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坡上,藍漪塵手握著劍,輕盈地舞動,短短時間,卻已汗流浹背,說不出的吃力。她不得不停下來,用劍撐地,劍明明很輕,分量正好,怎么會那么吃力?現(xiàn)在力不從心,并非手上無力……剛剛吃飽的野果子,都不知道消化去了哪里,使不出一分力氣。無奈放開它,靠著大石頭休息了起來,一直在挎包里的火球,探出腦袋,看著龍嘯,微微地發(fā)出恐嚇……龍嘯一動,立即又縮回了包內(nèi),瑟瑟發(fā)抖。
藍漪塵不懂,龍嘯究竟是什么來歷,怎么那么奇怪……看著它,木兮兮的劍身,碰到石頭,卻是叮嚀的響……又像是鐵制的??墒撬幌癜 褪悄绢^的紋理,摸上去,也不會很涼,沒有鐵的感覺……剛開始,明明很輕,很順手的,一下子,又為什么無力掌握了呢……搖搖頭,決定暫時放棄去考慮它,自己需要一些閱歷,來解釋它的存著。小手一揮,龍嘯即叮嚀一聲,倒在了石坡之上,像一把陳舊的木劍,一動不動的躺著。
藍漪塵無奈地看著它,只有五歲的她,這一切都已經(jīng)超出了自己的思考范圍?;仡^看向遠處的鬼藤谷,那里曾是自己的家,若是在家里,他們肯定會耐心地講解一切,給自己聽。因為自己還小,不是么?她還是走不出以前的回憶,七天前的一切,仿佛都是夢那般不現(xiàn)實的離譜。嘆了口氣,藍漪塵準(zhǔn)備下山,找個晚上落腳的地方去。想罷,就走了起來,也不管地上的劍……
太陽一點一點地落下了山頭,整個林子里,又慢慢地被黑夜所籠罩。她縮在剛剛找到的山洞中,一動不動,靜靜地聆聽。她沒有別的方式來保護自己,可是,至少自己聽的懂有些動物的話,知道它們想法,來確保自己的安全。
“轟隆隆……”幾聲悶響過后,噼里啪啦的大雨打落在了密密地樹葉之上,聲音清爽,舒暢。靜靜地看著大雨,想起從前,谷里若是這樣下雨,一群孩子鐵定是瘋了似的沖進雨里去,山間的雨很涼很涼。但是他們就是喜歡,喜歡那種清爽,那種沖動,那種暢快淋漓的感覺……族里的老人呢,就會在屋檐下大聲嚷嚷,滿臉地責(zé)備,但又忍不住心疼。怕落下病來……于是,只要一下雨,只要下這樣的一場雨,孩子們就可以喝到白長老親自煮的無花茶,那個茶紅紅的,喝著甜甜的,一會兒全身就全暖和了,舒服極了。藍漪塵,默默地回憶,看著雨都看呆了……
“還想趕個夜路,怎么料到,這山中的天氣,剛剛還是月明云清的,一下子,就來了這么一下?!闭f話的是一個男子,聲音里透著不滿。
“山里的天氣本就多變,找個地方躲雨才是當(dāng)務(wù)之急!山里的雨冷,小心別落了??!”另一個人似乎更加穩(wěn)重些,語氣聽著讓人心定。
“大師兄,你看,前面有個山洞,我們進去躲躲唄?!笔且粋€小女孩兒的聲音,滿是驚喜,面對這大雨,她似乎還是有些興奮的,也許是難得出門,“大家快點兒吧,不然都淋濕了?!?p> 藍漪塵一聽,臉色一變,自己從未見過鬼藤谷以外的人,而且這群人,來勢洶洶,聽他們的聲音,語調(diào),呼吸,均勻渾厚。反正說不出的不安……她又往山洞里縮了縮。但是山洞本就不大……她又可以躲哪里去……
她,在暗處看著他們,陸陸續(xù)續(xù)來了七八個人,青衣束發(fā),各自握有寶劍,是習(xí)武之人。一個稍年長的,大家都稱他為大師兄。
“都濕了呢!快生火!”“哪里有柴呀,現(xiàn)在外面都濕透了,柴肯定也是濕的!”“那怎么辦?”他們七嘴八舌地談?wù)撻_了……他們從未出過遠門,獨自來到山里那么多天,遇到各種狀況,其實也很是疲憊了。埋怨的氣氛悄然而生……
“誰?誰在哪里?”那個大師兄一進山洞,就聽出了洞里的動靜,雖是細(xì)微的喘息聲,但一定有人。
“呲……”紛紛亮劍,面對這暗處的藍漪塵,藍漪塵也知道自己躲不過去,摸摸挎包,火球自從被嚇到之后,就不出挎包了,如今縮成一個團兒睡著呢。
“出來!不然,我們就出招了。”看不見暗處的她,他們也很是提防,此次要去鬼藤谷,任務(wù)要緊十分,師傅吩咐,一路上不得有任何差池。他們站于一排,拿劍指向洞中……打開火燭,卻無法照亮山洞的最里面。
兩方對峙,藍漪塵不敢確定,他們的目的。她害怕,族里所說的,有關(guān)世人的一切都是真的。他們就如那條大蟒蛇一般,一不小心自己就會沒命。
她害怕地直打哆嗦……“出來!”大師兄又一次大聲威嚇……
“大師兄,會不會是什么野獸?那樣的話,我們就出招吧……正好餓了!”其中一位弟子發(fā)了話,慢慢向前靠去。
