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大清可是沒有破產保護法這種東西的,商人破產就只有一個下場,變賣家產清償外債,如果清償不了還面臨坐牢的危險,就算是身家有兩千萬兩銀子的紅頂商人胡雪巖最后也免不了一個抄盡家產下場。
這也是聶志遠和唐掌柜如此著急的原因。
進了貝勒府后,二人就在正廳中看見了胤祚,一身長袍馬褂,手邊鐵觀音散發(fā)著幽幽清香。
聶志遠上前說明了當鋪和錢莊當前的險境后,跪倒在地懇求道:“求東家準明天當鋪關張一天吧?!?p> 唐掌柜也跪下懇求道:“東家,唐某也懇請您準明天錢莊關張一天吧!”
胤祚抿了口鐵觀音,許久后才道:“當鋪和錢莊經營最講一個‘信’字,一旦關張,咱們的信譽也就要損失殆盡了,那與真正的破產也并無不同了,所以明天不但要開,而且要營業(yè)如常?!?p> 唐掌柜和聶志遠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底看出了一絲苦澀,許久聶志遠鼓起最后一絲希望,澀聲道:“東家……敢問……您可是籌到銀子了?”
聞言唐掌柜心底也升起一股希望,胤祚表現的如何鎮(zhèn)定,而且胤祚一向神通廣大胸有城府,說不定此時已經籌到了銀子,只要有了足夠的銀子,那么現在他們面臨的所有問題就都不是問題了。
然而,胤祚緩緩搖了搖頭。
大廳中陷入死寂,半晌聶志遠才幽幽道:“草民告退……”
唐掌柜則失魂落魄的站起身來,連告退都忘了說就走出了門。他們心中明白,一旦錢莊和當鋪破產,他們就會成為牢房里的階下之囚,妻女盡數成為技,男丁則會永世為奴。今天晚上恐怕是他們能和妻兒團聚的最后一晚了。
看著二人的身影漸行漸遠,胤祚舉起茶杯,用杯蓋剝去茶葉,喝了幾口茶湯,鐵觀音此時顯得格外澀口,但是胤祚卻明亮無比……
天完全黑下之后,胤祚和阿依慕也都回房就寢了,安靜的房中依稀能聽到外間傳來女子哭聲,而且是許多人一起哭,雖然哭的壓抑,但是寂靜的夜空下卻也格外的清晰。
那是聶志遠家女眷的哭聲,因為胤祚和聶志遠簽過字據,要保護他家眷的安全,所以把他們都安置在了貝勒府,可是沒想到想象之中的安寧沒有等來,卻等來了一個為奴為婢的命運。
“貝勒爺,事情……真的無可挽回了嗎?”阿依慕聽著那哭聲,小聲的道,她雖然平日里一副少女的活潑天性,仿佛對什么事情都不上心似的,但是對于府中的變化她卻比誰都清楚。
胤祚聞言,突然從背后抱住了阿依慕,這還是二人第一次如此親密,阿依慕低呼一聲,掙扎起來,但是胤祚抱的極緊,一時掙脫不開,也只能任由胤祚抱著。
“阿依慕,假如有一天你也因我落得個這樣的下場,你會怨我嗎?”胤祚貼著阿依慕耳邊輕輕道。
“貝勒爺,妾身已經是你的人了,無論你想做什么妾身都支持你?!卑⒁滥饺崧暤?。
第二天起床,胤祚派小吳子去和戶部告了假,今天他打算親自去錢莊坐鎮(zhèn)。
早飯是在阿依慕的房里用的,阿依慕見胤祚心緒飄忽不定,握了握胤祚的手,給了他一個堅定的眼神。胤祚微微一笑,舉起阿依慕的小手,輕輕吻了一下,阿依慕頓時羞的滿面通紅,但是沒有抽回手。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彩裳的聲音:“小妹妹,你從哪來???”
“我才不是什么小妹妹,你快叫胤祚出來!”門外傳來一個女子聲音,聽起來還有些稚氣未脫。
“你是前院聶家的孩子吧,怎么這么沒規(guī)矩?待我去找你父母,讓他們好好管教你!”
“你放手!我要找胤祚!你……唔唔……”那小丫頭似是被捂住了嘴。
這是房門被胤祚推開了,彩裳見胤祚出來立刻放開手福了一禮,那小丫頭一時也沒說話,上下打量胤祚。
那小丫頭看起來不過十二三歲,面龐生的倒也清秀,此時臉上通紅,看起來氣鼓鼓的。
“小丫頭,你叫什么名字?”胤祚問道。
“我叫聶瑛,你就是爺爺的東家?”
聶志遠今年也有五十許了,放在清朝確是也是做爺爺的年紀了,于是胤祚點點頭道:“不錯,找我有事?”
“哼!”那小丫頭說著雙手一叉腰,頗有些悍婦之氣,只是年紀尚小,也不顯的尖酸刻薄,反而給人一種小孩子裝大人的喜感。
“我問你,你可是答應過我爺爺,要護我們全家的周全?”
“答應過?!?p> “那為何你現在要害的我們家破人亡?”聶瑛狠狠道,兩個小拳頭攥得死死的。
胤祚眉頭微皺:“這話是你爺爺說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