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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風錦瑟

第八十二章 有怨抱怨

唐風錦瑟 甬城金雀 4527 2014-03-27 20:07:52

  王三娘聞聽此事,立時呈柳眉倒豎狀,擼起袖子就要往里沖。鄭瑞連忙將她攔住,好一番言語才算穩(wěn)住了她,轉(zhuǎn)頭吩咐阿莫道:“你騎馬去州衙找嚴復(fù)嚴捕頭,就說有一伙賊人闖入銅駝坊打家劫舍,人命關(guān)天,讓他們快些過來……還有,千萬不能跟他們提郭威之事,可明白?”

  阿莫是個機靈鬼,立馬心領(lǐng)神會的點頭應(yīng)了。王三娘又補充道:“順道告訴阿恕一聲,就說我二兄家出事了,讓他也過來!”言罷,見鄭瑞看她,連忙解釋道:“徐思正是法曹判司,有他在,那伙人定是吃不了兜著走!”

  鄭瑞點頭道:“我明白的。阿莫,快去快回!”

  “是!”阿莫應(yīng)了一聲,立刻將馬車卸下,騎上馬兒一溜煙的向外沖去。

  “鈴鐺,還有這位……”鄭瑞一指跟在黃阿有身后的熊貓眼小廝,道,“你們倆去周圍看看,有沒有郭威的人,或者可疑的人在附近,若是有發(fā)現(xiàn)立馬告訴我!”

  兩人聞言二話不說,應(yīng)聲去了。

  “黃管家,且仔細說說,到底什么情況?”鄭瑞扶著黃阿有帶著王三娘,三人一齊往門內(nèi)走去。

  黃阿有連忙將事情前前后后交代了一遍。

  原來今日一早,郭威突然間帶著十來個地痞流氓一樣的人物一頭闖進了蘇家小筑,嚷嚷著要抓捕謀逆從犯,其實就是聽聞王二郎為了個女人眾叛親離了,再無人可幫他,便肆無忌憚的上門尋釁,想要為去年的事情出口惡氣。

  王二郎雖然離了王家,但自小養(yǎng)成的公子哥兒脾性哪里就是那么容易改的,且他自小便是個好打抱不平的刺猬頭,卻不是個能人人拿捏的軟柿子,見人家打上門來,自然是冷言冷語、破口大罵。

  那郭威本就是來找事的,聽了王二郎的話,立馬原形畢露,氣勢洶洶的帶著手下打?qū)⑸蟻?。王二郎也不示弱,帶著一眾小廝與那群人扭打起來。兩廂里都不是善茬,打的那叫轟轟烈烈,前院正堂都已將被糟蹋的不成樣子了。

  “……畢竟他們?nèi)硕鄤荼?,郎君他們那里打得過,如今正被那群人圍著打呢!我是個殘廢,幫不上忙,便趁著那群人不注意溜出來報官……”

  黃阿有絮絮叨叨的講了個大概,鄭瑞也基本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便吩咐黃阿有道:“你且在門房里等著接應(yīng)官差,人一到,馬上讓他們進來!”黃阿有連忙點頭應(yīng)了。

  鄭瑞順手抄起一根門栓,對身旁的王三娘道:“你在這里等鈴鐺他們,若是發(fā)現(xiàn)外面有郭威的人望風,就拿這根棍子給他們一下!”

  王三娘從鄭瑞手里接過門栓道:“這點小事,鈴鐺他們自己就能做,我跟你進去,到要讓那郭威好看!”

  鄭瑞見王三娘堅決,便點頭同意了。兩人一道穿過門房,入了前院門廊,只見偌大的院子里躺了一地的“殘兵敗將”,臉上身上都是又青又紅又紫的跟開了醬油鋪似得,當真是認不出誰是誰,個個在地上哀嚎痛叫,有些嚴重的已經(jīng)暈了過去。

  兩人環(huán)顧四周,只見院中連著敞開了門的正堂里均是一片狼藉,桌椅板凳殘缺四散,花草擺件破敗凌亂,棍棒武器也是撒了一地,除了地上躺著的,就沒有半個站著的活人了,可見當時戰(zhàn)況之激烈。

  王三娘認出了一個蘇家小筑的小廝,連忙詢問道:“我二兄呢,其他人呢?”