“可是它并沒有野獸的聲音啊……倒像是人的呼吸?!毙熋镁o緊地盯著,雨依舊在下,好大好大……小師妹,一抬手,打了一塊石頭過去。
“啊……”藍漪塵腳步一抖,躲了過去,出現(xiàn)在大家面前。大家都看清了她的模樣,散亂的頭發(fā),臟兮兮的小臉,破破爛爛的衣服,背著一個小小的挎包……身上多多少少,大大小小的傷痕顯而易見,唯有一雙明亮清澈的眼,襯出了她的可愛。其余一切都是那么的狼狽不堪。
“是個小孩?”眾人見到了藍漪塵之后,都放下了戒心,經(jīng)過一番打量,她就是個孩子,也許是被這里的什么動物叼來的……大家紛紛收起了手上的劍,放松了戒備,各自繼續(xù)整理。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會在這里?”其中一個青衣男子開口,冷冷地上下打量了她。她衣著款式很奇怪,而且材質(zhì)顏色跟紫綉山莊中每年限量的布料一般,但是看她的打扮,又不像官家小姐,也不像水冰國中任何門派的裝束。若是尋常百姓家,只怕是買不起的,那紫綉山莊的老頭開的可是天價。
而藍漪塵不知道眼前的男子正打量著她,也不知道該不該與他們說谷中的事,正猶豫之際……
“師兄,你嚇到她了……”小師妹看著三師兄,他板著冷臉,誰見了不怕,何況她才幾歲,“小妹妹,你過來。告訴姐姐,你幾歲???”小師妹蹲著,喚著藍漪塵過去。
看著那個嬌小可愛的小師妹,似乎不會是什么壞人。緩緩挪這步子,走進她,“你們又是誰?”藍漪塵開口問,火光忽明忽暗,他們一個個也不像壞人。
“我們是好人啊……小妹妹,你怎么會在這里的?你家在哪里?”依舊甜甜的語氣,哄著小小塵兒,“你怎么受傷了?”
“是不是有野獸把你抓過來的?”那個兇巴巴的冷面人又開了口……
“???……”不知如何回答,發(fā)了個呆。
“三師弟,讓小師妹問吧??赡苷娴氖歉浇囊矮F把她叼來的,她身上的傷口,并不是人為造成的?!贝髱熜址治龅溃粋€小孩兒能有什么可能性,大師兄滿懷心事地望著雨,想著師傅臨行前的囑托……
“不怕不怕……”小師妹哄了幾下,一臉得意地看著大師兄,“大師兄,看來師傅算的不錯,鬼藤谷真的就是神獸族歷年來隱居的地方……他們?nèi)缃駢褐撇蛔∩瘾F,還殃及了附近的百姓!這可是一個轉(zhuǎn)機呢!”
“我以為那些真的只是傳說,原來真的有九閣之說!而神獸族就是九閣之首……我以為是紫綉山莊那幫老頭吹噓自己的呢……”其余師兄弟一下子都興奮了起來,議論紛紛,他們要去找的,可是這世間最珍貴的東西,得神獸者得天下!只有神獸族那幫人,才會傻到,默默隱居……而非爭天下!
“五日前,師傅,就知道有大事發(fā)生,這才命我們八人速速來。只怕現(xiàn)在,世上,只有我們知道鬼藤谷這個地方……如今,我們峰華派,可謂是志在必得……”他們七嘴八舌地談?wù)撝?p> “哼,你們別輕看了,要是那么容易,這幾百年來,為什么沒有人來?”大師兄不屑與他們一起談?wù)摚贿吅戎鴲灳啤拔覀冸m然來到了這鬼藤谷,可是,誰真正進去過?此路必有兇險萬分的地方,師傅派我們前來,我看一半是要我們送死的?!?p> “大師兄!?。 毙熋靡姴坏盟绱祟j廢,不知道師傅臨行前到底和他說了什么,一路上,他滿懷心事,只顧喝悶酒。
其他人也慢慢不做聲了……誰叫他是大師兄呢,論劍法,他最高。何況他曾經(jīng)得劍宗門下弟子提點,劍法精妙,派中無人能敵。若是真遇到危險,還需他救命……
“對了,你叫什么名字?”小師妹轉(zhuǎn)頭問藍漪塵,在一邊默不作聲的藍漪塵,一瞬間,覺得背后一涼,看向叫自己的小師妹。
“塵兒……”藍漪塵眨巴著眼睛回答,他們雖然點了引火,但隨風(fēng)忽閃,也看不清他們臉上的表情,只能憑語氣判斷。
“小塵兒,想不想回家???姐姐帶你回家去,好不好?不過呢,你要帶我們?nèi)?,你見到大野獸的地方,好不好?我們呢,把野獸干掉,再回去……不然它們?nèi)羰窃俸θ嗽趺崔k?”
“塵兒不想去……”怎么可能讓你們?nèi)纭{漪塵抿了抿嘴。
“你不想回家?”剛剛滿是疑惑她的衣著的三師兄,乘機開問,“你父母是誰?”很奇怪,不想回家,那去哪里?
“我不想回家……”藍漪塵往后退了一步,心中還是有些后怕。
“我們都是好人,小塵兒不要怕,好不好?”小師妹一邊安慰她,一邊瞪眼看著攪局的三師兄……就他心思最多,最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