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起的小雨還未歸去,一場即將大雨來臨。
最終何玲還是離開了,陸川河還未來得及跟何玲說出道別的話語,很難說,好多事情都是匆匆無期。
面對何玲的質問,我除了苦笑,還有一些無能為力,事情的發(fā)生已經(jīng)結果,也改變不了這個過程。
“何玲,我知道,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不能這么自私,不止你們覺得,我也覺得,可是,我答應的承諾,我也應該做到,我從來沒有背叛我們這段友誼,真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那你考慮過我的感受沒有啊,你想過我沒有,如果今天是顧沉,突然這樣了,你會怎么樣,你說啊!”
何玲的話,讓我選擇了沉默,準確來說,我想說點什么,也是啞口無言。
她眼眶紅紅,淚水馬上又要從她的眼眶中涌出來,但這并不影響她拉著行李箱,要離開這里的決心。
我想伸手去安慰她一番,卻僵在了半空,進退不得。
是啊,如果是顧沉,我又會怎么樣,這個問題,我從來沒有換在自己身上考慮過何玲。
我不是她,面對這樣的問題,我也沒法懂她真正的感受。
我只是以我的角度,把我的感受強加在她的身上。
“何玲,你怎么能這樣說許久,她可是你的好朋友。”
顧沉試圖用我跟何玲的關系,喚起我們之前經(jīng)歷的點點滴滴,來感動她。
現(xiàn)在這點友誼,一點也不起作用,她絲毫沒有聽進去,扒開了我拽著她背包的手,又借力推開了我。
在我做好要跟大地來個親密接觸的時候,兩只有力的手,撐在我的背處,讓我避免了一次與大地的親密接觸。
“這樣有點過分了?!?p> 顧沉的眼神,帶著些獨特的溫柔。
一瞬間,我與顧沉的眼神對視,曖昧的氣氛彌漫起來,我連忙脫開他的手,站好整理了下衣領。
“別在這假惺惺了,你們兩個?!?p> 她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我,咬著牙齒,好像要把我整個人看穿。
我低垂的眼眸,不免有些心虛,手拽著顧沉的袖口,不知如何是好。
空蕩蕩的宿舍,成了一個單人間,干干凈凈的桌面,訴說著好像沒有人來過的痕跡留下。
“何玲不來了嗎?”宿舍阿姨問我,我正因為何玲轉學,來宿管室,請求宿舍阿姨,給我換個宿舍。
“她轉校了,那個能給我換個宿舍嗎?一個人住確實感覺有點怪怪的?!?p> 我笑了笑,苦澀溢在嘴角,很難面對現(xiàn)在這種局面,一下子各有各的歸途,散落在人海的各個角落。
“她怎么了?”難得見宿舍阿姨關心的問候,想起第一次見面,宿舍阿姨的臉色,何玲自知不好相處,但每次來檢查衛(wèi)生,也要笑臉相迎,但其實并不是不好相處,會包容我們,為我們拾去放在門口的垃圾袋,提醒我們關好門窗夜晚降溫,時間長了也好相處起來。
她又想起來回復我剛剛換宿舍的請求。
“許久啊,不是我不給你換,這個宿舍是專門給你準備的,加上何玲跟你一起,有個照應,關系也挺好?!?p> 專門給我換的?我成績也不好,沒什么特長,這種成績各方面并不優(yōu)異的學生,學校怎么會開出特殊的照顧。
“阿姨,你說的我還是沒明白,我不是什么各方面優(yōu)異的學生,學校也不會給我特殊待遇?!?p> “你應該認識顧家的少爺吧?就是那個前段時間,跟顏家有過一些不太好的照面的顧家,你們即將入校的時候,他來找校長,并且愿意資助一筆錢給學校,但是條件就是給你們一個單獨宿舍,所有東西都裝備齊全,就是為了讓你們住的舒服。”
恍惚間,我想起那天,顧沉與我的談話,我才明白的想起這一點,這的確是顧沉的手筆。
“那,阿姨,要不還是別換了,也有些麻煩。”
阿姨笑了笑,沒再說話,微微點了點頭。
“謝謝阿姨,麻煩了?!?p> 我道了聲謝謝,慢悠悠的回了現(xiàn)在只剩我一個人空蕩蕩的地方。
“許姐,我有點難過?!?p> 楊羅坐在何玲原本位置的后面,但卻沒有昔日那種吵鬧,何玲嫌棄的拍他,讓他走遠點的那種歡樂場景。
“你別說了,我也有點難過。”
我擺擺手,這一切就像在夢里重演,一下子大浪沖垮了所有的防線。
“許姐,你也會走嗎?”
