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靳王的軍營里已經(jīng)待了幾天地楚云皓漸漸習慣了這里的日子,有時在這里他總會產(chǎn)生一種錯覺,自己并不在下一秒就要面對生與死的考驗而只是生活在一個和諧的村莊,每個人都安于現(xiàn)狀,就這樣每一天每一天的過著日子,直到多年以后,再安詳?shù)碾x開這個世界,既沒有遺憾也沒有恐懼。
碧桃適應(yīng)竹屋的生活比楚云皓想象的快多了,在這里的第二天,她就和謝衍先生開始切磋圍棋,兩個人經(jīng)常因為下棋的勝負爭得不可開交,他們常需要楚云皓從中調(diào)解,選出勝的一方,不過他們倆的棋藝在楚云皓眼里實在是水平低的可怕,如果不知道這兩人是素有奇才之稱的軍師和醫(yī)術(shù)精湛的醫(yī)仙,他可能真的將面前快打起來的男女錯認了。
這二人白天在一起下棋,下午就扎在書堆中鉆研棋譜,非要爭個高低不可。碧桃不食五谷還好,她的桌上總是干干凈凈的,可謝衍先生吃喝均在他的書桌上,這可讓楚云皓看不下去了,于是他在竹屋又成了打掃的小廝,堂堂的莊主,從小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皇子,此刻除了一邊嘆氣一邊收拾殘羹之外別無選擇。
瓔珞,杜仲先生和千里也適應(yīng)了自己的工作,瓔珞做出來的飯菜讓這些士兵贊不絕口,再加上她長得明媚可愛,每每到進食時間那里都是人滿為患,連靳王都愛去她那里吃飯。秦邪和虎臣短短幾日在新近的士兵中脫引而出,現(xiàn)在已成為帶兵打仗的校尉,頻頻收到將軍諾爾的贊賞。
有天楚云皓和諾爾先生面對面遇到了,他先是見自己的眼光一亮,隨即又立刻暗淡下來,擺出一付痛心疾首的樣子,這其中的原因楚云皓也并不是不知曉,本來自己被他看中準備調(diào)入自己麾下,但是中途他就被謝衍要走,為這件事諾爾好幾天都沒里謝衍先生。
安靜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快的一回頭發(fā)現(xiàn)身著薄衫的自己也開始感到秋風的蕭瑟,轉(zhuǎn)眼已入秋,前方戰(zhàn)情已刻不容緩,大軍終于開拔,靳王一馬當先騎著戰(zhàn)馬,身披戰(zhàn)甲走在隊伍的最前頭,隨后跟著諾爾將軍,虎臣和秦邪也跟隨其后。瓔珞,杜仲先生和千里坐著馬車跟著隊伍,謝衍先生也婉拒了靳王讓他騎馬的好意,一路上在一輛馬車休息的十分愜意。只是苦了楚云皓和碧桃兩個人跟普通士兵一樣一步一步跟著大隊走著。一路上碧桃可是把楚云皓在心里罵了不知道多少遍,要不是那該死的賭注,此刻,她應(yīng)該早就飛到目的地去了吧,還用走嗎。
感到碧桃的憤怒的目光,楚云皓朝她無辜的笑笑,準備拉住碧桃?guī)煌白?,這時天色突然灰暗,隱有風雪之兆。楚云皓和碧桃看著天空,面露憂色,看來敵人中有控制天象的奇士,若是暴風雪降至,普通的士兵如何熬得住,不凍死在這里也會因缺少食物而餓死。況且能挨過這些磨難的人,也不好戰(zhàn)勝埋伏在前方的敵人,楚云皓已經(jīng)感覺到前面山谷中藏匿人的氣息,他們?nèi)藬?shù)甚多,往前走必是苦戰(zhàn)。
楚云皓和碧看向謝衍先生的馬車,只見他一改以前慵懶的形象,躍到一匹馬上,匆匆的就到隊伍前方去了,是與靳王商量對策去了。
大軍果然駐扎了下來,看來問題有些棘手,謝衍先生自出去后就一直沒有回來,未到傍晚,天上已紛紛揚揚的下起了大雪,轉(zhuǎn)瞬間,原來還是一片金黃的樹林就被白雪覆蓋,地上的雪沒過腳踝,天寒地凍,士兵們沒辦法紛紛躲進營帳中,還沒開戰(zhàn),士氣就折損大半。
“現(xiàn)在的形勢對于我們來說并不樂觀啊,”碧桃斜靠在馬車的車輪上看著楚云皓?!爱斍白詈玫霓k法就是找人去到山谷吸引敵方注意,然后我方攻其不備解決到埋伏在山谷上方的弓弩手,占據(jù)有利地形,還會有幾分勝算,若是被困在這里寸步難行,不出五日,靳王就會敗下陣來?!背起┳テ鹆说厣系难?,在手中反復的揉搓,直到他們化成雪水,從手中蒸發(fā)。
看著楚云皓這種自虐的行為,碧桃打了一個寒顫,奇怪的看著他的這種舉動。楚云皓一直盯著剛才搓雪的手指,突然開口:“碧桃,你可以讓這場雪停下或者小一些嗎?”
