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富請來了附近最好的大夫為明雪卓療傷,他原來想請江湖上最好的大夫,可是那個叫做山野的小子又失蹤了,這讓他很生氣,若不是阿慈勸住他,估計他要派他所有的手下關(guān)了錢莊幫他找人。
用了最好的天山雪蓮清除掉身體里的毒素,用了最好的人參補身,明雪卓的舊傷好的很快,也讓她覺得身體不再像過去那么沉重。誰用上世上最好的藥材都會好的很快,何況她本就是千金小姐,感官的記憶是忘不掉的。
在朱家的這幾天,也讓她對朱家的人有了更深的了解。
明雪卓不是個好奇的人。朱家的下人雖然訓(xùn)練有素,可是丫鬟仆婦間的消息傳得很快。何況這些人認定了雪卓會是他們的五夫人,隨口一句問句都能惹得這些人給她講述朱家的歷史。
朱大富原來有個青梅竹馬的大夫人,雖然朱大富生性風(fēng)流,與大夫人成親之后陸續(xù)娶了如憶和曼蓉,可對大夫人卻還是體貼入微,新來的兩個夫人也對大夫人尊重有加。大夫人本就體質(zhì)較弱,生完喜兒還是不幸過了身。那時的朱大富整天不回家,丟下喜兒給兩個夫人,一年之內(nèi)從關(guān)內(nèi)玩到關(guān)外,出過海,上過山,甚至傳說他去向天下首富——玉石商人宋福的女兒宋玉致求親。一年之后他帶回了阿慈。
二夫人如憶本姓上官,“上官如憶”這四個字讓明雪卓覺得有些耳熟,卻不記得在哪里聽過。下人們只知道當(dāng)年如憶跟著朱大富回來,硬纏著朱大富娶她,若不是大夫人應(yīng)允下來,保不齊這姑娘會在朱家門外安營扎寨。明雪卓實在想不到如憶這么個姑娘會有這樣的潑辣勁。
曼蓉是朱大富救回來的,她本是武林名家秀峰山莊的準(zhǔn)兒媳,大婚前日秀峰山莊慘遭滅門,也不知這手無寸鐵的榮曼蓉是怎么從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七個翻江大盜眼皮底下溜走,也不知這弱柳扶風(fēng)的榮曼蓉是怎么從血流成河的秀峰山莊逃出來的,總之她就是逃出來了。她在路上偷了朱大富的錢包,要不是餓的沒了力氣,也不會被左天照抓住,就這么被朱大富救回了府,就這么嫁給了朱大富。
在明雪卓的印象里,七年前秀峰山莊的滅門血案發(fā)生時,她還跟著師傅學(xué)武,那個時候七個翻江大盜黃河七煞不甘被秀峰山莊莊主穆回峰逼回黃河上游,施毒計在秀峰山莊的水源下了毒,大婚前日殺光了山莊里老老少少八十幾口,最后被俠義山莊的成敖風(fēng)擒住,據(jù)說其中也有侯海域的功勞。雖然秀峰山莊是名門,可是準(zhǔn)兒媳榮曼蓉的身世卻是沒人知道,原來最后她竟嫁給了朱大富。
四夫人阿慈就更神秘了,沒人知道她全名叫什么,她來了之后,朱大富才收斂了玩心,確切的說,是忘記了悲傷,重新振作起來,喜兒也很聽她的話,如憶和曼蓉和她也相處得很好,雖然她入門最晚,卻被人當(dāng)做大夫人般敬重。
要說明雪卓不好奇,那也不正確,至少她真的刻意打聽過一個人,就是左天照。
那日,她來到朱家護衛(wèi)們的別院,她想找個人陪她練手,一到別院,就看到了左天照用一只左手逼得三個護衛(wèi)無法進攻。那種功力不是一朝一夕能練出來的,她忍不住叫好。
