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那孟彥東回房后,已是累得不得了。料想本要跟方嵐說說話,談?wù)勑?,以免冷落了她,哪知只說得三言兩語,便被她打發(fā)了回來。孟彥東走到榻前,心道:“既然如此,還管得他那許多,先好好睡上一覺再說?!庇谑?,猛地將門向后一掩。將手中長劍望地上一扔,再眾身向榻上一躍,立刻便睡得口若懸河了起來。
只待他睡得正香之時,一陣敲門之聲猶如雷聲重重不絕。任他再困得不得了,也還是被這隆隆不斷的敲門神吵了個醒。他卻費(fèi)盡九牛二虎之力才將雙眼睜得個半開半壁,眼見窗外透射進(jìn)來的陽光如刀一般刺眼,又趕緊閉了雙眼起來,喊道:“誰?。俊?p> 那刻卻是正午,也難怪那日光刺眼。
那敲門的是名弟子,負(fù)責(zé)送飯過來伺候孟彥東的,畢竟他連守那么多個夜晚,甚是辛苦。
那弟子道:“二師兄,師傅叫我送來飯菜與你?!?p> 孟彥東吃力地道:“進(jìn)來吧?!?p> 那人輕輕掀開門,步入房內(nèi),將飯菜放于桌上,直了身體道:“二師兄趕緊趁熱吃吧,不然給涼了?!?p> 孟彥東道:“你去吧,我會自理,記得關(guān)門啊。”
那弟子卻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孟彥東雖半睡半醒,卻還不是完全身在夢鄉(xiāng)。他半天聽不見關(guān)門之聲,又吃力地睜開眼,卻是那弟子在那里,只見一道強(qiáng)烈的陽光由外面通過門頭了過來,猶如利劍般。孟彥東趕緊伸來右手擋住眼睛,那人恰以他單薄的身體擋住了一道光。而在孟彥東看來,那人仿佛骨瘦如柴,猶如碎夢的厲鬼。
孟彥東嘶身道:“還有什么事?”
那弟子道:“師傅說了,今夜還要守夜,莫要疏忽了那盜賊,丟了劍譜。”
孟彥東道:“知道了?!?p> 那弟子這才轉(zhuǎn)身而去。孟彥東卻忽然又道:“哦,麻煩你晚上早點(diǎn)過來叫我一下,謝謝?!?p> 那弟子回頭,拱手道:“是,二師兄?!敝蟊爿p輕掩門而去。
那孟彥東卻哪里還吃得了飯,在這個時候,做一個美美的夢,驅(qū)走困窘才是王道。只見他又猛地倒下,立刻又睡得呼嚕大起。
只道是人越困窘,夢境越是過得越快。孟彥東才感覺一炷香的功夫都不到,卻又是一陣敲門之聲,將他從美夢之中帶回人間。
他趕緊睜眼一望,透過窗戶也可感覺得到天色已經(jīng)微暗。料想那黑夜已經(jīng)到來。
他趕緊從榻上跳了起來,撿起地上的五尺長劍,打開門便向“百閱閣”奔去。那敲門的弟子見他風(fēng)一般往外掃去,卻是看得呆若木頭一般。
那邊已有七八個師兄弟在那老地方候著了,他已過去,那些人都熱情迎道:“二師兄來了!”
