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著吧,不用起來了!”柳云瀾語氣溫和:“覺著還是兩個人一起吃飯會好一些,再說,事情也處理完了!”
他身后的白鷺麻溜地將小木盤端過來擺好飯菜,然后在少爺?shù)难凵裰泻团赃吽藕虻淖哮S一起退了出去。
兩人面對面坐著,蘇瑾吃了幾口菜之后,見柳云瀾老是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便道:“相公是有話要說吧?妾身洗耳恭聽!”心里卻吐糟,妾身尼瑪真難聽,就算不能稱老娘,稱我也不行,好坑爹。
柳云瀾驚訝,自己這位娘子看來倒是個聰明人,他沉吟了一下說道:“嗯……最近我可能還要處理很多生意上的事情,會比較忙,未免打攪你,所以……所以……咳……暫時咱們還是分開住,平日你想要什么缺什么,就跟紫鳶說,吩咐她去置辦,總之,你現(xiàn)在既已是柳家的人,家里也不會虧待你,只是爹娘那里……嗯……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咳……可能有些對不住你,但是我……你知道的,我們原來不怎么熟,一下子要生活在一起……嗯……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蘇瑾見他說得吞吞吐吐,前言不搭后語的,頓時忍不住噗嗤笑了出來,這個名義上自己的男人倒是挺有意思的。
她笑盈盈地道:“明白明白!我們畢竟還不熟,現(xiàn)在要住在一起的確會很別扭,至于公公婆婆那里我會替你遮掩的,相公你不要有什么心理壓力!”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柳云瀾大大松了一口氣,看來自家娘子還是很明事理的,不過怎么有種怪怪的感覺?本來她應(yīng)該比自己更有壓力才對吧?本來自己是來說開此事順便安慰她的對吧?怎么現(xiàn)在成她若無其事地安慰他了。
這個女人有點奇怪啊!
第二日上午,蘇瑾早早地帶著紫鳶便出門了,這是她昨天跟柳云瀾說好的,說是在家憋悶想出去看看,柳云瀾感念她明事理便答應(yīng)了。
這是蘇瑾自穿越過來后首次逛街,這古代的街市讓她感覺頗為新奇。
江南府很是繁華,街道兩邊各種酒樓店鋪林立,賣胭脂水粉糖泥小人特色小吃的小攤子擺得滿滿的。
街上行人不少,其中很多是婦人。
大殷朝不像古代宋朝,對女人并沒有那么多禮教束縛,也沒有女子不能拋頭露面這一說,雖談不上男女平等,但以男人為尊的同時女人也有些地位。
蘇瑾隨便轉(zhuǎn)了轉(zhuǎn),見有賣醋粉的,便想嘗嘗,要了一碗正在吃,這時紫鳶說想進對面的首飾店看看,自己遠在鄉(xiāng)下的母親要過壽了,想買一對銀耳墜讓人捎回去。
蘇瑾便讓她自己去買,她坐在這里吸溜吸溜吃東西。
紫鳶進去了沒一會兒便又回來了,哭喪著臉,蘇瑾問她:“怎么了?沒看到合適的?”
“有中意的,但是太貴了,那對銀耳墜要九十文錢,可奴婢總共只有八十文,那可惡的死老頭就是不減價!”
蘇瑾蹙了蹙眉:“這樣啊,你按我說的做,我讓你花六十文就能買到那對耳墜!”
“六十文?”紫鳶心里有些不信,人家剛才說了九十文錢一文不少,自己出了八十文都不能讓那掌柜的高抬豬手,六十文根本不可能。
“你不信?”蘇瑾淡淡地笑著。
“奴婢……信!”
蘇瑾聽出紫鳶語氣里的勉強,心知對方這個信字只是出于身份,而非本心,她看了紫鳶一眼,打趣道:“小丫頭,你只知道要順著主子說話,這沒錯,但是心里明明不這么想?yún)s當(dāng)著主子面說瞎話,這恐怕也有點不好吧?你是把我當(dāng)成聽不得真話的昏暈主子還是把我當(dāng)成很好糊弄的蠢笨主子了?”
紫鳶駭了一跳,連忙惶恐得就要當(dāng)街跪下,卻被蘇瑾一把扶住了:“別緊張,我就是開個玩笑!”
紫鳶這才松了口氣,不過少奶奶剛才的話卻已經(jīng)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腦子里。
“好了,現(xiàn)在按我說的去做,保證幫你買到耳墜子!你現(xiàn)在先去找四個人,有男有女,至于年齡,只要是成年人便好!”
看著紫鳶猶豫了一下便乖乖去找人,蘇瑾看著她的身影若有所思,其實剛才那些話也并非全是玩笑話,她是有意敲打一下這小丫頭,畢竟她孑然一身,連個可以信賴的陪嫁丫頭都沒有,紫鳶這丫頭無論心性還是性格都挺招她喜歡,她便有意將對方改造成自己心腹,不過紫鳶在柳家做了近十年丫頭,并非一朝一夕就可以倒戈的,目前來說,在平素里和善真誠對待的同時,也不防偶爾以玩笑般的口吻說一些誅心之言,讓這丫頭明白她并非可以隨便糊弄的,唯有如此,往后的日子里在柳家這樣的高門深宅里,打聽個消息什么的才不怕紫鳶信口雌黃影響了她對一些形勢的判斷。
說得直白些,蘇瑾就是想將紫鳶發(fā)展成自己的耳目,蓋因在大家深宅里生活,如果沒有一兩個耳目,便猶如瞎子掉進了蛇窟,臨到被蛇咬了還兩眼一抹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這便跟找死沒有什么分別。
很快紫鳶便從街上的行人里挑揀了四個人出來,蘇瑾打量了一下這四人,有男有女有五六十的老人也有二三十的青年,遂滿意地點了點頭,對紫鳶吩咐道:“現(xiàn)在給他們每人兩文錢!”
紫鳶一呆,少奶奶平白無故讓自己給這些人發(fā)錢做什么?要知道自己攢些錢也不容易啊。
“少奶奶……”
“按我說的做,放心,不會讓你吃虧的!”
等到紫鳶心不甘情不愿地給這些人發(fā)了銅錢之后,蘇瑾對這四人笑道:“錢雖然有點少,不過等會兒讓你們干的事情也很簡單,每人只要說一兩句話就行,下面我會逐個教你們怎么做!”
碧凝軒首飾店里,店掌柜王德利正拿著一方絲帕小心翼翼地擦拭手里的一塊翠綠玉鐲。
他中等個子,留著長胡子,一身紫色綢衣,看起來精明又干練。
他十來歲就在這里做伙計,后來升任掌柜,一晃這做掌柜也快二十年了。
東家對他這老掌柜非常滿意,因為憑著過人的眼目和能說會道的嘴,他總能把店里的東西輕輕松松賣出去,且從不蝕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