左天照回頭,“姑娘還在養(yǎng)傷,不應(yīng)隨便亂走?!?p> 明雪卓上前,以誠懇的語氣表明來意“我傷好得差不多了,我想和你打一場,我想知道自己是否能去南海找月璃?!?p> 左天照依然用沒有感情的口吻說,“武場是朱家護衛(wèi)們的練習(xí)之地,朱家的護衛(wèi)也不能隨意和客人動手?!?p> 明雪卓還是不肯放棄,“請你和我打?!?p> “老爺邀請姑娘來此是為養(yǎng)傷,何況姑娘不是我的對手?!闭f完回頭監(jiān)督護衛(wèi)們練習(xí)。
“你。。?!泵餮┳坑行?,她惱的是天照武斷的認為自己不如他,但她知道,以天照的性格自己說再多也無濟于事。
這也引起她的好奇,這樣的人在軍隊里有很多,可是他只是個護院,是個江湖人,這樣的年輕,卻又這樣的忠誠。
她和伺候她的丫鬟小恩打聽,當(dāng)然其他的消息也大都是這個好事的小恩告訴她的。
五十年前,逃離饑荒的左天照的爺爺受朱大富的爺爺一飯之恩,自此對朱家忠心耿耿,并教導(dǎo)子孫,一切以朱家為重。左天照幼時被一武林名宿看中,認為是練武的好材料,朱大富的父親懇請對方收天照為徒,本意是想讓天照去考武狀元,為左家光耀門楣,可左天照和他的祖輩、父輩一樣固執(zhí),自認生是朱家的護院,死是朱家的護院。
明雪卓終于明白朱家并不僅僅是因為財力雄厚可以屹立于江湖,朱家里也是臥虎藏龍。
這日,陽光甚好,明雪卓在朱家,或許該說是朱家的城里散步。
朱家分工明確,這小城里有小販、有飯館、有客棧、有賭場、有鏢局、有船隊,也有一個小礦場。就算關(guān)了城外的錢莊和綢緞莊,這朱家人也餓不死,她想。
“駕!”有人打馬馳過。
“怎么了?發(fā)生什么大事了?小馬怎么那么急?”邊上的小販覺得奇怪。
小馬是朱家城外驛站的人,平時有什么人來都是他通報,可是平時都是靠飛鴿傳書,怎么今天親自進了城?
明雪卓心里略過一絲不祥的預(yù)感。
果不其然,不久,左天照的一個侍從就來請明雪卓回府。
明雪卓心里明白,是鐵騎營來了。只是之后發(fā)生的事又令她吃驚。
“我不回去!”是上官如憶的聲音。“我就是不回去!我都嫁過來那么多年了,你還讓我回去,怎么可以!”上官如憶的聲音很大,和之前判若兩人。
“你胡鬧夠了吧!”一個男人的聲音響了起來“好好的千金小姐,給人當(dāng)妾當(dāng)了那么多年,玩夠了就回家,被在外面丟人現(xiàn)眼。”這個男人也很生氣。
明雪卓藏在大廳后間,想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卻看到那么奇怪的一幕。
“大舅爺,你搞錯了,如憶怎么也是二夫人,不是妾?!敝齑蟾粍裰莻€男人。
“你年年來,年年要帶我走,我什么時候答應(yīng)過。我告訴你,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又是上官如憶的聲音
明雪卓看清了來人,一身鐵騎營鎧甲,長相冷峻,略微有些胡渣,身板挺拔,一看就是軍人,他身后還跟著幾個鐵騎營的兵。這是鐵騎營統(tǒng)領(lǐng)上官城。
上官如憶、上官城。。。明雪卓終于知道上官如憶是誰了。她是上官城的親妹妹,當(dāng)今皇帝的親梅竹馬。當(dāng)年朝堂上有傳聞太子登基,上官如憶就是太后欽定的太子妃,可后來太子妃另有其人。原來,上官如憶嫁給了朱大富,而且還是倒追。
明雪卓與上官城曾有一面之緣,但是她和上官如憶倒是不相識,難怪不認得。
那今天上官城是來找如憶還是來找自己呢?
