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邂逅喜歡梵高的男生
我靜靜走在去圖書館的路上。一個人,身影孤單。
秋風(fēng)拂過樹梢,有絲絲的涼意襲來,像一雙細膩的手滑過皮膚。
樹葉不斷落下來,在我的面前,飄,飄,飄,像一只只撲閃著翅膀的美麗蝴蝶。
我駐足仰望,眼神清澈。稀疏枝杈后的天空藍得像美人魚的眼淚,深不見底。
一片葉子盤旋著飄落,最終顫巍巍落在我的肩頭。
我輕輕捏起它。它單薄得近乎透明。雖是枯黃了,脈絡(luò)卻清晰可辨。
那單薄到孱弱的姿態(tài),一如我寂寥孤獨的青春。只是,青春的脈絡(luò)似乎本就潛在內(nèi)隱,至今我仍未觸摸到一層表皮。
身邊的朋友以及成雙入對的身影不斷提醒我,戀愛,在大學(xué)里,是重中之重。這些話像雨點頻頻跌落在樹葉上,讓人感覺到它無可逃避的力度與重量。
我十九歲,正是青春繁花盛開的時節(jié)。唯一的遺憾是,我從未談過一次正式的戀愛。所以,對戀愛這件事情,我總是抱著美好單純的想象。
在某個地方,邂逅一位瘦高卻棱角分明的男生,短暫客套后,他眼神溫暖地說,我們,一起走吧。等不及我做出回答,他便溫情地牽起我的手,奔向不遠處的繁花似錦?,F(xiàn)實中,如若有類似的際遇,我一定不會輕易拒絕。
圖書館內(nèi),我來回走動,尋找歐文•斯通的《梵高傳》。我想知道,那個最終用左輪手槍結(jié)束自己生命的畫家,是歷經(jīng)了多少坎坷,才畫出那一朵朵燦若艷陽的葵花。
終于找到。那本書夾在書架的最高層。我需要借助一把椅子,才能觸摸到它。
可是,當時身邊的椅子都被別人用了。我找不到,也等不到一把空的。
無奈之下,我踮起腳尖,手臂極力伸向那本很久前就想看的書。
終于觸摸到它的書脊。只是,它被兩邊厚重的書夾在中間,無法輕易抽取出來。我深吸一口氣,用盡全力將它往外扯。
要抽取的書還沒到手,卻聽到一陣稀里嘩啦的聲響。是擺放在《梵高傳》背后的一摞書,掉落在書架另一側(cè)的地板上,凌亂散落。
真是郁悶。我忍不住嘆氣。
未幾,卻有人從書架后面轉(zhuǎn)到我身邊來。他羞澀地對我微笑,你想借哪本書呢?
我指指已被我抽出半截的那本《梵高傳》。
他再次笑,呵呵。我聽見他的喉嚨里發(fā)出低沉的聲音。
我有些生氣——他難道不知道嘲笑別人是不禮貌的嗎?
想不到的是,他變戲法似的從身后拿出一本書,在我面前輕輕晃來晃去。我定睛一看,封面上赫然印著“梵高傳”三個黑色大字。
他依然笑著:“原本我打算借的,要不你先拿去看吧!”說話的同時,將厚實的書本遞到我的手邊來。
我略微猶疑,接過書,抱在胸前?!岸嘀x?!蔽业穆曇籼鹈?。臉上綻開兩朵嬌羞桃花。
你微笑的時候,臉上的笑容像極了開在春風(fēng)里的花朵,很燦爛哎。他夸贊完我,右手伸向書架上的那本《梵高傳》。
原本,我可以在這時離開的,但當時的我卻連一點這樣的想法都沒有。我站在原地,回味著他比喻我微笑的那句話,趁機打量他。
他高大,略微顯瘦。一張臉棱角分明。眉毛濃黑如墨,飄逸地斜飛入雙鬢。眼似滄海之水般澄澈深邃。微笑的時候,有幾分隱隱的冷峻和落寞流露出來。
他將那本《梵高傳》捧在手里。看看我,說:“我也很喜歡這個為夢想奮斗,以至于精神錯亂癡狂的男人。他有孩童般純真的內(nèi)心,也有火焰一樣熱烈的眼睛。”
火焰一樣熱烈的眼睛?這個比喻是那么巧妙!我在心底感嘆。
他再次開口:“要不我們一起走吧!”聲音輕柔得像掠過綠色原野的風(fēng)。
我們一起走吧——這句話,剛剛獨自在路上時,我還在想會有哪個男生對我說出??僧斔翢o預(yù)料地從他的口中蹦入我的耳廓,我難免驚訝不已。
我的心房在那一刻,沒來由地,就漏跳了半個節(jié)拍。
他可能不知他的眼里也有火焰。剛才他從書架后走出的那刻,我就發(fā)現(xiàn)他眼神里飽含的溫暖——那樣濃稠,足以讓人想到太陽,以及梵高畫筆下繁盛的向日葵。
我的心劇烈地跳動著,和他相伴著走出圖書館。我們的肩膀靠得那么近,偶爾還輕輕碰觸到一起。這若有似無的交疊,讓人心內(nèi)暗生歡喜。
陽光已變得燦爛,風(fēng)輕輕地吹送,也沒了先前的涼意。天空深藍得正好,像是藍色的絲絨,又像一望無際的海水。
我的心里,忽然飛騰起無數(shù)美麗的蝴蝶。它們翩躚飛旋,讓我的心深深迷醉。身邊,也似乎飄蕩起了春的氣息。
我知道他。我們在同一個班里,只是,之前沒怎么交談過。
他是夏顏,我名叫米小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