“嗯,可以是可以,不過只能是一炷香功夫,我的法力堅持不了這么長時間?!北烫蚁肓讼牖卮稹?p> “那就夠了,”說完楚云皓拉起她,朝隊伍前方走去。他們還未走到前面,士兵們就被集合在一起。他們的臉上都不見恐懼與絕望,都盯著站在大石上的靳王,盡管狂嘯的風雪擋住了他們的視線,但士兵們的目光確是前所未有的堅定。這就是信任的力量,這份力量必能創(chuàng)造奇跡,楚云皓在心中感嘆著。
“各位,我軍才開始征伐就遇到困難,都是在下的無能。在下與軍師商量再三,一致認為目前最好的方法就是派一隊人馬自愿走進山谷吸引敵人,好讓我們奪得有利地形。但這一隊勇士的安??皯n,有可能會命喪當場,在下在此求取勇士,有意者請舉起脖子上圍著的紅巾,家有一子者我們不會接受,在此謝過諸位?!苯跸蚯胺降娜巳荷罹弦还?,他能感到士兵們此刻的沉默與掙扎。
“我去,我有個弟弟?!币粋€人大聲叫道,舉起了自己的紅巾,盡管看不清那士兵的面容,靳王也仿佛看到那人堅毅的神情。“我去。”“我去?!辈坏揭粫汗Ψ颍蠹尤肭颁h部隊的聲音越來越多,全部的士兵竟都要參加。他們大喊著靳王的名字,士兵們的熱情好像融化了眼前的風雪,一瞬間所有人的眼前都是一片清明。
“我們也去吧,”楚云皓猛然舉起了紅巾,“碧桃,我需要你控制住風雪。”
“唉,我真是上輩子欠你的。”碧桃深嘆一口氣,不情不愿的舉起了紅巾,如果不留意絕對看不到她掛在嘴角的一絲笑意。
先鋒部隊的人選確定了下來,楚云皓,碧桃,虎臣和秦邪均在其中,加上一些意志堅定的士兵總共大概五百來人成為第一批進入山谷的人選。
知道楚云皓要進谷之后,瓔珞一見他就大哭起來,抱著楚云皓不肯撒手。楚云皓好一通安慰,她這才安靜下來,連威脅帶撒嬌的逼秦邪和碧桃發(fā)誓保護楚云皓平安歸來才安下心來。杜仲先生和千里沒有說什么,但他們的眼神透著深深的擔憂,臨行前塞給每人許多傷藥,以備他們不時之需。
謝衍先生知道楚云皓碧桃兩人要去之后,夸張的抹著眼淚,拉著他們的手,哭道:“你們要活著回來了,我的棋譜就任你們挑選。”聽完這話,碧桃來了興趣,“真的,給我們幾本?!薄班?,三本”謝衍想了想,“太少了,十本。”碧桃擺擺手,“那八本吧?!敝x衍一咬牙,“成交?!北烫掖蚪o響指,沖楚云皓微微一笑。
看著眼前的情景,楚云皓的悲涼的心情一掃而光,也只有他們會用這種方式道別和祝福。轉(zhuǎn)過頭看著周圍在一一惜別的士兵,他能看到每個人眼中的不舍,這個世界上每個人之所以能生存下來,并不是僅僅因為他們有呼吸,有心跳,有喜怒,而更多的是我們知道會有人為我們擔心,而這份擔心會成為指引前方的燈盞,楚云皓這么堅信著,他暗暗下了決心他會盡力讓這些人平安歸來,今晚絕不會成為他們最后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