我會,當然會,這座美好而又不美好的城市,逃離這些傷口的撕扯地,去尋覓一個安靜而向往的地方。
但我不想做出太多反應,回想這些日子楊羅給我們帶來的快樂,心里更不是些滋味。
“我不會的?!?p> 我回過頭淡淡地回答他,手里的奶茶,也由此逐漸的冰涼。
“那就好?!?p> 楊羅擠出一個笑,那笑很勉強。
但總該有了一些安慰。
明白何玲離開這里,對于他來說,最難受的也是他,少了昔日的較勁對手,連他最愛的雞排,在他面前,更是沒有那番滋味。
楊羅時常抱怨,日子的枯燥乏味,其實就是換一種方式在記著何玲曾在過的痕跡。
“我要這個這個這個?!?p> 楊羅站在食堂窗口,習慣性的點了幾個經(jīng)常點的菜品,其中就有一道紅燒肉,我站在后面,微微探頭一看,那份量,絕對不是一個人能吃的。
“你干嘛點那么多呢,你一個人又吃不完,簡直就是浪費。”
我驚嘆,楊羅的胃口容量,長時間下來,我們都是有目共睹的,不同其他的男孩子,在這個時候,飯量往往普遍不小,這就導致了,如果不是遇見了楊羅,我跟何玲一致認為,男孩子吃飯都吃的多,原因可能是要滿足骨質增長和運動量所要消耗的能量。
當然,楊羅是個例外,個子果不其然要比同齡長得稍微慢一點。
剛開始,在我們以為楊羅身為男孩子吃得多的原則下,按照陳亦哲的飯量,給他盛了一大碗米飯,在見到這個堆得如小山一樣的米飯,楊羅哭笑不得。
并且用一種很委屈的表情,看著我眨著一雙不大不小的眼睛,最后在何玲的勸說下,勉強吃完了一半。
從那以后,我跟何玲對男孩子吃得比女孩子多的認知,也同時顛覆。
也是如此的巧合,何玲也是眾多女孩子中例外的那個。
不僅吃的多,還鐘愛那裹著一層滿滿的醬汁,泛著紅亮的色澤,彌漫著一股誘人的味香,尤其是肥瘦相間的紅燒肉,更是女孩子心中減肥的殺手。
食堂阿姨是出了名的顫抖,所以每次點紅燒肉都不夠吃,而楊羅發(fā)現(xiàn)了這點,每次也會點一份,可楊羅對紅燒肉沒有太多的興趣,象征性吃兩口就吃不下了,秉承一種節(jié)約是美德的心理,最后都進了何玲的肚子里。
“我...我忘記了,何姐已經(jīng)不在這里了。”
我與楊羅面面相覷,視線落在那盤中亮紅色澤的肉上,我們用眼神交流,我隨便點兩個菜,一起解決。
過了幾分鐘,楊羅抬起頭,眼神暗淡,嘴角還殘留著一絲的醬汁。
“沒有何姐,都沒有那種味道了?!?p> 我就這樣看著他,我不知道該怎么跟他說這件事的原因,我撒了個小小的慌,讓他以為何玲,只是家里有事,要離開很長一段時間。
這一別,再相見,不知是何時。
何玲離開的事情,顧沉與我無論怎么做都沒能挽留她,她應該是真的恨我,離開的毫不拖泥帶水。
她確實因為我而來到這里,又因為我離開這里。
從這以后,陳亦哲就成了我們所有人心中一道生了繡的鑰匙,打不開也關不上。
她去了哪,我們也不知道,在某個夜里,恍然想起,這些年,我們一起經(jīng)歷的風雨,一時間,變成了一塊廢墟。
公司出了點狀況,顧沉趕了回去,終日忙碌在一間簡潔不大不小的房間,一張桌子,一臺電腦,一坐就是一天。
他臉色十分不好,眉頭緊皺形成了一個“川”字,說話也是句句狠毒。
為他辦事許久的人,站在他面前,低垂著頭,大氣都不敢出。
“少用點腳趾頭想方案!。”
嘩啦一聲,文件飛在空中,飄落在四方,一張飄到那人的臉上,他伸手去扒拉那張紙。
承受著職場上司的怒氣,低著頭愣是不敢說一句話,大氣都不敢出。
顧沉扭轉了一下椅子的方向背對著桌上的電腦捂著臉上下嗦了一下。
“出去?!?p> 那人轉身小快步的離開,在馬上撞到我的時候,抬頭看了我一眼,又繞道離開。
這是我在電視劇上才能看到的場景,沒想到有朝一日真的能在現(xiàn)實中看到這一幕。
“顧沉?!?p> “你怎么來了。”
聽到我的聲音,顧沉這才從他個人的思考中,回過神來,仔細望著我。
“我來看看你,聽爺爺說,你公司最近出了點問題,怎么樣,還好嗎?”
