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江縣衙里,議事廳里,縣尉毛寶站在大廳中央,向著坐在上首位置的一個身穿官服的中年漢子匯報著關(guān)于高飛的一切。
那中年漢子正是烏江縣的縣令桓彝,此人大約三十五歲左右,長得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兩頰上垂掛著兩縷長髯,下頜上卻只有一兩寸長的胡須,劍眉下面則是一雙寶石生輝的眼睛,看上去溫文爾雅。
桓彝聽完毛寶的匯報后,對毛寶口中所說的這個叫高飛的孩子,倒起了很濃烈的興趣,他的右手一邊捋著臉頰上垂落下來的長髯,一邊說道:“照你這么一說,這個叫高飛的孩子,倒是有勇有謀,小小年紀就能做出此等之事來,實在是不簡單,本縣倒是很想見識見識這個孩子?!?p> “啟稟縣令大人,如今高飛已經(jīng)被李誠的人接回了李府,我們要搜集李誠的犯罪證據(jù),就必須和高飛來個里應外合,只有這樣,我們才能真正的將李誠等人給一網(wǎng)打盡,徹底鏟除這些個毒瘤,為民除害!”毛寶義憤填膺的道。
對于毛寶所說的話,桓彝深以為然,李誠仗著和譙王有著姻親,在地方上胡作非為,前幾任縣令都對李誠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他桓彝卻偏偏最討厭李誠這樣的人。說的好聽點,李誠是烏江縣的首富,說的難聽點,李誠就是烏江縣的一個大惡霸。桓彝一向嫉惡如仇,眼里自然容不下李誠這樣的人,他在任三年的時間里,有不少次都在和李誠暗中較量,雖然都是以他的勝利而告終,但這些事情對于李誠來說,都是九牛一毛的事情,根本不能傷到其分毫。
為了徹底扳倒李誠,桓彝便把目光放在了鹽業(yè)上,準備從鹽的方向著手,奈何鹽業(yè)有專門的管理制度,又不在他的職責范圍內(nèi),而且每次檢查鹽店時,都是乘興而去,敗興而歸,后來桓彝才弄明白,原來郡里的鹽官早已經(jīng)和李誠相互勾結(jié)在一起了。
為此,桓彝只能暗中收集證據(jù),希望能從鹽業(yè)上找到一個突破口,并將這件事全部委任給了同樣和他嫉惡如仇的縣尉毛寶。
但是,一個多月以來,毛寶都一無所獲,直到最近幾天高飛出現(xiàn)后,事情才發(fā)生了較大的轉(zhuǎn)機。
毛寶將關(guān)于高飛的一切都告訴給了桓彝,桓彝雖然也好奇高飛小小年紀為什么會懂得制造精鹽的方法,但最讓他想不通的是,一個五歲的孩子,居然有著比大人還要厲害的聰明才智。同時,桓彝反而也要感謝高飛,因為正是他的出現(xiàn),才讓一個多月以來一直沒有任何進展的毛寶他們有了一絲的突破。
而且,讓桓彝都沒有想到的是,這個叫高飛的孩子,居然聰明到主動聯(lián)系毛寶,尋求和他的合作。
“碩真啊,這個孩子的聰明才智早已經(jīng)超越了常人,你有沒有想過,這個孩子就是上天帶給我們的福氣?”桓彝突然問道。
碩真是毛寶的字,他比桓彝小差不多十歲左右,兩個人既是上下級關(guān)系,又是兄弟關(guān)系。私下里毛寶對待桓彝像是對待自己的兄長一樣,而桓彝對毛寶也像是對待自己的弟弟一樣,常常直呼毛寶的字,以示親切。
毛寶先是怔了一下,細細的回想了一下,突然呵呵笑道:“還真別說,好像確實是這么一回事。”
桓彝道:“既然高飛主動聯(lián)絡你,想和我們尋求合作,那我們就不能辜負了他。雖然現(xiàn)在高飛被李誠接進了李府,但李府卻也并不是什么守衛(wèi)森嚴的地方。碩真,你一定要想法設(shè)法和高飛取得聯(lián)系,并近一步的了解李誠的事情,多多搜集一些證據(jù),只要有了證據(jù),本縣不愁抓不住他,就算是譙王親自來求情,也休想把李誠帶出去!”