孟彥東舉起右手,伸長食指立于嘴前,“噓”的一聲,然后低聲道:“莫要說話,驚動了那盜賊?!?p> 那些弟子聽后,皆悶不吭聲,靜了下來。
雖然已經(jīng)是晚春,夜里卻還是少不了那邊的微涼。尤其是三更天,有些弟子冷得直是發(fā)抖。
而孟彥東卻不曾發(fā)抖,只是后悔一件事:“白天時,那師弟送來的飯菜可給浪費(fèi)掉了。”可當(dāng)下卻也是后悔也來不及,只得忍著饑餓,熬這下半夜。
幸好旁邊的那些弟子發(fā)抖時難免會有些深呼吸之聲,不然,還以為他們都熬不住,睡了去了。
漸漸的,一縷月光出現(xiàn)在東方,只見那月光越來越明朗,照的滿地花花草草的,到處是倒影。
孟彥東一邊是月來越困,卻幸得肚里全是饑餓,與困窘在激烈斗爭著。
孟彥東還在正在忍受著那饑餓與困窘的狂烈斗爭,忽地,一個黑衣蒙面人向那‘百閱閣’飛將過去。孟彥東那里還管他什么的饑?yán)喽?,便趕緊提起精神來,拍拍左右兩邊兩名弟子。
那些弟子頓時也都相互提醒,精神大振起來。
孟彥東趕緊對左邊最近的那弟子道:“趕緊去告知師伯,盜賊前來行竊?!敝蟊汶p腳垂地一蹲,再向上一躍,一眨眼,便飛到了那‘百閱閣’外。
那名弟子便去找邱門主去了,而其余的弟子卻不似孟彥東那般的輕功好,只能一路顛簸,悄悄地跟了過去。
孟彥東不等那些弟子到來,便就厲聲叱道:“哪里來的毛賊,敢來此行竊?”說著,已拔手中出長劍,經(jīng)破門而入,向那盜賊刺去。
那盜賊卻似乎已經(jīng)知道了孟彥東將會前來捉拿他,揮手間便一把白色粉末往他一揮。孟彥東防不勝防,中了那盜賊的一招‘粉末大計’眼睛里卻全是粉末,哪里還睜得開。
而那盜賊趁此時,便揚(yáng)起右腳,一腳踢在孟彥東小腹之上。
孟彥東小腹便即刻痛的猶如左肋破裂,便抱起小腹,彎下腰來,以解痛楚。
那盜賊伸手往孟彥東的胸口又是一掌,隨著便往他胸里一抓,動作快得離奇至極,把那‘太陽劍法’拿了過去。
而孟彥東中了那一掌,便立刻向后倒退了數(shù)尺。他想:“不知道這盜賊是誰,怎地一心只奪劍譜,而卻不傷我性命?”
只在這一幻想的功夫,那盜賊便‘嗖’的一身,一眨眼間便飛將出‘百閱閣’去。
那盜賊奪得劍譜,便只身逃去,才躍過一道石墻,便恰好到了‘南和苑’外,被邱元勝擋了個正著。
邱元勝在那盜賊前面站在,那盜賊哪里還有個去路,要折身而返,卻后有追兵,也只好停了下來,再尋辦法。
邱元勝與他冷眼相對了半晌后,便喝道:“你是何人,為何要道我名劍門劍譜?”
那盜賊‘哼’了一聲后,便默不作聲。
邱元勝見那盜賊不發(fā)一語,便伸出右手,一抓向那盜賊逼來。
那盜賊向正空中一躍,向避過那邱元勝。哪知邱元勝卻比他快,才‘嗖’的一聲,便躍得比他還高數(shù)尺。
那盜賊似乎不知道邱元勝輕功簡直厲害無比,那抓卻已經(jīng)向他逼來。
那盜賊便雙手一舉,想要正面用手擋過邱元勝那招狠抓。哪知邱元勝卻不是取他項部,給她擋了個空。
就在此刻,邱元勝的右手輕輕向上一抬,便將那盜賊臉上蒙面的黑紗摘了下來。
邱元勝見了那盜賊的真面目,大吃了一驚。
因為,那盜賊不是別人,正是方嵐。
方嵐趁著邱元勝出奇之間,便向南方竄逃而去,才一眨眼,便越過南墻,不見得了蹤影。
而邱元勝卻還想不通,究竟為何她便是盜賊,盜賊便是她。
隨著,孟彥東不知道在哪里弄了些水,隨便將眼睛沖了沖洗,追趕了過來。其余眾弟子也都紛紛追趕了來。
孟彥東見邱元勝站在那里,手里拿著一塊黑紗,望著南方,好奇問道:“師伯,捉到盜賊了么?”
其余弟子也都面若青藍(lán),不得甚解。
一會兒后,邱元勝才回頭過來,大步跨至孟彥東右側(cè),望著孟彥東,滿面嚴(yán)色道:“其余弟子回去。彥東,你跟我來,我有話跟你說。”
孟彥東卻不之所以,嬉皮笑臉道:“是,師伯。”
當(dāng)時已是深夜。伴著月光,孟彥東跟著邱元勝去走進(jìn)‘南和苑’后堂,而其余弟子皆散了開去。
邱元勝大手一揮,那四面八方的蠟燭都然了起來。黑暗的后堂頓時便充滿了燭光。
邱元勝轉(zhuǎn)身回來,滿面正色,憤然道:“你可知道我叫你至此,是何緣由么?”
孟彥東微微一笑,拱手道:“師伯,我哪里知道啊,還望師伯告知?!?p> 邱元勝立刻拉長他那張布滿些皺紋的臉蛋,‘哼’了一聲,叱道:“你不守門規(guī),私自下山,也就算了,卻還引些盜賊來我名劍門,卻不知錯?!?p> 孟彥東頓時一頭霧水,不解其意,撓了撓后腦勺,低聲問道:“師伯,到底是何事情,怎的弟子聽得越是糊涂?”
