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祁滿腦子里都是絕戶州郡的事情,遷丁一事鬧的天怒人怨,天下百姓不會罵遷丁的官員,只會罵他這個皇帝是個昏君,政令之下民不聊生,骨肉分離,可是下頭的百姓又哪里知道,做這樣的決定也并非他一個人的意思。
蕭祁沉著臉轉(zhuǎn)身走到書案前批折子,姒錦想起自己是來侍墨的,悄悄地跟過去,拿起墨條在硯臺里添了點水輕輕地磨。屋子里安靜下來,姒錦不敢輕易開口,蕭祁滿腹心思也無意開口。只有濃濃的墨香,在這空氣里漸漸地散開。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姒錦都覺得胳膊累的要抬不起來了,蕭祁手邊的折子卻是越堆越多。管長安來回跑了幾趟更換折子,就看到蕭祁的臉越來越黑,越來越黑,都能比得上硯臺里的墨汁了。
看著他批折子時臉上的神色,都能瞧得出,折子里寫的東西一定是讓他不喜歡的條陳。姒錦在這里簡直是如墜地獄,紅袖添香這么雅致香艷的事兒,怎么到了她這里就這么難捱呢?
就在姒錦悄悄走神的時候,門邊簾子一動,管長安眼梢飄過去,就看到和時意的身影一晃。他回頭看到皇上還在批奏折,踮起腳尖悄悄地走出去。
和時意一看到管長安出來,忙迎上去,“師父,李大人已經(jīng)侯了兩個時辰了,您看?”
管長安皺緊了眉頭,臉色十分不好看,看著和時意問道:“李大人可透出什么話來?”
和時意搖搖頭,“并無,只是等的時間久了,就讓小太監(jiān)來問一問,皇上什么時候召見他。”
管長安鼻子里哼出一聲,不過到底也不敢擅作主張,就看著和時意說道:“你去跟李大人說,就說皇上正忙著,讓李大人再等一等,我這就進去稟一聲?!?p> “是。”和時意連忙應(yīng)了一聲,看著他師父又加了一句,“師父,這李大人……”
管長安看著和時意,“管他是什么人,你我只忠心皇上?!崩畲笕耸抢钫褍x的父親又怎么樣,他又不看李昭儀的臉色過日子。
和時意就不敢再問了,轉(zhuǎn)身就去傳話。
管長安心里把李同光罵個狗血噴頭,到底也不敢擅作主張不通稟,只得深吸口氣抬腳邁了進去。
姒錦瞧著管長安又走了進來,眼睛也不往桌子上看,側(cè)頭看向一邊,就聽著管長安開口低聲說道:“皇上,李大人還在候著?!?p> “讓他等?!笔捚铑^都沒抬,“佞言者,諂而于忠。朕不屑!”
“是?!惫荛L安也不敢再進言,跟個木頭樁子一樣立在一旁,心中同樣惴惴。皇上的心思真是越發(fā)的令人猜不透了,隨著登基日久,威嚴越盛,可是朝堂上的大人們卻依舊把皇上當成初登基時,真是自討苦吃。
姒錦腦子里卻在想方才蕭祁那句話,佞言者,諂而干忠。這話可不是什么好話,是指那些說奸佞之話的人,會因為諂媚而顯得忠誠,說奉承話的人,因為吹捧對方而顯得有智慧。若是遇上一個昏君,必然會哄得帝心大悅,可蕭祁卻是難得一見的清明之君,這位李大人可見是馬屁拍到了馬蹄子上,讓他倍感厭惡啊。
為這位李大人點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