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可敢單挑
王三娘與蘇柳娘本是要陪著王二郎撤出賽場前往醫(yī)館就醫(yī)，畢竟王二郎之前受過嚴(yán)重的鞭傷，如今血氣不足，竭力倒地，若是不好好調(diào)養(yǎng)，不定會落下什么后患來。
可王二郎卻強(qiáng)撐著非得看比賽，二女勸他，他便耍賴坐在地上，死活不肯起來。二女無法也就隨他了。
王三娘嘴里嘟嘟囔囔地埋怨著，卻見王二郎對她使了個眼色，輕聲道：“未來可能成為我妹夫的兩個人正在場上比拼呢，我得好好看看到底誰能贏，要是誰贏了，我就把妹子嫁給誰，你看怎么樣？”
王三娘聞言，臉上一陣羞澀，忍不住掐了一把王二郎道：“讓你胡說八道！”
在王二郎的慘叫聲中，王三娘興致勃勃的看起了比賽。
恰在此時，那魏伯仁趁著魏仲卿分神之際溜到鄭瑞背后，又見他將手中月杖高高揚(yáng)起狠狠打?qū)⑾氯?，而他擊打的目?biāo)不是徐、鄭二人正在爭奪的彩球，而是鄭瑞胯下馬兒的馬蹄！
若是這一桿子打?qū)嵙耍邱R兒傷了倒是其次，恐怕鄭瑞要吃上不少苦頭。王三娘立馬跳起身來，跑到賽場邊上高聲提醒。
賽場中，徐、鄭二人聽到王三娘的警示，皆是一愣。
徐恕立刻將目光挪向鄭瑞身后，眼見著魏伯仁一桿子即將打下去，他瞳孔猛然一縮，厲聲喝道：“住手！”他自打認(rèn)識鄭瑞以來就不曾看得上他，而今日鄭瑞的表現(xiàn)當(dāng)真是智勇兼得，讓他不得不心生佩服，雖然他也想贏得比賽，但不屑用小人手段，更不想借小人手段來獲勝！
魏伯仁被徐恕一喝，手上的力道和速度頓時減弱了幾分。
鄭瑞雖然感知到了身后的異常，但他此時正一桿子將彩球擊打出去，卻無暇阻止身后的危險。
此時魏伯仁手中的月杖離馬腿不過寸余，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涌泉好似帶著靈性般開始自救，它沒有不顧主人的安危忽然沖撞出去，而是前蹄蹬地后蹄揚(yáng)起，險而又險的躲過了魏伯仁的致命一擊。
與此同時，鄭瑞左右手交接了月杖，他以余光瞄準(zhǔn)了魏伯仁，猛然間反手一擊，當(dāng)?shù)靡宦晸麸w了魏伯仁手中的月杖。
此時，魏仲卿匆匆趕至，他見鄭瑞無事立時舒了口氣，又想著譏諷那魏伯仁兩句，卻聽鄭瑞呼喝道：“快去擊球！”眾人這才注意到，鄭瑞剛才的拼命一擊卻沒能擊球入洞，那彩球離球門洞尚有一段距離。
魏仲卿一得令便打馬上前，徐恕也很快反應(yīng)過來，立馬前去攔截。而其他人因為剛才的驚險一幕還逗留在原地，離球門尚有一段距離。涌泉因著差點被襲擊，情緒很是不好，鄭瑞撫摸著涌泉的大腦袋連連安撫。
魏仲卿與鄭瑞錯身而過之時，徐恕亦同時奔赴球門處。這一球若讓黑隊進(jìn)了，他們白隊就沒了任何的優(yōu)勢，所以必須阻止，只是徐恕方才與鄭瑞的一番纏斗已經(jīng)耗費了不少體力，相比以逸待勞的魏仲卿，自然落了下風(fēng)。
此時魏仲卿已搶在了徐恕之前。眼見著那彩球已成了其囊中之物，徐恕卻不甘就這樣與他們平局，他用月杖狠狠一抽馬股，如箭般沖到了球門洞前，大馬金刀的橫在魏仲卿面前。若是那魏仲卿敢擊鞠，他徐恕未必攔不住，他知道魏仲卿不似鄭瑞一般有武藝，而他也不是受過傷的王二郎，他尚有還擊之力。
眼見著徐恕在前面擺好了架勢阻攔，魏仲卿也不慌張，他將彩球趕到球門洞一側(cè)，作勢擊球。徐恕皺眉看他，現(xiàn)在魏仲卿所在的位置根本不可能擊鞠入洞，他想做什么？賽場上下眾人看魏仲卿如此也是不解，唯有裴家兄弟神情自若見怪不怪。
“沒想到，這小小球隊，花樣還挺多！”武則天慢條斯理的品著從宮中御膳坊里特特送來的糕點乳飲，興致盎然道。
“可別是故弄玄虛的花架子才好！”太平公主說著話，又為武皇斟上了一盞乳飲。
在眾目睽睽之下，魏仲卿斂容凝神，身體微微前傾，五指緊繃，手臂輕輕一抬，出手如電！
只見那彩球眨眼間擦著徐恕胯下駿馬而過，迅速撞向球門，那彩球砰的一聲撞在球門側(cè)沿，繼而準(zhǔn)確無誤的反彈入洞，在網(wǎng)囊中翻滾了一圈，堪堪停在了門洞口。若是再出來半寸，這一球算是白打了。
黑隊眾人皆是長吁了口氣，而賽場周圍的看客，因這刁鉆的擊鞠手法、險之又險進(jìn)球過程，無論是太學(xué)生還是四門學(xué)生，甚至是南側(cè)高臺處的女賓們皆是驚嘆不已，掌聲連連。
這一局，黑隊勝！
