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青瀾剛走開沒多久,石璟那比王韶一還要圓潤的小身影便出現(xiàn)在不遠的地方,穿過一道月亮門,迅速向這邊移動著。
在石璟的身后,還跟著一名十一、二歲的清秀小廝,那是石璟的貼身長隨小棋子。
遠遠地看見呂計,石璟興奮極了,高高揚起右手,一邊揮著,一邊高聲叫道:“計哥哥,你來啦?是來看我的嗎?”由于他們這段時間走得比較近,關(guān)系也以前更加親近,石璟將呂計當成了親生哥哥來看待著,連稱呼都變得親密了許多。
等到石璟立于呂計面前時,呂計才看清世孫石璟今日的打扮。
他穿得很清爽,一身天青色的短打裝將他的小身板襯托得更加圓潤可愛,蘋果般的小臉紅撲撲的,顯示出一種健康的紅潤,額頭和鼻尖上還帶著細微的汗珠,想來他方才應該在是習著武,聽到下人遞進去的話,才匆匆跑出來。
呂計在看著他,而他也在背著雙手歪著頭看呂計,笑得眉眼彎彎,看得出來,他很高興能在這個時候看見呂計。
跟在石璟身后的小棋子伶俐地上前,向呂計行了一個禮:“呂公子,您可來了,世孫可天天都念叨著您呢,若不是國公爺看得緊,只怕他今兒個就得跑去看你了呢?!?p> “行了,就你話多?!笔Z聽到小棋子出賣了他,不好意思地虛虛踢出一腳。
小棋子夸張地“嗷”了一聲,假意做出要摔倒的樣子,趁機躲到一邊,好讓石璟與呂計說上話。
“嗯?!眳斡嫷难垌须y得地溢出淺淺笑意,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朝石璟欠了欠身。
不過是淺得不能再淺的微笑,卻讓石璟激動不已,一時忘形地想伸出手想拉住呂計,把他往自己的院落里帶:“走,我們到園子里聊天去?!?p> 呂計不習慣與人有身體上的接觸,揚了揚手中的食盒,不動聲色地避開石璟的手:“璟哥兒,我今日帶了一些點心來?!?p> 聽到有好吃的,石璟的雙眼瞬間便亮了:“真的,你帶了什么好吃的?是不是廣福記里的點心?”廣福記是京都有名的點心鋪子,由于鋪子里的點心經(jīng)常推陳出新,顏色多,外觀也比別家的漂亮,所以在京都很受歡迎,每天都供不應求,尤其是剛出爐的點心,更是先搶先得。
若是想買到他家的點心,必須提前去排長龍,或者預定才行。
呂計特意賣了個關(guān)子,沒有回答石璟的問題,而是用眼神示意他自己看。
石璟見呂計默不作聲,只是含笑望他,不由得好奇心大起,迫不及待地接過呂計手中的食盒,就地蹲下打開來往里看去。
只見偌大的食盒中,孤零零地躺著兩碟精致的糕點,顏色倒是挺好看的,就是聞起來不如廣福記的點心香。
石璟皺了皺小鼻子,疑惑地望向呂計,用眼神詢問他:“這些點心真的好吃?”別是騙我的吧?
呂計淡定地點頭,用眼神鼓勵他且試上一試。
見到呂計如此胸有成竹的模樣,石璟本就愿意無條件地相信著他,當即歡呼一聲,直接伸手便要抓起來吃,卻被呂計一把扣住手腕。
呂計的眼中有著濃濃的責備,沉聲命令道:“把手洗凈再吃!”前世深宮中的生活,讓他養(yǎng)成了輕微的潔癖習慣,時??床粦T石璟的某些“不拘小節(jié)”的行為,尤其是手也不洗便要抓東西來吃這一點,每次見到都要嚴厲制止。
石璟不滿地嘟嘟小嘴,卻不敢當面反駁他,而是不甘不愿地將食盒的盒蓋重新蓋上,示意小棋子提著:“好嘛,我們回院子再吃?!彼F(xiàn)在的神情,跟王韶一吃不到點心時的神情一模一樣,讓呂計忍不住暗暗搖了搖頭。
果然小吃貨見了美食的表現(xiàn)都差不多,導致他們連身形也差不多,唯一的區(qū)別,大概是端看誰比誰更圓潤罷了。
一旁的小棋子提起食盒,笑瞇瞇的在前頭帶路:“小世孫,呂公子,這邊請。”
剛踏進石璟所住的流光園,一個不到三十歲,略顯富態(tài)的女人從里面走出,看到呂計,腳步微微一頓,臉上隨即露出了溫柔的微笑,向他行了一個禮:“呂公子?!?p> “莫媽媽?!眳斡孅c頭示意,向眼前的女人展現(xiàn)了最大的善意。
這位莫媽媽是石璟的奶娘,也是小棋子的母親,母子二人皆跟在石璟身邊伺候著,在流光園的地位比較高,除了石璟,便是他們了。
當然,他們十分明白自己如今的地位是誰給的,照顧石璟的時候也更加的盡心。
“娘,別擋著路,這里是風口處,世孫吹了風不好?!毙∑遄釉谧约旱哪赣H面前,不自覺地流露出一分孺慕之情,語氣也隱隱帶上了點撒嬌的感覺。
“知道了,臭小子。”莫媽媽嗔怪地瞪了兒子一眼,沒有留意到石璟眼中閃過一抹羨慕的光芒。
呂計卻注意到了,微不可聞地輕嘆了一聲。
他知道石璟在羨慕什么,因為石璟表面上看似風光無限,是人人眼紅的威遠公世孫,若無意外的話,他將來必定是世襲罔替的威遠公,可實際上呢,石璟不過是一個從出生起便沒有見過父母的可憐兒。
因世子石青卓帶著妻子連氏遠避關(guān)外,逢年過節(jié)連封信也不肯捎回來,威遠公對此頗有怨言,在連氏生下石璟后,威遠公便讓石青卓把孩子送回京都,交給二房撫養(yǎng)。
威遠公本是好意,畢竟石青卓帶著妻子在關(guān)外,又與威遠公反目,難保不會被人對他產(chǎn)生猜忌之心,并以他有反心為借口參他一本,屆時他將百口莫辨。
石璟留在京都中,一方面既可以充當人質(zhì),對外的名頭雖不好聽,卻能讓圣上徹底安下心來;另一方面則是威遠公私心的想與孫子多多親近,培養(yǎng)培養(yǎng)感情,若能借此修復與長子的關(guān)系,那就更好了。
世子雖不贊同威遠公的做法,但也明白威遠公此舉的用意,不得不照辦,將石璟送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