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只是眾人心中駭然,三兇心中,也不平靜。
三兇窩在山腹之中,苦練多年,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尋柳云風報仇。
只是,當年柳云風以一人之力,獨挑茅家三兄弟,早已殺得三兇喪膽。
僵尸功未至大成,三兇心知,即使是單打獨斗,對上柳云風,自己也只有取死一途。
這兩年,三兇僵尸功日漸強橫,報仇之心更濃。
本想下山尋柳云風伺機一戰(zhàn),但得知柳云風已是青云寨大當家后,三兇只得再次壓下心中仇恨。
三兇深知,青云寨人多勢眾,自己神功未成之前,單獨對上柳云風,都未必能夠取勝。若是再有青云寨高手從旁給柳云風幫手,自己斷然不是對手。
此次,三兇僵尸功終至大成,又得知青云寨有難,三兇大喜,覺得報仇的機會到了。
三兇這些年躲在山中練功,不知道取了多少人的性命。
雖說朝廷這些年朝綱頹敗,以至于民間餓殍滿地,人命如草,但三兇害了那么多條性命,終于還是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這些人之中,便有范先生。
范先生查得這些人命都是三兇為了練功所取,便親自面見三兇,與三兇達成協(xié)議。
范先生承諾,使人幫三兇隱瞞,保他無事。甚至可以暗中協(xié)助,提供一些血食,供三兇練功。
作為回報,范先生只要三兇一個承諾。那就是,范先生有事相求時,三兇得出手相助。
三兇本就是孤家寡人一個,一心只想找柳云風報仇。至于自己的身家性命賣于何人,三兇根本就不在乎。
三兇以人為血食,也是時刻提心吊膽,生恐被那些名門正派發(fā)現(xiàn),殺上門來。
聽范先生提出,在此事之上,能夠保自己無事,三兇自然無不允諾。
對于出手一事,三兇只有一個條件。
柳云風未死之前,三兇若是覺得,范先生的要求,于自己的性命有礙,便不會出手。三兇明言,自己必須留著自己的命,找柳云風報仇。
范先生為秦木辦事,很多事情,都是經(jīng)過官場就直接辦成了。
即使是偶爾需要一些江湖人士出手,秦木手下有十二太保不說,暗中也與不少類似賀家這樣的江湖勢力有染,不缺可用之人。
三兇對于范先生來說,本就只是個意外發(fā)現(xiàn)。范先生本就沒有打算要常用到他。
再說了,三兇這樣的兇人,如果經(jīng)常出手,萬一被武林正道發(fā)現(xiàn),降了妖除了魔,范先生一番心血打了水漂不說,若是給人知道,三兇與范先生有瓜葛,將對秦木不利。
是以,范先生對三兇的這一個條件,滿口答應。
此次,青云令出,先是吳楫棟和蔡卓等人未能從孟無機手中得到秦木手書,后李焱等人截殺柳云風又失利,范先生首先想到的,便是三兇。
范先生正要秘密前去請三兇出山,三兇已自行找來。
三兇主動找上范先生,一是打聽柳云風的情況,二是希望范先生能提供幫助,使自己此次能夠成功復仇。
得知柳云風中毒,青云寨多人傷亡,三兇大喜。
三兇僵尸功大成,此次出山尋仇,所懼者,一是柳云風自身修為,二是青云寨高手眾多。
聽聞柳云風身中奇毒,青云寨又自保不暇,三兇知道,此次復仇有望。
范先生正好要利用御水幫設局,逼迫柳云風等人出手。見三兇出山,便安排三兇與御水幫合在一處。
范先生命三兇與尤貫流等人,假稱三兇為御水幫客卿。并再三囑咐,無論如何,三兇和御水幫不可以給外人知道,三兇乃是范先生所派。
范先生之所以如此謹慎,皆因萬石老魔、毒童子和紅花娘子等三人被人識破身份。
青云寨一役,按照秦木和范先生的想法,李焱等人以絕對優(yōu)勢,定能將柳云風一行一舉拿下。
是以,范先生才特意讓萬石老魔、毒童子和紅花娘子三人出手。
畢竟,只要柳云風等人都死光了,也沒有人知道,李焱一方,究竟有哪些人參戰(zhàn)。
熟料,柳云風和青云寨其他幾人頑強無比,硬是堅持到獨孤世家和朱家兩兄弟來援,導致萬石老魔等人身份泄露。
雖說未必會有人拿此事做文章,但讓人知道秦木一方使動這些兇人,總是不美。
這三兇,當年兇名更盛。
僅是修煉僵尸功一途,便足以讓江湖之中那些個武林正派喊打喊殺了。
此次,柳云風等人一行有孫家、獨孤世家和朱家兩位世子同行,若是給他們知道,這些人乃是范先生所使,還不知道要鬧出什么風波來。
是以,范先生才特地讓三兇假稱為御水幫客卿。
畢竟,御水幫乃是江湖門派。能將柳云風等人殺死的話,那自然是最好。若是不能得手,即使孫鼎鴻、獨孤昊然和朱家兄弟知道了三兇的身份,總不能因此就與幫眾數(shù)萬的御水幫開戰(zhàn)了。
三兇來至此處后,見到尤貫流等人,信心更是滿滿。
三兇一眼便看出,若是自己對上尤貫流等人,哪怕對方是六人齊上,不說自己能將他們一舉盡殲,打他們個落花流水,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御水幫這等大幫,幫中頂尖高手的實力,在三兇眼中也不過如此,頓時讓三兇對自己此時的戰(zhàn)力,有了一個新的估計。
三兇甚至暗自后悔,早知如此,就不用害怕青云寨除了柳云風之外的人了。
等到看完賀家與獨孤家的一戰(zhàn),再看完御水幫與青云寨幾人的一戰(zhàn),三兇的看法稍稍改觀。
這些人在他的心目中,再不是如土雞瓦狗那樣,反掌可滅。尤其是賀家與獨孤家的后兩戰(zhàn),三兇自忖,若是自己上場,贏下任何一方應該沒問題,但也不會太輕松。
但三兇對他們的評價,也僅止于此。
如今獨孤家的兩名高手已經(jīng)重傷,其余人,三兇盡皆不懼。尤其是見到柳云風遲遲不肯出手,三兇心中,更是大定。
以三兇對柳云風的了解,按照柳云風的性格,這等兇險的約戰(zhàn),若是柳云風戰(zhàn)力尚在,定然不會讓自己的兄弟先上去冒險,而是會在第一時間,就站出來迎戰(zhàn)。
既然柳云風遲遲不肯出戰(zhàn),而那姓獨孤的小子,又時時處處護著柳云風,可見,柳云風即使能夠勉強出手,肯定也沒有多少戰(zhàn)力。
至于場外那名孫家的老者,三兇暗中打量多時,怎么看都不覺得,此人像是身懷絕技之人。
想通了這些,三兇認定,自己出場的話,定然可以橫掃柳云風等人。
今日,便是將柳云風碎尸萬段、挫骨揚灰、一雪大仇的好日子!