毛寶“喏”了一聲,應道:“屬下知道了,縣令大人就請放心吧,今晚我便潛入李府去打探消息……”
“父親!”不等毛寶把話說完,一個人大聲喊著,便從外面闖了進來。
來人是一個八歲大的孩子,但身形高大,體格健壯,看上去卻有十三四歲的年紀,面容相貌和縣令桓彝有幾分相似。
這個八歲大的孩子不是別人,正是縣令桓彝的長子桓溫。
桓彝看到兒子桓溫從外面走了進來,心情不爽的道:“溫兒,沒看見我正在和毛縣尉商議事情嗎?怎么也不通報一聲就直接闖了進來了?”
桓溫先是向著桓彝鞠了一躬,然后說道:“請父親大人息怒,溫兒也是一時情急才闖了進來,再說毛叔叔又不是外人,我貿(mào)然闖進來,毛叔叔肯定不會怪罪我的……”
桓溫話鋒一轉(zhuǎn),扭臉朝著毛寶望了過去,問道:“是吧,毛叔叔!”
毛寶嘿嘿干笑了兩聲,伸手撓了撓后腦勺,對桓彝說道:“縣令大人,溫兒平時一向循規(guī)蹈矩的,再說我們平時談什么,溫兒大多都在一旁聆聽,這里又沒有外人,就不用那么拘束了吧?”
桓彝釋然道:“罷了。溫兒,你剛才說你一時情急才闖進來的,是什么事情,讓你連平時的禮儀都給急忘了!”
桓溫急忙從懷中掏出了一封信,捧在了手里,直接遞到了毛寶的手里,并且說道:“毛叔叔,這是給你的信!”
“給我的信?”毛寶吃了一驚,但還是接過了這封信,只見上面寫著“毛縣尉親啟”五個蒼勁有力的字。
毛寶并沒有立刻拆開這封信,卻先問桓溫道:“這信是哪里來的?”
桓溫道:“一個小孩子送過來的,親自到了縣衙門口,說是要找毛縣尉,剛好我從外面回來,便替你把信收了。至于是誰送的,那個小孩也不知道,只是說有人給了他一個大錢,讓他往縣衙送一封信,僅此而已。我覺得奇怪,便急忙跑了進來,一時情急,忘記了禮數(shù),還請毛叔叔勿怪??!”
毛寶笑著朝桓溫擺手道:“一點小事而已,我才不會怪你呢。”
說著,毛寶便將那封信給拆開了,從里面滑落下來一塊絲滑的綢緞來,但綢緞上面卻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字,這些字的字跡和信封上的一模一樣,應該是出自同一個人的手筆。
毛寶匆匆看了一眼這封信上的內(nèi)容,整個人驚訝的目瞪口呆了起來,片刻之后,他急忙走到了桓彝的身邊,急切的說道:“大人,是高飛的信,快請過目!”
桓彝剛拿到這封信時,還沒有看到信里的內(nèi)容,眉頭便皺了起來。這封信通篇的文字在他看來既熟悉,又陌生。這些字和現(xiàn)在流行的隸書有點相似,卻又有一點不同,說不出是哪種字體,但不管是那種字體,這封信絕對是一個對書法有一定造詣的人才能寫的出來的。
“真是好書法!”桓彝嘖嘖的贊賞道,“寫這封信的人,書法造詣一定很高……”
毛寶見狀,急忙對桓彝說道:“大人,先看信里的內(nèi)容!”
桓彝酷愛書法,并且對書法有一定的研究,只可惜他自己卻寫不出好的書法,著實讓人苦惱。所以每每看到別人寫的書法后,就會艷羨不已。他聽到毛寶的提示,這才開始看起書信里面的內(nèi)容。
這一看之下,竟然讓他倒吸了一口氣,書信當中“趙國使者”四個字讓他驚愕萬分,良久沒有回過神來。
“父親!父親!”桓溫見狀,急忙推了推桓彝。
桓彝被桓溫推了一下,緩過神來,忙對毛寶說道:“事情已經(jīng)超出了我們的預期,你盡快和高飛取得聯(lián)系,把趙國使者的事情調(diào)查清楚,如果情況屬實的話,李誠休想再逃出本縣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