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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隱天下

第3章

鳳隱天下 月出云 1831 2013-08-02 20:53:50

  門外遙遙地響起一陣腳步聲,桃色焦急地示意花著雨蓋上紅蓋頭?;ㄖ昵浦疑o張的樣子,唇邊笑容輕綻,燦若春華。

她伸指剛放下紅蓋頭,房門的錦簾被掀開,一股銳利的寒氣沖了進來。

“都下去吧!”一道優(yōu)雅的聲音響起,語氣淡若熏風(fēng),讓人感覺出說話者的雍容自若。

桃色早低垂了頭,隨著剛進來的幾個侍女一起退了出去。

隔著大紅的蓋頭,花著雨并不知姬鳳離在做什么,只是,良久,他都不曾來掀她的蓋頭。

長久的沉默。

花著雨坐在床榻上,氣定神閑。要比耐性,她是不會輕易輸?shù)摹?p> 良久,室內(nèi)終于有了一絲響動,很清澈,是斗中注出的醇酒滴落在杯中的聲音。

一只修長的手執(zhí)著一盞酒遞到了花著雨面前。

盞是琉璃盞,淺紅色,剔透無痕。酒是深紅色,如美人腮上的胭脂,很艷,只是不知是什么酒,花著雨從未飲過。左相府備的合巹酒絕對不會是什么劣酒的,那陣陣撲鼻的酒香就說明了這一點。

花著雨接過酒盞,兩人手腕相交,一飲而盡。

美酒初入口寡淡無味,繼而品出一絲甘冽,透著淡淡的醇香,果然是好酒。

她正要把酒盞遞給姬鳳離,酒盞卻自行從手中滑下,濺落在白玉鋪就的地面上,碎成了大大小小的幾塊,每一塊都閃耀著清泠泠的光華。

花著雨顰了顰眉,垂下眼簾,瞧了瞧自己乍然無力的手。

涂滿蔻丹的指甲在燭火下閃耀著冷艷的色澤,似乎是在嘲笑她的這只手,何以連一只小小的酒盞也握不住。

是蒙汗藥?還是軟筋散?亦或是更歹毒的毒藥?

方才,她還在心中贊嘆,這合巹酒是如此的甘美清冽,比她喝過的燒刀子香醇多了,這才是深閨女子應(yīng)該喝的美酒。卻不曾想到,這卻是一杯毒酒。

才回京幾日,安逸的日子才過了幾天?她的警戒心便退化到如斯地步!只是,又有哪一個新嫁娘,會想到洞房之夜的合巹酒里有毒呢?

繡著鴛鴦戲水的紅蓋頭還遮在頭上,她想看看姬鳳離是否也中了毒,可眼前除了一片紅彤彤的,什么也看不清。而此時,她就連掀開這一層薄薄的紅蓋頭都不能夠。

渾身的力氣乍然被抽走,她站立不住,順著床榻的邊緣,緩緩癱軟在地上。

若在往日,一杯毒酒,無論毒性多么的烈,她也不會這么輕易被毒倒。只是,現(xiàn)在的她,內(nèi)力全無,和普通人一般無異。

自從回京后,爹爹便將她的內(nèi)力封住了,為的是怕她在京里惹事。其實,她心里清楚,爹爹是怕她不愿嫁給姬鳳離,抗旨逃婚而去。

爹爹并不知,她心里,對這個年輕的左相,是有些欽慕的。

因為姬鳳離不同于京里的世家子弟,憑著家族的庇護在朝中為官。他是寒門學(xué)子,靠的只是他自己。

“來人!”姬鳳離的聲音在頭頂響起,還是那樣淡若熏風(fēng)的聲音,這一次花著雨卻聽出了其內(nèi)漾出的瀲滟鋒芒。

很顯然,姬鳳離并沒有中毒!

花著雨笑了,笑靨在臉上緩緩綻開,又一點點凝結(jié),最終化為冰霜。

她早該想到,姬鳳離何許人也,天朝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quán)相。這世上哪里有人能在他的眼皮底下下毒,只除了,姬鳳離自己。

有兩個侍女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將地上散落的琉璃盞碎片掃走了。有一塊碎片扎在了她的膝蓋,侍女們沒發(fā)現(xiàn)。

那種尖銳的疼痛在膝蓋蔓延,刺痛提醒著她,這一切不是做夢。

“為什么?”花著雨冷冷問道。他為何要這么對她?縱是悔婚也不至于要給她下毒吧?

她想不通!

這便是禹都女子心中的最佳情郎嗎?

沒有聽到他的回答,只感覺到兩道目光灼灼落在她身上,犀利而深沉。

花著雨心中涌起一股驚心動魄的感覺,有這樣犀利目光的人,他的存在,是令人無法忽視的。

男子修長的手,緩緩探了過來,指尖拈住大紅蓋頭的一角,似乎想揭開紅蓋頭,一縷淡淡的龍涎香隨著衣袖帶起的風(fēng)糾纏而來,若有似無。

然而,手指拈著紅蓋頭頓了一下,卻又忽而撤走了。

他沒有揭她的蓋頭,或許,他根本就不愿意看到她!

“何必問呢?琉璃盞就不會問,你何以會摔了它!”淡靜如水的聲音,如春天的一陣寒風(fēng),吹落一地殘紅。

琉璃盞自然不會問,因為它是物。

難道,在他的眼里,她是和琉璃盞一樣的?就算是被摔得粉身碎骨,也不用問為什么。也或許,在他眼里,她還不如那一只琉璃盞?

花著雨睫毛微顫,唇邊凝起一絲冷笑。

沒有人再說話,罕至的寂靜中,一陣小心翼翼的走動聲從外面?zhèn)鱽怼?p> “相爺……”一個侍女在門外小聲稟告道,“宮里的常公公前來宣旨?!?p> “擺香案,就在這里接旨!”姬鳳離淡淡說道。

侍女們匆忙在洞房內(nèi)擺上了香案。

不一會兒,錦簾被掀開,一陣繁雜的腳步聲,年老的內(nèi)侍尖細的嗓音揚聲傳來:“花著雨接旨……”

兩個侍女?dāng)v扶著跪在了香案前,那個常公公開始宣讀圣旨。

花著雨怎么也沒想到,這圣旨竟然是給她的。怪不得姬鳳離讓就在這里擺香案,白日里拜完堂,他便匆匆離去了,聽說是去了宮里。他應(yīng)當(dāng)知曉這圣旨是給她的,說不定,這圣旨還是他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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