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一見不鐘情(15)
齊齊看過來的夕沫和許容謙有些錯愕。
裴佑安垂下眼,沉靜的臉上沒有太多的情緒,他靜靜的看著推床上的千夏。
剛剛醒過來的千夏意識還不是很清醒,從裴佑安的身邊過去時,潛意識里將跟前的這抹高大當成了曾扎根在她記憶深處的另一個人。
視線還有些模糊,千夏又重復了一遍,“別走。”今天的這一次暈倒似乎將千夏隱在心里的某些脆弱勾帶了出來。
溫溫軟軟的目光,不似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冰冷。
裴佑安看向自己被千夏握住的手,其實她用的力道很輕,他稍稍用力便能掙脫,但是他沒有。
一瞬還是多久的時間,裴佑安語氣平淡的應了聲好。
得到回應的千夏神情似乎微微一松,她歪過頭,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當裴佑安跟著推床離開時,將這一切收在眼底的夕沫和許容謙顯然還沒有從驚愕里回過神來。
“他們兩個……”許容謙想了半天,也沒找到合適的詞語來形容兩人。
夕沫斂去神色,她看著空蕩蕩的走廊,淡淡出聲,“小姐可能認錯了人?!?p> “認錯人?”許容謙細細咀嚼了一遍夕沫的話,還要問,夕沫已經(jīng)走開了。
……
三樓,高級病房里。
裴佑安站在病床前,低頭看著沉睡的千夏,濕濕的黑發(fā)垂下來,遮掩住他的眉眼間的情緒。
從剛才便握住的手一直沒有松開。
軟軟膩膩的觸感,讓他竟有些舍不得掙脫。
不知道是掛了點滴的緣故還是病房里的燈光偏柔和,這會兒看過去,千夏的臉色已經(jīng)沒有剛才那樣蒼白了。
站了一會兒,裴佑安握著千夏的手在床邊坐了下來,眉眼沉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偶爾,他會抬頭看一下頭頂?shù)狞c滴。
病房的門不知道在什么時候被拉開一條縫,夕沫站在門口看過去,正好看到裴佑安挺得筆直的背脊。
高大寬厚,讓人很有安全感。
隨后,夕沫的目光落到病床上的千夏身上,她雙眸緊閉,精致的眉眼少了生動,不知道千夏在夢里夢到了什么,秀致的眉毛始終輕輕的攏著。
看了一會兒,夕沫合上病房的門,轉身坐在了外頭的長椅上,她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眼神空空,似乎在出神。
——
裴佑安坐了會,突然傾過身子,抬起空著的另一只手,落到千夏顰蹙的眉間。
動作輕柔的替她撫平眉心的褶皺。
收回手時,也許是覺察到千夏身上的溫度有些涼,裴佑安替她將被子往上拉了拉。
做完這一切,他往后靠上了椅背,反手握上千夏的手背,大拇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摩挲著。
內心竟是前所未有的平靜,這時再看著千夏,卻沒了剛得知訂婚時的那份抵觸。
——————
第二天,清晨。
千夏的眼珠動了動,意識混沌,像是做了許多個零零碎碎的夢,又像什么都沒有夢到,她緩緩睜開眼睛。
印入眼簾的大片白色墻壁讓她怔了一怔。
皺了眉頭,千夏隱隱記得,她昨天在洗完澡后似乎是暈倒了,鼻息間的消毒水味道似乎還夾雜了什么氣息,但卻準確的提醒了她。
這里是醫(yī)院。
千夏試圖撐著手腕坐起來,手指方一動,整個人卻震住了——
溫熱寬厚的大掌靜靜的裹住她的手,千夏稍稍偏頭,男人短而黑的頭發(fā)便印入眼簾,清雋而英氣的五官,那雙讓她印象深刻的黑眸闔著,讓他整個人多了幾分溫和親近。
她一動,裴佑安就醒來了,他坐直身子,眉眼間還有著剛醒的怔忪,看著千夏的眼神卻極溫和,“你醒了?”
微微低啞的嗓音徹底拉回了千夏的意識,她蹙著眉,眼神透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你怎么在這里?”
說話間,千夏的手腕動了動,毫不客氣的從裴佑安的大手中把手抽了回來。
聽到千夏的質問的語氣,裴佑安收回手,眼底的溫和一點一點褪去,他淡淡的看著千夏,臉色沉靜莫測。
千夏皺眉,臉色越來越冷。
呵。
裴佑安收回目光,喉嚨里發(fā)出一聲似嘲似諷的笑,緩緩站起,他轉身出了病房。
那抹高大很快消失在病房外。
千夏撐著在病床上坐起,屋子里很靜,靜到她聽著自己的心跳聲漸漸洶涌,抬起剛才被裴佑安握過的手,千夏微微失了神。
夕沫帶著早餐進來時,只看到千夏便隨口問了句,“小姐,裴公子呢?”
千夏的眉心擰了會,隨后她斂了神色,往后靠著,淡淡問,“他什么時候來的?”
夕沫手上的動作一頓,“昨晚是裴公子送小姐來醫(yī)院的?!闭f完,她偏頭看向千夏,眉眼溫溫清清。
卻似乎是想從千夏的眉眼中覷出什么來。
千夏對于昨晚的事情完全沒了記憶,她閉了閉眼,“他昨晚守了一夜嗎?”
聞言,夕沫收回目光,淡淡的笑,“昨晚不是小姐不讓裴公子走的嗎?”
“你說什么?”千夏猛地睜眼,看向夕沫的眼神中裹著犀利。
夕沫抿了抿嘴角,心中了然,她淡淡的將昨晚千夏拉住裴佑安不讓他走的事告訴了她。
千夏聽到,眉眼沉寂了會,那個她以為在夢中看到的身影原來不是在做夢,而是她的錯覺。
良久,她仰了頭,開口,聲線冰冷的未帶一絲感情,“我認錯人了?!?p> 她知道。
夕沫垂了垂眼簾,端著粥碗的手一點一點的摳緊碗的邊沿,再抬頭時,她斂去了眉眼的神情,笑意淡淡,“小姐先喝點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