邱元勝又轉(zhuǎn)過身去,背對著他,雙手團(tuán)于后背,緩緩道:“你可知那盜賊是誰么?”
孟彥東見邱元勝提起那盜賊來,便興趣十足,搶口問道:“是誰?”
邱元勝一字一句,斷聲道:“方-嵐。”
孟彥東卻又笑了起來道:“大師伯在說笑,怎么會是方姑娘?莫不是怪我耳拙,聽錯去了?!?p> 邱元勝卻厲聲道:“劣徒,還敢頂嘴!”
孟彥東見邱元勝大發(fā)雷霆,立刻卸去笑容,正色起來,道歉道:“大師伯莫要生氣,弟子知錯了?!?p> 邱元勝卻似乎沒有要原諒他的意思,只是像個木頭似的,定立于那里。
孟彥東卻也知道,剛才真是觸怒了邱師伯,料想現(xiàn)在那邱師伯正在氣頭上,只能順著他的意思問下去,方可解氣。否則,最后只怕是也沒有什么好果子吃。
于是,孟彥東側(cè)頭往前,低聲問道:“大師伯,只是那方姑娘怎地會是盜賊呢?”
邱元勝這才轉(zhuǎn)身回來,道:“我也不知曉?!?p> 孟彥東垂下頭來,卻是糊涂,不知其中緣由。
忽然,邱元勝突然伸起右手,指著孟彥東叱道:“你跟我老實說來,是不是你這次下山惹了什么禍端來?”
孟彥東被嚇得蜷縮了起來,嘀咕了兩聲,卻不敢作答。他想:“慘了,要是那三絕門污蔑我殺其大弟子公孫霆之事來,那可怎么辦?”
心里正在焦急之時,邱元勝又厲聲道:“還不從實招來,不然逐你出名劍門,免得我名劍門幾十年的威望竟毀在你這劣徒身上?!?p> 孟彥東本來就已經(jīng)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不知所措了,被他再這么一驚嚇,更是雪上加霜,心里便一股正氣地想:“管他個好果子不好果子,不如將那事告知師伯,反正人又不是我殺的。要是不說,那真是枉費(fèi)了師傅師伯這十幾年來的教誨了。”
于是,便答道:“是,師伯?!?p> 邱元勝面不改色,怒視著他,嚇得他似乎靈魂都已經(jīng)跳出了軀殼了,哪里還敢欺瞞。
孟彥東續(xù)道:“師伯,十幾日前,弟子下山去討酒吃。只是,這晶山之下的酒,弟子都已經(jīng)嘗得差不多了,便一路討了出去,不知不覺卻已經(jīng)討道了福建上杭去了。而前一兩次,弟子也去哪里討過酒吃,那里的竹葉青酒真是好酒,吃得一次,便就已經(jīng)難以忘記了?!?p> 說道這里,邱元勝卻已經(jīng)怒得不得了,大喝道:“頑徒,真是頑徒。若不是莫師弟對你百般寵溺,只怕你早已經(jīng)被逐出師門了?!?p> 孟彥東擔(dān)心被逐出師門,便乞求道:“大師伯,弟子之錯了,大師伯怎么懲罰弟子都行,只是莫要將弟子逐出師門?!?p> 邱元勝見他一副誠懇的模樣,道:“那你是怎么與方嵐結(jié)識的,從實說來,莫要撒謊,否則絕不輕饒?!?p> 孟彥東拱手道:“是,大師伯。那是我到上杭時,不知不覺地,才發(fā)現(xiàn)自己腳立于一條青石板路之上,而左右行人絡(luò)繹不絕。我便掃視左右前后一番,才發(fā)現(xiàn)原來那是一條大街。我抬頭一看,正面卻有三個大字鎖住了我的視線。大師伯,你知道是哪三個字嗎?”他說著說著,對邱元勝的恐懼已經(jīng)卸掉了一大半,便伸長脖子向邱元勝問道。
然而邱元勝聽他說得跟故事一般,正聽得津津有味。見他那么一問,便不由自主地道:“哪三個字?”
