
“沒人?!?p> “那你咋哭了?”
“沒哭?!?p> “我明明看見了?!?p> “你看錯了?!?p> “沒錯”
“有?!?p> .....
伴著莫名其妙的對話,車開向遠(yuǎn)方,連釋出的尾氣都道盡了主人的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