  那小廝半邊臉青腫著,整個人癱在地上,一只手上還緊緊捏著一根木棍子,褲子上劃開了幾道口子,汩汩的往外滲著血,但人還算清醒,只是不停的喊疼。他聽有人問話,立時想要爬起來,奈何傷勢嚴重,愣是半點也動彈不得,只能睜著眼睛看向問話的人,一見竟是王三娘,立馬雙眼一亮,連聲道:“快……快……快去救郎君……他們……他們?nèi)ズ笤毫恕?p>  鄭瑞與王三娘聞言,便打算舉步向后院走去,卻見方才派去探查的鈴鐺和那個熊貓眼小廝回來了,兩人都表示府外沒有可疑人等。鄭瑞便又吩咐兩人去找大夫來,順便照顧一下受傷的小廝們。

  后院內(nèi)堂前圍了十人左右,紛紛叫囂怒罵著,帶頭的正是那神氣活現(xiàn)的郭威。而正堂的門扇都緊緊閉著,可以聽見里頭時不時傳出來的女子哭聲。正堂外的流氓們聽見這哭聲便越發(fā)囂張起來,紛紛開始砸門砸窗。只是里面似乎用物件將門窗頂住了,一時半會兒竟然攻不進去。

  “不許哭!有我王二郎在,還怕這些雜碎,早晚收拾了他們!”門里傳來了王二郎的怒喝聲。

  “王二郎,你已經(jīng)是那個什么什么之末了,還敢跟爺們叫囂,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郭威在門外肆無忌憚的狂笑,那群流氓手下更是葷話臟話一起起哄。

  “我郭大爺再給你半柱香的時間,若是再不出來乖乖給爺們磕頭,我就燒了你這破屋子,讓你們嘗嘗灰飛煙滅的滋味兒!”

  郭威得意洋洋的放了一通狠話,斜眼瞅了身旁的狗腿阿大一眼。那阿大會意,命令手下將三四壇子不知從哪里尋摸來的酒搬了出來,拍開封泥,就往門窗上潑,一時間院子中酒香四溢。郭威狠狠吸了一口酒香,嘆道:“多好的酒啊,卻要便宜你和你那婆娘了!”

  “郭威,你這狗奴,居然敢光天化日之下草菅人命,我……我……跟你拼了!”王二郎氣急了,大吼大叫的似乎是要沖出來。那正堂里忽然間鬧出了一陣好大動靜,似乎是有人攔著王二郎不讓他出來?!澳阕岄_!”是王二郎的吼聲,但隨即又沒了聲響,只隱隱聽到幾個女子壓抑的哭聲。

  郭威等了半晌,見里邊又沒了動靜,不禁朝著正堂大門啐了一口,道:“孬貨!以為爺爺是特意跑來跟你消遣呢!”隨即吩咐一旁舉著火把的阿大道:“點火!”

  那阿大有些猶豫,小意道:“郎君……真,真點啊?!”

  “你也是孬貨!我讓你點你就點,怕個甚!”郭威狠狠踹了一腳阿大,催著他點火,很是有恃無恐。

  阿大不敢違拗,便將火把遞給一旁的小混混,道:“你去!”

  那小混混正想著要表現(xiàn)一番呢,顛顛地舉著火把去了。正當他要將火把湊近鋪滿酒香的雕花窗戶時,卻聽到一聲怒喝,嚇得他險些沒拿穩(wěn)火把,扭頭看去只見一個英俊的少年郎帶著一個美貌的小娘子大踏步的闖了進來。

  “都給我住手!”鄭瑞大喝一聲,道,“你們這群賊子,擅闖民宅不算,還想草菅人命不成!就不怕國法無情,要了爾等小命!”