孟彥東縮回脖子,一邊笑著,一邊兩手比劃道:“女兒紅?!?p> 那邱元勝一聽這‘女兒紅’三個字,便即刻清醒了過來,回到一副嚴(yán)肅的面色,大聲叱道:“莫要再提這等無關(guān)緊要之事,快說,怎么結(jié)識方嵐的?!?p> 孟彥東本是面帶微笑,被他這般一嚇唬,也是趕緊收起笑容,躬身行禮,拱手道:“是,大師伯。弟子見那三個字后,便進(jìn)了那酒樓去。畢竟‘女兒紅’的名字弟子早已聽過,有這機(jī)會,哪能錯過。弟子便上了樓來,卻見一女子隔紗彈琴,那琴聲美妙至極。我才一做下去,便聽得如癡如醉,這雙眼便閉了起來,猶如在夢里一般。可是、、、、、、可是哪知道忽地,有人哈哈大叫道:‘掌柜的,掌柜的?!艃陕暎钦乒竦谋闩苓^那人身旁來。我也被他這兩聲嘶吼而星了夢來,睜開眼一看,那是一手握長劍之人,長得不僅難看之極,還有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一看就不是甚么好人。那掌柜的便向那人彎腰行禮道:‘客官有甚么吩咐?’那人高聲說:‘我要見這姑娘?!f著便向那琴女指去。滿座賓客聽他這么一吼,便都跟著喲呵起來道:‘不錯,要見這姑娘,要見這姑娘,、、、、、、’立刻,那樓上便是一片喧嘩。那琴女便停了下來,不彈琴了。那掌柜的無奈道:‘客官,這姑娘來時與我說過,只隔著紗買琴藝,不見人,您這不是為難我嗎?’那人道:‘不管你的,大爺今日就是要見這姑娘,否則不罷休。說著,便向那琴女過去。那掌柜的卻跑去他前面攔住,不讓他靠近那琴女。那人先是叫哪掌柜的走開,叫了兩聲,那掌柜的卻只是搖頭不肯。他便退后一腳,那掌柜的可不是什么習(xí)武之輩,哪里驚得住他這么一腳。那掌柜的受他一腳之后,向后飛出數(shù)丈遠(yuǎn)。那人便看這那地上的掌柜老頭,癟嘴一笑,之后又向那琴女過去。弟子看到這里,哪里還看得下去便拔出手中長劍,一個筋斗翻道他前面攔截住。那人又是癟嘴一笑,道:‘哪里來的黃毛小子,趕緊走開,莫壞大爺好事?!茏有闹斜闩鹌饋?,長劍一揮,指道他脖子。那人便立刻面如黃土,眼里盡是殺氣,抽出長劍,與弟子打斗了起來。幸得弟子身出名劍門,學(xué)得卓絕劍法,幾招便制服了那人。那人心中很是不服,怒聲指著我,邊退邊道:‘小子,你等著,你公大爺我不會放過你的。’之后便逃了去。因此,那姑娘便請我入帳,跟我傾談,她便就是方嵐姑娘。她還叫我快快離去,因為干才與我相斗的那人便是三絕門大弟子公孫霆。弟子管他什么公孫霆母孫霆的,哪里怕他。但是方姑娘卻說公孫霆冥頑不靈,曾已經(jīng)多次來鬧過,我要不走只怕是那公孫霆會對我不利。弟子卻怎地怕他,只是方姑娘一勸再勸,弟子便想,可能是我若在那不走,只怕相反連累了她。所以才離開了去。這便與方姑娘結(jié)識了?!?p> 說到這里,那邱元勝便嘆道:“打抱不平本是不錯,習(xí)武之人若不行俠仗義,那還習(xí)武做甚?只是沒有想到三絕門大弟子怎的會那般潑皮?!?p> 孟彥東道:“那小子還真不是個好人,竟然會欺辱一個柔弱女子。”
邱元勝又問道:“你不是已經(jīng)離開了,那她又怎么會跟你上名劍門來了?”
孟彥東先是望了望邱元勝,卻膽怯了地低下頭來。
邱元勝又橫起雙眼來,朝他大聲吼道:“不說便把你逐出師門?!?p> 孟彥東便抬起頭來,搶口道:“不,大師伯,我說,我說。之后大師兄便尋見了我,我們一路被三絕門的人追殺。方姑娘是來告知我,叫我趕緊離開上杭,三絕門的人正在追殺我。只是那時已經(jīng)來不及,被三絕門圍攻,幸得大師兄幫忙才得以逃脫的。”
邱元勝聚神道:“三絕門的人為何會追殺你們,是為公孫霆雪恥?”
孟彥東囁嚅道:“不、、、、、、不是?!?p> 邱元勝問道:“那是為何?”
孟彥東膽怯道:“他們說要為公孫霆報仇,可是,師伯,弟子沒有殺那公孫霆,不知道是誰殺了他?!?p> 邱元勝怒道:“劣徒,還想狡辯。”
孟彥東急道:“大師伯,您不信弟子嗎?弟子真沒有殺那公孫霆啊。”
邱元勝道:“公孫霆真非你所殺?”
