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節(jié) 天機序往事
原來這一路走來，已經(jīng)過去近三個月了，也已經(jīng)無限鄰近老叫花子的石佛之約了。
在和大家一起過完這年的中秋節(jié)后，由于可能要和師傅走好長一段時間，默然就讓南叔和四小回淮陽周家等他，他和師傅趕去赴約。
“小子啊，我們要準時在臘八的那一天趕到石佛頂！”
“師傅，按您說的地方時間上沒有問題，只是師傅您現(xiàn)在是不是應(yīng)該告訴我，到底是個什么樣子的約會，好讓徒弟我心里有底啊，這一路怎么問你也不說，現(xiàn)在快到地方了怎么也該說了吧？！”
“好吧！”
原來老叫花子，真實姓名姓楚名子玉，幼年時不知道什么原因與家人離散，甚至自己最早的記憶就是一個人在外面討飯，似乎是一個天生的小乞丐，惟一可以知道自己是誰的就是一塊玉佩和一方錦帕，玉佩當然是他的名字，錦帕之上繡著一對鴛鴦，其他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證明自己是誰？家在哪里？
在八歲之前一直跟著一個老乞丐到處乞討，直到有一天老乞丐快死的時候才告訴他，他是老乞丐在一個風雪之夜撿來的嬰兒，具體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了，老乞丐只記得好像是江西一帶。老乞丐說當年的他因為實在不忍心眼看著一條小生命就這么被風雪斷送，所以就才收養(yǎng)了他，帶著他到處乞討。
這之后，小子玉就到處打聽江西的方位，一路向江西乞討而去。歷時半年，終于走到江西境內(nèi)，其中艱難無法言說。接下來就開始到處打聽，一聽說什么人家丟了孩子，就趕緊去看，結(jié)果一次次失望，一次次落淚，用了近五年的時間幾乎走遍了江西全境，一無所獲，他由開始希望，期望，到后來的失望，絕望，那一次次麻木的慣性的打聽著，似乎成了一種本能，一種習慣。
也許真是天無絕人之路，這天他來到一個叫楚家莊的地方，一個江湖中人也稱為劍莊的地方，本來不抱任何希望的他，只是下意識的打聽了一下，結(jié)果真的就聽說在十年之前此莊主人江湖人稱萬劍君的楚良君曾經(jīng)丟失過一位小公子，他想反正已經(jīng)來，就再問一次吧，但是來到門口，看著那紅墻高瓦，他又遲疑了起來，這一路他遇到很多這樣的高門大院，不是被攆出來就是打出來的，誰讓他是一個小乞丐呢？
“請把這個東西轉(zhuǎn)交給你們莊主，這是他一個故人讓轉(zhuǎn)交的！我等著回話！！”最后他想了一個辦法，就是用錦帕包著玉佩來到那個門口的家丁面前說道，他想反正這樣了，是就是了，不是以后也不找了。
那個門丁奇怪的打量著他，看著他手里的錦帕，問道：
“你是說這個嗎？是什么人讓你送過來的？”倒是沒有因為他是叫花子而轟攆他離開。
“那人說了，是你們莊主的故人，你通傳不通傳吧，你要不傳，我就走了，反正不關(guān)我什么事?！彼首鬏p松的道。
“這樣啊，那好吧！”那個家丁猶疑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給傳一下，誰知道是誰呢，萬一是什么武林前輩可得罪不起，武林中這樣的怪人可不少。
“莊主，就是這個小孩說是您的故人轉(zhuǎn)交！”半晌，就見那家丁領(lǐng)著一中年人走到跟前道
“小兄弟，是何人讓你轉(zhuǎn)交于我的？那人現(xiàn)在何處？”那中年人道
“你是什么人？敢問那玉佩和錦帕與你有何關(guān)系？你需告知于我我才能說?！弊佑竦?p> “我就是你要轉(zhuǎn)交的莊主，你轉(zhuǎn)交的玉佩和錦帕乃小兒之物。”中年似不想多說
“你就是莊主，有何憑證？”
“這需要什么憑證，方圓之地何人不識我，你可以隨意詢問?！?p> “那好吧，我告訴你，那東西就是我的！”子玉很是平靜的說了出來，似乎說了一件與己無關(guān)的事。
“什么？是你的？”莊主，疾步上前轉(zhuǎn)到他身后，伸手就扯下了他那件破舊且破爛的乞丐裝。
“是你，果然是你，你是子玉！后背的胎記一點也沒有錯?！鼻f主激動的道
反而子玉一臉平靜，也許這本該就是他意外地吧，尋了這么些年，不知道自己設(shè)想過多少種與家人相遇的方式，每一種都想了不下百遍，他已經(jīng)麻木了。只是知道自己的意識中，他找到了家，一個曾經(jīng)設(shè)想夢想多年的家。
“你找過我嗎？嗯，如果我不回來了，你們是不是以為我已經(jīng)被狼吃了或者餓死了，或者說你們根本無所謂，是不是呢？”子玉雖然口里說著責問的語氣，但是依然一臉平靜，這對一個還不大的孩子來說這是什么樣子的經(jīng)歷才能夠造就的近乎冷酷的平靜。
子玉的第一句話，讓莊主一下子有點反應(yīng)不過來，事實上，當年遇到仇家來襲，只好把孩子放在一個他們以為安全的地方，希望等仇家退了之后再去找回來，誰知道再去的時候已經(jīng)不見了，他們也找了一兩年，但是沒有一點消息，他們也確實以為孩子已經(jīng)遇害了。但是這話讓子玉說出來就有一種好像刺骨的寒意，一個才這么一點大的孩子，他到底是怎么樣的心情和心境啊，莊主忍不住地把他抱了起來向莊內(nèi)走去。