站著有些累,我又走到旁邊的沙發(fā)上坐下,從旁邊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還行?!?p> 鑒于對顧沉公司的輕車熟路,自然也能一路通到顧沉辦公室。
“假期打算怎么辦?”
顧沉手里把玩著一只黑筆,在他手指間中來回轉動。
“我想,去找找何玲,說不定有挽回的余地呢,說真的,何玲的性格大大咧咧慣了,也不會那么悲觀呀,很容易想得開的?!?p> 這個想法,在何玲離開那天,就在我腦海里旋轉,無論怎么樣,我都想得到她的原諒。
“嗯,幾率很小,這次她是真的狠下心了。”
我一看,顧沉已經(jīng)收拾好地上散落的紙張,端坐在桌前,手指還敲打著鍵盤。
關于陸川河回去之后,為了充分表達他那份對陳亦哲的悲痛之情,決心要好好學習,考個好的前程,才對得起陳亦哲那番苦心教導。
可上天的安排總會給你點計劃之外的驚喜。
我們也沒有想到陸川河的人生會因為一件不經(jīng)意的小事而完全改變。
幾個小時的路程,已經(jīng)讓我有了些疲憊,順道去了顧沉公司看了下顧沉,粉色的箱子,被暫時放在前臺,下來之后,又被我往地上拉了會,導致有了些泥土沾在下面。
天色開始漸黑,店里的燈光顯得就有些明亮,一些光透過墻縫門窗,投射在外面。
果然,跟我想的一樣,明亮的樓下沒有我媽的身影。
吃力的把箱子一步一步帶了上去,嘴里還有些喘不過氣。
“媽,我回來了?!?p> 推開有些斑駁,上方還貼著一個金色大大的倒“?!弊旨t色貼紙的門。
那個經(jīng)歷時間滄桑帶著幾根銀發(fā)絲的女人,戴著花邊小圍裙,手中握著淡黃色玉米上頭處的褐色須須還沒有捋去,在見到我那一刻,臉上的笑意立馬浮現(xiàn)了出來。
臉上布了一些淡淡小小的點印,眼角的紋路,更加的深。
“餓了吧,箱子放房間就出來吃飯吧?!?p> 說完,轉身又回到了廚房操勞的位置。
整個客廳彌漫著一股玉米與肉燉在一起的清香。
回到熟悉的房間,我有些詫異,干凈整潔的擺設,更像是我媽經(jīng)常來打掃過。
“媽,你是不是經(jīng)常來我房間打掃啊?!?p> 粉色的箱子,被我狠狠的推了進去,在馬上撞到墻壁的時候停了下來。
“不去打掃,現(xiàn)在都是灰塵,女孩子家家的,平常也不收拾?!?p> 廚房內傳來我媽的聲音,但她現(xiàn)在顧著忙活晚飯,回來之前,事先告訴了我媽,要晚點到家,她便推遲了晚飯時間。
天越發(fā)的黑,留下的街道除了那盞一到晚上發(fā)亮的燈光,還有來往人經(jīng)過時被拉長的影子,漸行漸遠。
“何玲,這件事是我的不對,你原諒我吧,真的,只要你回來,你要我怎么樣都可以,難道我們的友誼,還抵不過一點錯事嗎?誰都有做錯事的時候,我很抱歉,沒有顧忌你的感受,希望你能明白,我也有自己的苦衷,還有陳亦哲一直都惦記著你,托我照顧好你,還有他說,他希望你能在以后的日子里過的快樂?!?p> 我低著頭,在聊天對話框,快速打出這段話,停頓了幾秒,還是決定發(fā)送。
而消息,石沉大海,沒有了后續(xù)。
聊天框還停留在我發(fā)送的那段話沒有了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