孟彥東點(diǎn)點(diǎn)頭,道:“真非弟子所殺,請師父明查?!?p> 邱元勝道:“那會是誰殺的?難道有人嫁禍你不成?”
孟彥東卻也不知道,只是突然想起他的劍被人偷去,卻又被三絕門的人指正為殺人的證據(jù)。突然恍然大悟,對邱元勝道:“弟子想起來了?!?p> 邱元勝回頭問道:“想起什么來了?”
孟彥東急道:“被三絕門圍攻的前,弟子的劍被人盜了去,就在那天,涂門主卻拿著弟子的長劍來指正弟子說弟子就是殺公孫霆的兇手,看來弟子真的是被人陷害了?!?p> 邱元勝再次問道:“真是如此?”
孟彥東舉起右手,握緊拳頭道:“弟子敢發(fā)誓,若有半句虛言,遭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p> 邱元勝撫了撫胡須,道:“我看這件事奇怪得緊,那會是誰殺了公孫霆呢?”
孟彥東卻也一臉滿然,毫無頭緒。
邱元勝想了一會兒,也不知其中緣由,便對孟彥東道:“‘太陽劍法’劍譜呢?”
孟彥東畏畏縮縮地囁嚅道:“被、、、、、、被方姑娘奪了去了?!?p> 邱元勝大怒道:“什么?”
孟彥東知道闖了大禍,不敢多言,只好受罵。
邱元勝直指著他,卻也是難以言語。
孟彥東心道:“自己弄丟了劍譜,應(yīng)當(dāng)自己去找回來,不然愧對張師祖,愧對師伯師傅,愧對所以師兄弟,愧對名劍門?!币虼?,便鼓起勇氣,請命道:“大師伯,劍譜是弟子弄丟的,請大師伯允許弟子去尋找回來?!?p> 邱元勝又直指他腦門,怒道:“你這頑徒,下山去便闖禍,還敢說去尋劍譜回來?給我好好呆著,否則定當(dāng)重重責(zé)罰。”說完便‘哼’了一聲,除了內(nèi)堂。
彥東心里一片混亂,也不知為何一連幾日竟出了這些令人費(fèi)解之事糾纏著自己,簡直想起來便是一肚子的罪惡感,難以下咽。
而東方已經(jīng)一道紅光升起,那便是黎明時分,天將大明。孟彥東心道:“難道我的存在卻是名劍門的負(fù)擔(dān)?難道我竟是這般的一個無用之人?難道我就不能為名劍門盡起一份微薄之力,而只是給名劍門帶來危難的一個禍端么?”
這么多的問題,已經(jīng)將他的大腦完全困住了。
而正因為這些問題,越是令他心里百般的沖動。他想:“劍譜因我而失,我定要設(shè)法奪回。只是大師伯已經(jīng)發(fā)話,不許我下山。這便如何是好?”
想到這里,心里便已經(jīng)是矛盾重重。
忽然,他靈機(jī)一動:“大師伯曾也不許我下山,我卻下來。再者,今日大師伯并未說我若守門規(guī),擅自下山,便將我逐出名劍門,大意便是我可以擅自下山,回來也頂多如大師兄那般,后山面壁思過而已?!庇谑牵睦锉汩_始有了一線生機(jī),想法下得山去,找回劍譜也算是為他自己贖罪。畢竟,那劍譜是他自己給丟失的。
這‘太陽劍法’劍譜、名劍門的震門之寶被盜,想想作為名劍門的一份子,便自然是茶飯不敢想,寢食也難安的了。孟彥東哪里還長得困窘,便向‘侯扇苑’而去。
而此時,莫先登卻睡得正酣。孟彥東一如既往,數(shù)丈之外,便張口叫道:“師傅,師傅、、、、、、”叫個不停。只怕連他自己也忘記了現(xiàn)在還早,只是凌晨而已。
莫先登在那叫聲中,突然驚醒過來,大喊道:“怎么了?怎么了?盜賊來了嗎?”
孟彥東推門而進(jìn),見莫先登衣冠不整,便嬉笑道:“師傅還不曾起床來么?”
莫先登正色道:“盜賊來了么?”
說起盜賊,孟彥東哪里還笑得出,自然是頓時便面色鐵青起來,一語不發(fā)。
莫先登見他一副狼狽不堪的模樣,心里甚是懷疑,立刻從床上起身來,急切問道:“莫不是盜賊盜去劍譜了?”