子玉已經(jīng)回到家里快一年了，爹娘對他都還不錯，畢竟一個失蹤這么多年的孩子自己找了回來，這是多么讓人驚奇的事情。但是他總有一種格格不入的感覺，他常有一種恍惚的感覺，這不是自己的家，他在父母的眼里看到的最多的是同情和憐憫，似乎不是自己需要的那種東西。
有一個比他小三歲的弟弟，這個弟弟很聰明，從小就被父親用各種方法培養(yǎng)武學(xué)基礎(chǔ)，人也很聰明，現(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把父親教的一些武學(xué)招式練得似模似樣，父母常常說他是一個武學(xué)奇才，看著他的時候也是滿臉慈愛和期望的神色。而子玉很多時候都是一言不發(fā)，父親也教他練武，可是似乎他總是把那些東西使得亂七八糟，弄得父母直搖頭，雖然沒有說什么但是那神情是顯而易見的，以后也就很少讓他練武了，給他找來了先生，讓他學(xué)文事，他也沒有什么表示，就和先生學(xué)起了文事，這個方面總算還可以，對先生教授的東西也還能夠理解和接受，但是隨著弟弟也加入學(xué)習，那種距離就看出來了，似乎聰明的人真是無所不能似的，就連先生也?？涞艿苈斆魈觳牛?，先生只是說：“你沒有你弟弟聰明，所以能學(xué)多少就盡量學(xué)，不懂得自己多想想，或者問我不要去打擾你弟弟的學(xué)習，他的聰明不是你能比的，你要是去他一起學(xué)，反而耽誤他?！?p> 先生的話，父母的反應(yīng)他都一一看在心里，這么多年的尋親生涯已經(jīng)把他的性格鍛煉的極其堅韌，他不會輕易的生氣，也不會隨便的為難誰。畢竟再怎么樣還能比自己做乞丐的那些年受到的白眼多嗎？但是那種格格不入的感覺卻越來越強烈。
直道有一天，他走到演武場的時候，看到弟弟在里面練武，就走了進去，弟弟看他進來就停了下來，和他說話，而平時弟弟對他也很好，所以他就和弟弟說了起來，但是更多的時候是弟弟說他練武的事情，他就這么聽著，有的時候他也很羨慕弟弟可以練武，但是從來沒有到嫉妒的程度，因為他從來沒有想過練武可以改變什么。
他們正聊著的時候，就看見父親一臉深沉的神色走了進來。
“子玉，你在這里干么？不知道你弟弟在練武嗎？你不知道這樣會打擾他嗎？你不知道練武人講究一日練一日功嗎？你這樣會害了他你知道嗎？還不出去！自己去先生那里領(lǐng)罰！！”父親道
“好，我去領(lǐng)罰。但是我問您，我到底是不是您兒子？”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你，你，你怎么說話呢？要是你不是我兒子，我會在十三年后把你領(lǐng)進家門嗎？”父親吼道
但是子玉頭也沒回的向前走著，他真的很傷心，他發(fā)現(xiàn)他似乎根本不該回來，如果不回來心里至少還有一些希望，現(xiàn)在呢，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感覺，真的不知道！恨，沒有，他們是自己的父母，愛，似乎也很少，他們似乎只像一個在資助乞丐的善人，也許他不該回來，子玉這么想著。
見過先生后，對先生說了父親的意思，先生也深以為父親的對的，狠狠的懲罰了他二十下的手板。他沒有哼一聲也沒有再看先生一眼往外就走。
晚上母親把自己叫了過去，父親也在。
“子玉啊，你怎么可以這么對你父親說話呢？雖然早年我們沒有找到你，但是我們也找了，你回來得時候我們不是一樣很高興的把你迎進了門？”停了一下，又道
“也許你父親今天下午說的有點激烈了，但是也是事實啊，你要理解你父親，你也大了不是？子新是將來劍莊的希望，你學(xué)不好武功，我們沒有逼你，但是劍莊總是要人繼承的不是嗎？你以后多配合你弟弟，他比較聰明你也多學(xué)著點，不要讓你父親和娘為你操心了。好嗎?”
子玉平靜的看著父母，就這么看了好久，忽然說道
“爹，娘，孩兒不孝。你們多保重了，以后你們會跟以前一樣不再為我操心了。十年后我會回來和弟弟一比高下?！闭f完沒有等父母說什么轉(zhuǎn)身就走。
“你，你還反了你，我就不信你能走到哪里去??？”父親的聲音從背后傳來，母親叫了一聲，他沒有回，就聽母親嘆了一口氣。
子玉覺得自己忍了很久了，他不屬于這個家，他格格不入，今天父親的話只是提前給了他決定。至于說和弟弟的十年之約，只是他那不服輸?shù)男愿裣乱庾R的反應(yīng)，也許他早就有了和弟弟一比高下的念頭吧。但是隨后幾天他都沒有走成，大概是父親吩咐過什么，只要他出門總有一人跟著他，直到半個月后，他才成功的走出那個家，又開始了自己的流浪生涯，不過這一次，他的目的不在是尋親，而是尋師，他絕不相信自己比不過弟弟。
就這樣子玉和當年尋親一樣，到處拜師，結(jié)果不是人家嫌棄他年齡已大，就是他沒有錢，兩年多別說拜師，就是門也沒有入。不過子玉還記得當初自己父親教過自己的那些所謂的武學(xué)基礎(chǔ)，他每天堅持練習，這方面倒是讓他練得很扎實，但是這有什么用呢？他需要一個師傅，一個可以教自己武學(xué)的師傅。再過幾個月，他就十六歲了，可是拜師依然渺茫無期。
也許上蒼真的是公平的吧，在他整整十六歲這天他遇到了自己的師傅天機上人，正式的開始了他的習武生涯。
十年后，楚家莊，抑或劍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