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面臨著饑荒,于是號召城市里外來人口回鄉(xiāng)。
文娜是不愿意回鄉(xiāng)的??墒牵瑧艨诒旧蠈懨魑哪仍诶霞夷蠞∈怯凶∷?,文娜自然成了被要求回鄉(xiāng)的對象。
文娜雖然沒有讀過書,認的字也有限,可在這個時候,文娜還是體現(xiàn)了她強悍、明智的一面。
文娜堅持不回鄉(xiāng),因為文娜覺得,一旦回去后,可能就再也回不到上海了。上海的生活可要比自己破落的鄉(xiāng)下好多了,所以文娜堅持不回鄉(xiāng)。
街道的同志每天上門進行勸說,炳釗單位的領(lǐng)導也來動員,說:“只要你把戶口簿給我,我們幫你辦?!?p> 老實的炳釗坐在門口一聲不吭,文娜卻說:“我的戶口簿給你們?想都別想!”
街道的同志看軟的不行,只能采用高壓的方式。每天從早到晚在文娜家門前敲打雜物,擾得一家人根本不能清凈。那時候黃毛5歲,小毛才7個月。
強大的政治壓力下,文娜也頂不住了。
文娜覺得再這樣下去,可能炳釗的工作也保不住了。
文娜實在沒有辦法,對炳釗說:“我走,我?guī)е⒆幼?,但是你一定不能走,記住,你一定不能回鄉(xiāng)!你要是走了,我們真的再也回不來了!”
第二天,文娜告訴上門勸說的人,自己帶著孩子回鄉(xiāng)。來勸說的人看到文娜讓步了,也就不再勉強炳釗,同意炳釗繼續(xù)留在上海上班。
就這樣,文娜帶著兩個兒子,坐著小火輪,回到了老家湖州南潯。相隔13年后,無奈的再次回到了老家生活。
文娜回到了從前的老屋??吹狡婆f的老屋,空空蕩蕩,又看著自己帶著的兩個孩子,文娜心中一陣的酸楚。
文娜的父親已經(jīng)過世。說起過世的原因,源于一次拔牙。文娜的父親長得很高大的,村里人稱他“長爹爹”??删褪沁@次拔牙,回來后流血不止。那時候交通不便,出行都要坐船。長爹爹忍了一個晚上,把枕頭都染紅了。第二天再坐船去醫(yī)院的時候,人已經(jīng)不行了。文娜把自己首飾戒指都拿去給父親看病,但是仍然沒有挽回生命,才60多歲就走了。
鄉(xiāng)里的人看到文娜回來了,非常熱情的招呼。畢竟都是鄉(xiāng)里鄉(xiāng)親,文娜看到從前的鄉(xiāng)親,看到自己的姐姐,面對著大家的問候,心里既安慰又無奈。
生產(chǎn)隊長看到文娜還帶了兩個幼小的孩子,犯難了,說:“你這樣又要照顧孩子,還怎么參加勞動呢?”好在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生產(chǎn)隊長就安排文娜每天坐在田頭,干些瑣碎的活,這樣也算是參加了勞動。
于是,文娜每天就拿著板凳,來到田間,別人插秧,文娜就坐著,帶帶孩子,需要的話就順手做點雜活。
文娜心里根本放不下,想到自己辛辛苦苦的在上海工作生活十多年,就這樣被打發(fā)回到了鄉(xiāng)下,也不知道炳釗在上海怎么樣了,更不知道將來自己還能不能回去,想到這些,禁不住苦從心來。
五歲的大兒子黃毛已經(jīng)開始頑皮了。有一次在橋頭玩耍居然翻落到小河里,全身的衣服鞋子都濕光了。文娜一邊打黃毛一邊覺得真是絕望,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么時候才能熬出頭。同鄉(xiāng)的人幫忙給孩子換了衣服,并安慰她會好起來的。
當時鄉(xiāng)長是文娜的侄子,心地善良。他對文娜說,你也別著急,先安心住下,等過段時間,風頭沒這么緊了,我?guī)湍阆胂朕k法。
這樣的生活,文娜一直熬著,想著總有一天,自己一定能在回去的。
這位鄉(xiāng)領(lǐng)導果然沒有食言,給文娜開了張證明,證明文娜不適合鄉(xiāng)下勞動,建議回城。
文娜拿到這張證明,激動的熱淚盈眶,積壓了許久的無奈、酸楚一并迸發(fā)。終于可以回上海了,這一待,整整七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