孟彥東卻滿面羞澀,不肯說話,只是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
莫先登見之,便已會意,心下大急。只道是那模樣比誰都急,就連邱元勝,就連孟彥東當(dāng)時也不是那般模樣。
莫先登得知那‘太陽劍法’劍譜被盜賊拿走,便立刻抱頭坐于地上,痛哭了一番。之后便面色即改,抬起頭來問道:“為何不提前來告知與我,前去生擒那盜賊?”
而殊不知,說時遲,那時快,倘若要是真來告知與他,等得回去再追,只怕是那盜賊已經(jīng)逃到九霄云外去了。
孟彥東道:“都怪徒兒傻子一個,一心去捉拿盜賊,不但捉他不到,反而將身上的劍譜傾囊相送去給他了?!?p> 莫先登聽了這話,立刻瞪起雙眼,大吃一驚道:“什么?你盡然把劍譜那與那盜賊去?”
孟彥東解釋道:“因為當(dāng)時徒兒將那劍譜藏在胸中,與那盜賊相拼只是,正好被他搶奪了去?!?p> 他說出的這句話反倒是提醒了他自己。他才想到:“原來那方嵐知道我把那劍譜藏在胸中,肯定是她跟蹤我很久的了。”
莫先登道:“那盜賊當(dāng)真武藝這般高深?”
孟彥東道:“是啊,師傅,徒兒不是他對手?!?p> 莫先登指著他叱道:“你這混蛋,師傅白教你這么多年功夫了,卻是一個盜賊都捉他不住,真是沒用?!?p> 孟彥東心想:“正是出計的好時機(jī)?!北愕溃骸皫煾担瑓s也不是徒兒敵他不過,只是那廝輕功甚高,一心只逃,毫不戀戰(zhàn),所以并無徒兒施展身手的好時機(jī),所以那廝便逃去了。要是我下山去追他,定能奪回劍譜。”
莫先登聽他說能奪回劍譜,以為他已經(jīng)身手不凡,才笑道:“當(dāng)真如此?”
孟彥東正色道:“當(dāng)真如此,絕不食言?!?p> 莫先登大喜道:“難得師傅低估了你,那你快下山去把那劍譜奪回來?!?p> 孟彥東心里狂喜,卻偽裝得一副肩負(fù)重任的樣子道:“是,師傅,徒兒這便去。”而確實,這也還真是個重負(fù),只是在他看來不是重負(fù)罷了。
孟彥東一告別師傅,便悄悄向外出了去,深怕有人察覺。而大門外卻左右各立兩名弟子,卻是怎么躲也躲不過。他便裝的自自然然的模樣,還特意咳嗽了一聲。
那四名弟子聽到咳嗽聲,便皆拱手同聲道:“二師兄今兒個又要下山去?”因為孟彥東下山已經(jīng)不是一次兩次,他這等把式,那些弟子見多了,便一聞其聲,便知其人了。
孟彥東卻正色道:“是啊,邱師伯叫我下山去采草藥回來,以作備用?!闭f著便邊下了山去。
那四名弟子卻還躬身行禮相送。
孟彥東邊行路邊想:“雖說下得山來了,只是不知道方嵐身處何方,該尋往何處去?!彼紒硐肴?,還是去上杭尋她去罷,畢竟他二人是在那里結(jié)緣的。
孟彥東換了一身服飾,將自己裝扮成一商客,便馬不停蹄,日夜兼程,才第三日晌午,便到了上杭‘翠陽樓’。那樓頭之上,一張大牌上寫著三個大字,便是‘女兒紅’。只是現(xiàn)在的孟彥東哪還有心思去管這些,心里已經(jīng)被那劍譜占據(jù)得滿滿的。并且,此地離梅花山三絕門不遠(yuǎn),三絕門耳目眾多,哪敢吃酒誤事,只好循規(guī)蹈矩,不敢宣揚(yáng)。
他上了‘翠陽樓’,而‘翠陽樓’已經(jīng)聽不見了那優(yōu)美絕倫的琴聲,也不見方嵐的蹤影了。
他看著那紗簾之后,空空蕩蕩,心里便也在那一剎那沒了底了。他找了個空位做了下來,想慢慢理個頭緒,忽然那店小二叫道:“來嘞來嘞,醇香女兒紅。”他便向那喊聲望去,只見那店小二右手端著一大盤子的紅燒兔肉向旁邊那座的客人奔去。
就在此時,他心里便來了一條線索。
待那店小二準(zhǔn)備轉(zhuǎn)身而去那一刻,他便叫道:“小二,過來一下?!?p> 那小二聽到叫聲,一個靈巧的轉(zhuǎn)身,面帶微笑地向他小跑而來,到了之后便彬彬有禮問道:“客官需要點(diǎn)什么?”