  “哪里來的酸書生,這里沒你的事,識相的,一邊去!”郭威不耐煩的喝罵了一聲,揮了揮手像趕蒼蠅似得打發(fā)鄭瑞。

  鄭瑞又上前兩步,撲鼻的酒香越發(fā)濃烈,他瞥了一眼那混混手中的火把,哪里還不明白這伙人的打算,立時怒從心頭起,神色冷厲的看向郭威道:“大膽賊子,竟然要縱火傷人嗎?這可要罪加一等了!”

  “小子,別敬酒不吃吃罰酒!”郭威見鄭瑞不退反進,神情立馬陰沉了下來。

  “倒要看看是誰‘敬酒不吃吃罰酒’!”王三娘早已是怒容滿面,立馬怒喝了回去。

  王三娘一出聲頓時將周圍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眾流氓地痞見這小娘子手持門栓頗具氣勢,不禁多看了兩眼,卻發(fā)現(xiàn)她品貌不俗,身段窈窕豐潤動人,唇紅齒白頗有姿色,一雙大眼睛雖滿含怒意,卻擋不住那與身俱來的三分嫵媚風情。一時間眾人都起了別樣心思,拿著手中棍棒開始躍躍欲試起來。

  郭威瞟了一眼王三娘,亦是雙眼一亮,雖覺得眼熟卻未細想,又看了一眼文質(zhì)彬彬的鄭瑞,覺得拿下他們應(yīng)該不成問題,便冷笑著下令道:“伙計們,好好伺候著,別碰壞了小美人!”

  “好嘞!”地痞流氓們像打了雞血似得紛紛怪叫著沖向鄭瑞與王三娘。

  鄭瑞將王三娘護在身后,叮囑道:“跟緊我!”

  王三娘應(yīng)了一聲,雙手緊握著又長又粗的門栓,臉上滿是躍躍欲試的興奮,卻獨獨不見半分緊張害怕。

  沖在最前面的刀疤臉,面目猙獰的舉著棍子就要當頭打向鄭瑞。鄭瑞不慌不忙的一手護著王三娘向一側(cè)快速躲避,另一只手則突然探出穩(wěn)穩(wěn)握住了擦身而過的木棍,順勢一推,那木棍子反彈了回去竟準確無誤的落在了那刀疤臉的腦門上。那道疤臉吃疼,放開了木棍,鄭瑞趁勢上前兩步,接住了木棍,同時抬起一腳,狠狠的將刀疤臉踹飛了出去,恰好砸在了身后跟上來的地痞身上,那兩人立時滾做了一團。

  刀疤臉的慘敗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其他的地痞流氓們還沒有注意到這些,他們此時眼里就只盯著那個躲在鄭瑞背后如花似玉的王三娘身上。而鄭瑞則乘機又打翻了靠上來的幾個混混。王三娘則在后邊撿漏抽冷棍子,讓那些個被打傷的混混們傷上加傷。

  鄭瑞提著棍子左沖右突,三兩下便干翻了好幾個。鄭瑞這股利索勁兒立時勾起了一旁觀戰(zhàn)的郭威的慘痛回憶,他立馬記起來了,這個酸書生不就是當時在林家酒樓里幫著王二郎打架,打得他一干手下嗷嗷叫的那家伙嘛!

  是了,能使得這一手好棍子又會為王二郎解圍的人還能有誰,只是當時他沒看清人,到讓這小子成了漏網(wǎng)之魚,沒有好好找人教訓(xùn)他,今日咱可要舊賬新賬一起算了!想到此處,郭威暗自發(fā)狠,大聲吆喝手下道:“都給我上,好好給我拾掇拾掇這小子,去年就是他打得我們!”

