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話(2)
萬物生長此時,皆清潔而明凈。
詩中說,清明時節(jié)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進入辰月,清明前,多是陰天,多是雨水紛紛,不過今年清明節(jié)前卻是雨雪紛紛,氣溫也是冷暖不定。
漫天的風雪,模糊了人的視線,路上的行人有的瑟縮著身子,有的護住腦袋,步履匆匆。
清然下了車,便快速奔進馨甫書屋,頭上身上還是沾滿了雪花。因為畢竟是春季,雪花落下不久就迅速融化,變成細小的水滴。所以清然進書屋時,他渾身不是白的,而是濕漉漉的。
他剛一進書屋,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戲謔明朗地笑道,“濕漉漉的原始男。”
清然一愣,會這么笑他的自然是逯也。一樓書屋里,逯也居然坐在桌案后,于紫陌的位置上,端著古董杯,喝著最新的花草茶,優(yōu)哉游哉。雙眼明亮,看著清然。卻不見書屋的主人于紫陌。
“你怎么會坐在那兒?”清然不解地問,于紫陌呢?他從沒見過于紫陌在書屋營業(yè)的時候離開。
“自然是美女老板讓我坐的?!卞忠沧院?、自在地說。
“于紫陌呢?”
“上樓了,她說有事,讓我暫時看管一下店面?!卞忠惨桓兵F占鵲巢、書屋主人的模樣。
逯也今天穿了一件今年最新款的風衣,頭發(fā)明顯新打理過,眉目清朗,神采奕奕,坐在椅子上。
還好天氣較差,書屋里沒有客人,不然不知道又要招惹什么樣的桃花。
逯也靠著椅背,悠閑地喝完茶,將茶杯放下,學于紫陌的樣子,一只手肘拄著桌案,一手操縱鼠標,盯著電腦屏幕看。
“喂,你不要亂動于紫陌的電腦?!鼻迦痪o張地說。
“我只是隨便看看而已?!卞忠埠敛唤橐?,“于紫陌都讓我看,你瞎緊張個什么勁?!闭f話的口氣帶幾分揶揄。
清然臉一紅,“你這樣的行為很不禮貌。”
“既然幫忙看店,總要有個看店的樣子。我這樣的行為才叫禮貌?!卞忠灿肋h有自己的歪理。
不過,既然于紫陌放心把書屋交給逯也,應該沒有不能被逯也看到的東西。清然釋然地想。但想到逯也看到的、知道的東西比常來這里的自己多,他心里還是有些不自在。他脫掉身上沾滿水珠的外套,把外套放在一邊,問逯也。
“這段時間你沒怎么來這里,一直神出鬼沒的,在忙什么?”
逯也輕輕摩挲著自己的頭發(fā),一臉英氣,“神出鬼沒是因為最近真的很忙。過完年,罪犯們也開始工作了,他們四處作案,害得我們馬不停蹄。我俊俏的臉都瘦了一圈兒?!?p> 清然佩服逯也的自戀,“今天忙完了?”
“哪那么快。”
“那你怎么舍得現(xiàn)身。”
“自然是因為又遇到棘手的案子,想找美女老板和高人請教商量。誰知道,他們一個不再,一個不理,我只好在這兒等了。”逯也輕松地回答。明明十分嚴肅的問題,被逯也說得像清然頭發(fā)上的雪花,實有似無。
“又有人離奇死亡了?”清然奇怪地問。地靈的事明明已經(jīng)解決了,他們不可能再去散布危險的東西了,又有事件發(fā)生,難道是地靈口中的黑衣人。清然思緒轉(zhuǎn)了幾轉(zhuǎn)。
“說離奇其實也不算離奇,”逯也摩挲著自己有些尖的下巴,說,“就是有人乘坐公交車時,突然倒下而已。與之前的事件相比連小巫見大巫都算不上。尸檢結(jié)果,是顱內(nèi)出血,導致突然死亡?!?p> “什么意思?”
“就是腦出血?!?p> “我當然知道是腦出血,不過一個人好端端的怎么會突然腦出血而死?死者是老人嗎?”
“不是,是年輕人,還是很潮的那種?!卞忠苍捴杏袔追殖靶εc不屑。當然,對他這種追求風尚的頂級“衣冠”少爺而言,普通人的潮流,自然看不上。“法醫(yī)說很可能是他的頭部之前遭受過強烈撞擊,腦部產(chǎn)生血塊,而死者沒有在意,等他腦中的血塊破了,他就死了。等于是失救而死,沒有可疑。”
“既然如此,你還說是案子?”
“本來我們是打算把他當成普通的猝死案件處理。不過等我們調(diào)查死者身份時,就發(fā)現(xiàn)事有蹊蹺?!?p> “怎么?”
“我們在死者身上尋找與他身份相關(guān)的物品,比如手機、錢包一類的,結(jié)果都沒有,只找到一片刀片和一打冥幣。”
“冥幣?”
“嗯,給死人燒的那種?!?p> 是有些奇怪,不過,“現(xiàn)在是清明,帶冥幣也有可能。”
“那是在帶冥幣去燒的情況下,可把冥幣放在兜里當人民幣,就很奇怪了?!卞忠苍谟谧夏暗碾娔X上看了半天,大概是沒找到他感興趣的東西,有些掃興,悻悻地關(guān)上電腦。眨著眼調(diào)皮地看清然,對清然說說,“幸好有刀片,不然單憑那打冥幣,要落實他的身份,還是件麻煩的事情?!?p> “刀片?”
“你覺得什么人會帶刀片坐車呢?”
“小偷。”清然第一反應。因為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人用刀片當生活用品了。
“沒錯?!卞忠卜Q贊清然,“看那刀片,我們就知道死者是個小偷,而且是慣犯。我們到地方核查,果然讓我們找到了。
事情如果就這樣結(jié)束,我們也不會太在意,不過就是死了個小偷而已。
不過沒多久,我們又接到報案,又有兩個人死亡,都是在公交車上,都是顱內(nèi)出血而死,表面上,死因無可疑。不過在他們身上,我們都找到了刀片和不同面值的冥幣,人民幣一張都沒有。奇怪吧!”
“后兩個死者也是小偷?”
“很明顯。我們跟地方警察了解過了,都是慣偷。”
“難道有連環(huán)殺手,專殺小偷?”
“隊長他們認為有這個可能。我也這么想,不過來這里求證一下,結(jié)果?!卞忠矊χ麄€書屋一攤手。
“于紫陌沒說什么?!卞忠舱f是于紫陌讓他幫忙照顧店面,說明他們見過面。逯也應該問過于紫陌。
“說了,她說,與她無關(guān)。”逯也無奈,“我看她的樣子有些累,就沒煩她,想問方術(shù),可我上去看過,他不在,就在這里等等,順便看店?!?p> 逯也的觀察力一項驚人,也很細心。他說于紫陌的樣子有些累,說明自己的感覺是正確的。這幾天于紫陌的狀態(tài)有些不對,也許他該該找方術(shù)問問。想到此,清然忙完自己的事后,便和逯也一起,邊看書,邊等方術(shù)。
夜已深沉,外面的雪還在紛紛揚揚地下著,只是落在地上化作與夜同色的水滴,將城市染成更深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