孟彥東道:“小二,向你打聽個事行嗎?”
那小二道:“什么事,客官您說吧。”
孟彥東把嘴湊到那小二耳邊去,輕聲問道:“幾天前那彈琴的那位姑娘怎么不來了?”
那小二面無表情,卻未作答。
孟彥東拿出一定銀子,那是一定十兩的白銀。而那十兩白銀足可以有那店小二三月的工錢之多。他將那白銀輕輕塞進(jìn)那小二的胸懷之中,道:“還望小哥真情相告。”
那小二左右掃視了一番后,把嘴湊到孟彥東右耳邊,微聲道:“那姑娘奇怪得緊,她跟我們掌柜的說是能讓她在此賣藝,不僅得來的銀兩歸我們掌柜的,而且還外加一日三兩的紋銀給我們掌柜的,你說這等便宜的事,那還不奇怪?只是有一次,一流氓相近那姑娘,卻被一少俠攔住,并且那二人還交了手,那流氓被打得落花流水,離開了去。之后那姑娘便沒再來過了。”
孟彥東聽他說道,卻頗感好奇。之后便向那小二揮手道:“多謝小哥?!蹦堑晷《阄⑽⒁恍ΓD(zhuǎn)身而去。
他心道:“為何方嵐會裝模作樣,千方百計,屈尊降貴于此地賣藝,究竟是何所謂,她究竟是誰,有什么目的?又為什么會上名劍門盜取劍譜?難道她也是江湖中人?”
一下子諸多問題又盡皆紛至沓來,攪渾了自己的腦子。他想找個答案,卻不知道從何找起。
孟彥東苦苦冥思,便重頭再理一遍那些所發(fā)生的事情。他心想:“我這一生不曾得罪過誰,出來云游江湖,卻也沒有招惹過別人,而那日與公孫霆相斗卻是因為那公孫霆有錯在先,自己只是行俠仗義,出手相救,卻并未傷過他一毛一發(fā),怎地就遭到三絕門撲殺?對了,為何自己的劍被盜取,卻又在轉(zhuǎn)眼間便成了殺人兇器?使得自己有口難辨。難道是方姑娘盜走我的長劍,刺殺了公孫霆,嫁禍與我不成?料想這事與三絕門必然有著聯(lián)系,不如先去三絕門去看看,或許能得到一絲線索?!毕氲竭@里,便站起身來,下樓而去,直逼梅花山。
‘翠陽樓’到三絕門并不遙遠(yuǎn),而孟彥東卻不曾去過,要尋三絕門也不是說尋便尋的。
他一路邊問邊行,行至傍晚卻未至三絕門。
眼看天色已晚,找了家客棧住了下來。
孟彥東雖說是肩負(fù)重任,卻心里并非壓力重重。而前兩夜都已經(jīng)沒得合眼,現(xiàn)在已躺上床上,閉上雙眼,想要再睜開卻感覺百般困難,索性便隨它閉吧,哪里管得他那許多,先睡再說。
不知道那是什么時辰,反正天海未亮,外面一片漆黑。孟彥東卻被一片刀身吵醒過來。不知是哪里在刀劍相擊,所謂何事。孟彥東已經(jīng)身心疲憊,對那些事已經(jīng)是無暇顧及,便向閉上眼睡個安穩(wěn)覺。哪知那刀聲劍聲卻越來越大,令人難以入睡。
孟彥東實是無奈,只好跳下床來,探個究竟。仔細(xì)一聽,那打斗之聲不是在客棧內(nèi)傳來,而是從客棧前方的大街上傳過來的。而他所住的房間便就面向大街,哪能不吵?
他推開窗一看,外面一片漆黑,之聲隱隱約約見兩個人,一人手持長劍,一人手握短刀,分不清年齡長相,是男是女,只是看那兒人合合分分,斗個不停。
斗了半個時辰后,未見勝負(fù),兩人便分了開來,相峙而立。
那手握長刀的之人道:“宴空,你善惡不分,助紂為虐,不得好死?!?p> 聽他這么一說,才知原來那手持長劍之人是三絕門二弟子宴空。
宴空卻柔聲道:“師妹,師傅德才兼?zhèn)洌阍跄苷f我是助紂為虐呢,這江湖打打殺殺的,簡直鬧得是風(fēng)生水起,他老人家一統(tǒng)江湖,還江湖一個安穩(wěn),你怎能如此說他老人家?”