明雪卓一不留神,碰到了門,門開了,發(fā)出“吱呀”的一聲。
大廳內(nèi),上官城警覺的要派人過來查看。
“大舅爺,這是我家,下人磕磕碰碰很正常,就不勞煩你了?!敝齑蟾淮蛑?。
后間,明雪卓迅速閃身離開,卻撞見了阿慈。
阿慈示意她別動,留在原地。
“今天怎么也是你們兩個兄妹見面,要不我叫下人們做餐好的,給大舅爺你接風(fēng)?!敝齑蟾徽f。
“少來,被你們兩個氣的我差點忘了正事。”上官城坐下,喝了口茶。
“原來你不是來找我的啊,白生氣了。你又來干什么?”上官如憶立刻換了副臉孔。
上官城臉上因為怒氣有些抽搐。他撫摸著自己放在桌上的刀,“有人看見,朱大富帶走了朝廷欽犯?!?p> “冤枉啊。。?!敝齑蟾慌闹笸茸呦蛏瞎俪??!按缶藸斈阋粫赫f我拐帶良家婦女,一會兒又說我?guī)Я藲J犯,難不成我們家如憶是朝廷欽犯啊,大舅爺,你這話不能亂說啊,你這話一說,不就說自己也是朝廷欽犯了嗎?那你這鐵騎營也是欽犯啊。你還帶著朝廷欽犯來找朝廷欽犯,你這是。。。你這是賊喊捉賊啊!”朱大富一頓插科打諢。
“噗”上官城一口茶水噴出來,“你胡說什么,我什么時候說如憶是欽犯,你個死奸商,別跟我打哈哈?!?p> “上官城,你說什么呢,我相公什么時候是奸商,皇帝哥哥都要和他做生意,你說皇帝哥哥也是奸商啦?!鄙瞎偃鐟浺哺齑蟾缓f八道,她太了解她哥哥了,一提皇帝就認慫。
“哦,不是如憶啊,那還是誰啊,難不成是我們家曼蓉和阿慈啊,我也就拐帶了這三個,大舅爺是說我們曼蓉和阿慈是。。?!敝齑蟾辉俣扰拇笸妊b瘋賣傻“冤枉啊,大舅爺,我們曼蓉和阿慈都是弱女子啊,平時連口肉都舍不得吃,怎么是欽犯呢?”
明雪卓忍不住笑了,但是沒有笑出聲,她想不通朱大富這樣的性格怎么會富甲天下的,難道真是憑著那張厚臉皮和那張胡說的嘴,那不就是個奸商嘛。
阿慈像是習(xí)慣了,找了張椅子坐下,喝一口茶。
“啪”上官城拿刀拍了桌子,提高了嗓門“朱大富,有人說你的船帶了朝廷欽犯明雪卓,我現(xiàn)在要搜你的家,我就不信搜不出來?!?p> 朱大富像是被上官城嚇到了,他向后跳了一步,立馬站定,理理自己的衣服,坐在太師椅上,臉上笑容收起“上官大人,先不說我是不是藏了欽犯,單憑你無證無據(jù)就要搜我朱府,這怎么也交代不過去吧?!?p> “證據(jù),證據(jù)搜到自然有?!鄙瞎俪钦f道。
“上官大人打算怎么搜,我朱府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外面這方圓幾十里也是我的院子,大人搜是不搜?”朱大富的語氣越來越認真?!拔抑旄舷虑硖柸耍易约憾颊J不全,大人要是隨便指著個人就說是欽犯,朱某人百口莫辯啊?!?p> 這分明就是說自己有意栽贓,上官城怒意明顯上漲。
身后的兵立刻向前,意圖拔刀。
屋外,左天照帶人包圍了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