然而,方才與對方六人一戰(zhàn),雖然在旁觀眾人眼里,甚至是在出戰(zhàn)的六人心中,三兇乃是舉手投足之間,就將這六個人盡皆打發(fā)了,但三兇自家知自家事,實際情況,并非如此。
與張銘對的那兩招,三兇雖然連續(xù)擋住張銘兩錘,但已經(jīng)覺察出,這名使大錘的漢子,力道極大。
僵尸功大成之后,三兇雖然已經(jīng)將全身皮肉筋骨盡皆練到了如同鐵木的狀態(tài),能抗住大多數(shù)刀槍劍戟之類兵器的戳刺,但似大錘這類的重兵器,連續(xù)擊打,勁力依然會透入三兇體內(nèi)。
三兇接了張銘這兩錘,固然無礙,但若是再接個這樣的十錘八錘,三兇自己也不敢保證,自己不會被震傷。
還有一樣,那就是僵尸功招招帶毒。
三兇劈中張銘左肩一掌,按照常理,這使大錘的漢子應該已經(jīng)毒發(fā)。但此刻,看這漢子手持雙錘,威風凜凜的樣子,哪里有半點中毒的跡象?
對方竟然可以抵御自己的掌毒,三兇心中,暗暗警惕。
而鐵柱的那一下斧劈,三兇拍中斧身之時,也感到了一股極強的反震之力。
這一斧乃是對方臨時變招,改直劈為側(cè)劈。
若是直接被對方當頭一斧劈中腦袋,三兇敢肯定,即使對方的大斧劈不開自己的腦袋,也能將自己劈個暈頭轉(zhuǎn)向。
而這使大斧的漢子身高體壯,接下來的戰(zhàn)斗,定是招招直劈而下。
再說那個使軟劍接連戰(zhàn)勝御水幫三人的方姓小子,雖是偷襲,但三兇僵尸功一旦運起,功力自然護住全身。
盡管如此,三兇還是被對方以軟劍刺入后背半分。若是自己在全力應付其他人的時候,再給這小子在同一個部位,連續(xù)刺傷幾劍,說不定,就會給他將自己刺穿了。
僵尸功練得到皮肉筋骨,卻練不到五臟六腑。
三兇知道,若是自己被對方以兵器刺穿內(nèi)腑,照樣會身受重傷。而且,這方姓小子身法極快,一柄軟劍又神出鬼沒,極為難防。
朱建這里,三兇接了兩招。
第一招,三兇拳轟方天畫戟戟尖。雖然一拳將朱建轟退,但三兇心中也微微訝異。以三兇對自己功夫的了解,尋常刀槍劍戟之類的兵器,若是被自己以拳直接擊中兵器尖部,對方絕對會落得個兵折人傷的下場。
而對朱建方天畫戟的這一轟,正中戟尖,對方手中兵器卻毫發(fā)無損,對方也只不過是退了三步而已。
而三兇自己,一拳擊中戟尖之后,手臂也受到了反震。無論是對方手中方天畫戟的堅硬,還是對方功力之深,都在三兇意料之外。
這也是為什么,三兇第二次見到朱建方天畫戟朝自己腰間掃來時,不愿意再去硬轟,而是改拳為抓,減少了一些硬碰的力道。
使擒拿手的那小子,第一次拿住自己左手五指那一下,不足為懼。
僵尸功尤重筋骨,拳指,乃是三兇身上最強之處。第一次被對方拿住五指之后,三兇不過一震,就將對方震開。
一招之后,三兇對這使小擒拿手的青年,根本就未放在心上。
然而,第二次再被對方拿住后腰時,三兇始知,對手絕對不弱。
被對手抓住后腰之時,對方指力透入,三兇也覺得腰眼微微發(fā)麻。三兇之所以不選擇強行掙脫,再回身傷敵,也是因為,強行掙脫的話,腰間受力會更強。而直接后靠,則最為安全。
這青年接連使出小擒拿手和大擒拿手,天知道他還有沒有什么中擒拿手、微擒拿手、或者巨擒拿手之類的功夫。若是被圍攻之時,被對方以擒拿手纏住要害,形勢必定不妙。
最后那名獨孤家的青年,劍速極快不說,而且,自己中劍之后,除了雙手無礙,其他所有中劍的地方,盡皆感受到一些劍力透入。
而且,這青年劍法極準,招招刺穴,若是給他將全身要穴都刺一個遍,難保不會被他刺中罩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