那手握短刀之人叱道:“說得好聽,那為何二師伯與我爹他都不放過,竟要刀劍相逼,取他們二老性命?”
宴空道:“元師叔,秦師叔百般阻撓師傅一統(tǒng)江湖的大計,那師傅那還能順順利利。只好除之以絕后快?!?p> 那手握短刀之人叱道:“胡說八道,看我不撕爛你的臭嘴。”
宴空哈哈大笑道:“只可惜你我也只能抖個半斤八兩,要是再斗下去,只怕你體力不支到時便就不是我對手了。”說著又哈哈大笑起來。
那手握短刀之人叱道:“我看你也好不到那里去,看你那副惡臭的模樣,我簡直想吐得緊,豬頭笨腦,不會有甚么下場的。”
宴空卻笑道:“師妹,你看我這般一表人才,武藝非凡,有膽有識,且胸有丘壑,這江湖上,如我這般才氣佳人,你還哪里找去?再者,三年前秦師叔就把你許配給我了,今日你我怎能刀兵相見呢,太傷感情了吧?”
聽宴空說道,那姑娘便是秦原之女秦蓉了。
只見秦蓉厲聲道:“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像你這等下三濫的人物,簡直就是江湖中敗類。我恨不得喝你的血,吃你的肉。三年前我爹真是瞎了眼了,竟然信你這種言行不一的惡劣小人?!?p> 宴空卻嚴(yán)肅了下來,道:“我懶得跟你口角相爭,浪費(fèi)我口舌,看我將你捉住,害怕你爹不顯身?”
說著便手舉長劍,迎面刺來。
而秦蓉也揚(yáng)起短刀,費(fèi)力相抗。只聽得‘當(dāng)’的一聲,二人便有合在一處,狂命相斗起來。
夜色依然是那般一片漆黑,只看見那兩個黑影‘叮叮當(dāng)當(dāng)’斗個不停。
眼看半個時辰又過去,那二人還在拼命廝殺。
孟彥東心道:“那宴空稱那姑娘坐師妹,卻又拼命相斗。那姑娘是宴空三師叔的女兒,難道三絕門內(nèi)斗?定是這樣,不然前幾日前我被涂老兒與這廝追殺逃脫之后,還不上名劍門找茬去了,只怕是內(nèi)斗不休,還騰不出手來罷了。”
想到這里,只聽得那秦蓉聲嘶力竭,力道已經(jīng)越來越薄弱,只怕是女子體力難支,抵御不住了。
孟彥東卻是心有不平,見這宴空這般欺辱一女子,哪里還看得下去?于是便趕緊穿上衣服,拿起長劍,忽地從窗里往下一躍,一眨眼便去了那街道上。孟彥東抽出長劍,向前一揮,唰唰兩聲,掃得狂風(fēng)驟起,直向那宴空逼去。
宴空雖非等閑之輩,卻也斗了許久,體力大耗。眼見那狂風(fēng)驟雨般的內(nèi)力襲來,便揚(yáng)見抵擋,卻還是擋不住,整個人被彈退數(shù)丈之外后,倒在地上,只覺虎口劇痛,全身發(fā)麻。
孟彥東便牽著那姑娘的手,大聲叫道:“走。”接著便向西門奔去。
卻奔得才兩三里地,眼看那地方已經(jīng)不是鎮(zhèn)上,而是荒無人煙的菜地,那姑娘吃力道:“等一下,等一下?!?p> 孟彥東這才停下腳步來,只聽得那姑娘累得上氣不接下氣,言語也是口齒不清。
孟彥東問道:“請問姑娘是三絕門的人么?”
那姑娘半天才拱手,并喘氣道:“正、、、、、、正是,三絕門秦蓉,多謝大俠相救?!闭f完便把短刀扔到草地上,彎下要去,兩手撐于雙膝上,不停喘氣。
孟彥東又問道:“宴空不是三絕門的二弟子么,怎地他追殺你,究竟是何緣由?”
那姑娘又是喘氣道:“我先歇息一會兒、、、、、、再說,累死我了。”說著,已經(jīng)隨身坐到了草地上去。
孟彥東見她實在太累,便不再多問,右手撐著長劍,也往那草地上坐了下去。
二人便默默不語,只管歇息起來。
而那個時候卻不知道是什么時辰,慢慢地,接下來便感覺有些寒冷。而黑夜還是那般的黑,二人只能稍稍看得見地下大路,卻怎么也看不清對方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