兩隊的旗桿上同時飄揚(yáng)著十九面紅旗，已成平局，如今只剩最后一球，卻不知哪隊能勝！賽場下好事的學(xué)子看客們紛紛猜測起來，甚至有人還擺開賭局，為兩隊分別壓上了籌碼。
“陛下，已是申時三刻，是不是回宮用晚膳？”內(nèi)侍上前詢問。
武則天則擺手道：“還有最后一局，再看看！”
太平公主順勢接口道：“待看完這一局，陛下便去我那兒用膳吧，兒可都準(zhǔn)備妥當(dāng)了！正平坊就在隔壁，便利的很！”武則天點頭認(rèn)可，內(nèi)侍便自覺退下。
魏仲卿因為方才的漂亮一擊，贏得滿堂掌聲，他以勝利者般的姿態(tài)，對頗為狼狽的魏伯仁道：“怎么樣，弟弟我不輸給你吧！就你剛才那些伎倆，還好意思稱是我魏家子弟，也不怕丟了我魏家的臉面！”
魏伯仁哪里還有往日的盛氣凌人，他滿臉通紅說不出半句話來，灰溜溜的便下了賽場。白隊眾人見此也頗感無奈。
如此賽場之中便只剩下七人，黑隊四人，白隊三人。若說方才兩隊人數(shù)相當(dāng)之下，還能打成平局，那么如今在黑隊人數(shù)占優(yōu)勢的情況下，恐怕白隊想贏也是大不易。
武攸義看著已經(jīng)顯露疲色的徐恕和婁彥君兩人，再看看對方有武藝傍身的裴恒、鄭瑞、裴忣三人似乎還有余力，魏仲卿雖顯疲色但因方才一球的成功而銳氣更甚。他武攸義本是受王二郎所托，以太學(xué)之名義出戰(zhàn)，又有以前累積下的赫赫球場聲名，他是決計不能輸?shù)模?p> 兩隊皆是沉默的對面而立，祭酒先生忍不住打了個哈欠，作了個手勢讓一旁的大嗓門學(xué)生開始喊口令。就在此時，那武攸義沖著祭酒做了個停止的手勢，喊了一聲慢著，一手舉起月杖指向鄭瑞道：“我姓武名攸義，你呢？”
鄭瑞聞言一愣，繼而拱手回道：“在下鄭瑞。”
“我很欣賞你！”武攸義道，“這最后一球，我要與你單獨比試，你可敢？”
這可是赤裸裸的挑釁?。∴嵢鸢底钥嘈?，他真想說我他媽不敢，若是單打獨斗他哪里贏得了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武攸義，這不是自尋死路嘛！他看向己方左右三人，道：“怎么辦？”
他們這邊，裴恒雖強(qiáng)撐到現(xiàn)在，但看他一只手臂僵直著，顯然已是傷上加傷，魏仲卿雖然剛才表現(xiàn)不錯，但那一球也耗費了他不少心神，精神頭尚可，卻也是強(qiáng)弩之末，而裴忣雖有余力，但僅憑他的速度和蠻力要贏得這最后一場也有些困難。
場上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賽場四周的看客們又熱議了起來，幾個無知青年開始起哄，說是全力支持鄭瑞單挑。場下正在下賭注的眾人將下注的銅板一收，緊緊盯著場上的動靜，這兩軍對壘和單打獨斗的效果可是大大滴不同啊，不能輕易冒險！
裴忣道：“聽聽場下的呼聲，這不應(yīng)也得應(yīng)??！”
魏仲卿道：“這個武攸義，他是知道他們白隊沒有勝算，才想出這么一招來，當(dāng)真狡猾！”
“輪單打獨斗，阿瑞的勝算太少，要不我上？”裴忣自告奮勇道。
魏仲卿忍不住拿月杖拍了一下裴忣道：“你上不是一樣輸！”
裴恒插言道：“如今憑我們幾人能與他們打成平手已然不易，最后輸贏還在其次，咱不能弱了氣勢，既然武攸義想挑戰(zhàn)，鄭瑞迎戰(zhàn)也合適！”他看向三人，眼中笑意一閃，“咱們雖敗猶榮嘛！”
鄭瑞和魏仲卿皆是會意，三人相視而笑。
“那咱們?nèi)バ桑槺憧纯蠢钗乃麄冊趺礃恿?！”魏仲卿調(diào)轉(zhuǎn)馬頭準(zhǔn)備離開，卻見裴忣一臉疑惑的看著他們，他一把拽過裴忣的馬嚼，“你這傻大個，跑了一下午還不嫌累啊，還不趕緊歇歇！”
“咱就這么丟下阿瑞，是不是太不夠義氣啦？”裴忣嘟囔著被魏仲卿拉下了賽場，回頭又喊了一嗓子，“兄弟，要挺住??！”
“阿瑞，保重！”裴恒送了鄭瑞一個鼓勵的眼神，施施然下場去了，他的確有些撐不住了。
徐恕和婁彥君見黑隊的其他三人都爽快的撤下了場，他們也不再逗留，果斷的離隊下場。如此，偌大的馬球場上，只剩下了武攸義和鄭瑞二人。
“你小子膽子還挺大！”武攸義笑道，“不怕丟了四門的臉？”
鄭瑞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淖隈R上，亦笑道：“不比一比，怎么知道？”
“好！讓我看看你還有什么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