  負責圍毆鄭瑞與王三娘的眾人也終于想起來了,個個恨的牙癢癢,一窩蜂的沖向鄭瑞。

  鄭瑞見四下里棍棒齊下,還真是有些雙拳難敵四手,但他卻絲毫沒有慌張之色,只一聲冷笑,便迅速敲暈了一個沖到身旁的倒霉鬼,單手拎起那百來斤的漢子擋在一側(cè),自己則主攻另一側(cè),照樣打得他們節(jié)節(jié)敗退。

  有肉盾在前,還算講義氣的地痞流氓們便有些束手束腳了,這樣一來可就只有挨打的份了,鄭瑞一出手那就是快準狠的打要害啊,哪里會給他們機會反撲。

  眾人見鄭瑞果然是塊難啃的骨頭,不禁紛紛退縮,打起了退堂鼓。郭威在一旁看得著急上火,喝罵著眾人,又一腳將身旁的阿大踹了出去,塞了把明晃晃的刀給他,讓他上。

  阿大哪里會是鄭瑞的對手,拿把刀也就是起點壯膽的作用。他見攻擊鄭瑞不討好,便繞到鄭瑞的背后,想抽冷子給他來一下。卻見鄭瑞背后躲著一個王三娘,此時正歡快的打人悶棍呢。阿大見她不過是一個只會躲在背后偷襲的小娘子,能有多少本事,個頭也沒自己高,心里便油然生出了一股子勇氣,幾步上前,便拽住了王三娘的后領(lǐng)子,想要將她拿捏住。

  王三娘被人突然拽住了衣領(lǐng)子,先是一驚,繼而便是邪火大盛,怒向膽邊生,大吼一聲道:“本娘子不發(fā)威,當我好欺負是吧!”說話的功夫她已雙手揮起門栓子就不管不顧的往身后打去。

  沒想到‘瞎貓碰到死耗子’,那阿大沒想到這小娘子反應(yīng)如此……暴烈,竟然頭也不回的一棍子打?qū)⑾聛?,卻讓他猝不及防的正好挨了一棍,幸好小娘子力道不足,才沒將他打暈過去。但阿大卻被這一棍子激起了殺心,舉起刀子就沖著王三娘砍去。

  王三娘剛好轉(zhuǎn)過身來,她怒氣蓬勃的想要看看是哪個吃了雄心豹子膽敢拽她的衣領(lǐng)子,正欲持棍教訓(xùn)一下來人,沒想到一扭頭竟看到一抹雪亮刺目的刀影直撲自己面門而來,王三娘心下大駭,忍不住后退幾步,出于本能的舉起門栓子抵擋。哪知那阿大是使了吃奶的勁兒來劈砍,竟然將小臂兒粗的門栓子砍斷了,刀子順勢落下,劃開了王三娘的衣袖,鮮血瞬間暈染了開來。

  鄭瑞將手中拎著的漢子一腳踹向前去將迎面撲來的地痞撲倒在了地上,另一手則將棍子擲向了一個企圖逃跑的混混,那一棍子正好打在那混混的背心,只打地他口吐鮮血,撲通一聲倒在地上,痛叫著縮成了蝦米。

  而就在此時,鄭瑞聽到了身后王三娘的痛呼聲,急忙回身查看,卻見王三娘右手捂著左手,倒坐在地上,臉兒慘白,冷汗直流,那指縫間還汩汩的沁著血珠兒。

  見此情景,鄭瑞竟有些慌了神,他立馬上前,從懷里掏出一塊帕子,將王三娘的傷口緊緊纏繞起來,嘴里念叨著:“沒事的,沒事的……別怕……”

  王三娘見他擔心的模樣,反而不覺得那么疼了,看著細心地為她包扎傷口的鄭瑞,扯了扯嘴角想微笑著說:“我沒事?!钡捨闯隹冢瑓s不爭氣的先落下了兩行淚來。

  “是不是我弄疼你了?”鄭瑞伸手抹去了王三娘臉上的淚珠兒,緊張的問道,“別擔心,不過是劃破了皮,我這就帶你去找醫(yī)生看看?!?p>  “我……我沒事……”王三娘有些不好意思,她落淚,一則是因為傷口疼痛,二則卻是因為鄭瑞的關(guān)心,讓她一時間有些情難自禁。但話未說完,王三娘突然驚恐的瞪大了眼睛,大叫一聲:“……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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