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章 公堂之上 重審積年舊案

　　次日上午，知府大堂之上。皇帝以及尉遲濤皆換上便服，坐于左側(cè)，知府董其昌坐于右側(cè)。裴赫升堂，衙役將原告帶上堂來。原告白發(fā)蒼蒼，年過花甲一老嫗。老嫗王氏，被次子趙藝攙扶，方能站在堂下。裴赫見狀，命衙役搬過座位，讓王氏坐下說話。

　　“原告王氏，汝長子趙文落入黑風(fēng)潭失蹤一案。至今尚無頭緒，衙門前后七次派人下水打撈，均為見令郎尸骨。今日本官重審此案，勞煩汝將事實(shí)經(jīng)過從頭道來?！迸岷粘谅曊f道。

　　堂下不少百姓前來旁聽，均對這件積年舊案翻出審理感到不解，多半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王氏想起長子，不禁落下淚來。哀聲說道：“大人，時過境遷已是三年之久。老身對此心灰意冷，趙文失蹤，衙門也已盡力。此事不怪旁人，亦不怪衙門大人。要怪只怪趙文福薄命淺，新婚不過五日，便落水失蹤。”王氏心如刀絞，她日夜思念長子趙文，卻無計可施。

　　“王氏，趙文落水失蹤，本官不信。還請汝將當(dāng)年之事細(xì)細(xì)說來，本官定會為汝主持公道。”裴赫再次開口，王氏無奈將當(dāng)時情形訴說一遍。

　　王氏長子趙文，原是鄉(xiāng)里有名才子。家境殷實(shí)，衣食無憂。趙文一次外出，路過鄰村一戶人家大門時。恰好遇見那戶人家女兒在門前，女子容貌姣好，趙文一見鐘情?；丶抑蟛钊舜蚵?，方知此女芳名路迎春，亦是待字閨中。趙文已到成婚年紀(jì)，自視甚高，亦無有婚約。趙文說與父母，趙父十分高興，便請媒人前去路家提親。趙家富裕，趙文又有賢名，這門親事一說便成。婚期定在三月之后，婚禮當(dāng)日，親朋好友齊來祝賀，好不熱鬧。晚上鬧過洞房，夫妻合巹。依照事先定下規(guī)矩，將新郎新娘鎖在洞房之中五日。待到第六日清晨，王氏連同趙父開鎖，洞房門一開，趙文一陣風(fēng)相似，從中跑出。不顧父母呼喊，徑直跑到村外投進(jìn)黑風(fēng)潭中。

　　裴赫之前讀過案卷，此次聽王氏訴說完，心中疑點(diǎn)極多。開口問道：“王氏，本官并非東平人氏，亦不解東平風(fēng)俗。莫非此地成婚之后，都要將洞房鎖住，新婚夫婦要在洞房中度過五日夜方可外出？”

　　王氏搖頭答道：“本地風(fēng)俗并非如此，大人。依照本地風(fēng)俗，新婚夫婦次日清晨便要去拜見父母高堂，為高堂奉茶。然在婚期一月之前，臨鄉(xiāng)一位算命先生林通不請自來。據(jù)他所言，老身兒媳路迎春命里當(dāng)有一處災(zāi)劫。新婚之時，若不設(shè)法避免，會牽累夫家。那林通在十里八鄉(xiāng)十分有名，素有半仙之稱。老身遣人去路家問詢此事，路迎春之父便說起，三年前請林通為女兒看相算命之事。當(dāng)時林通還為路迎春做過七日法事，以消除災(zāi)劫。路迎春一直未嫁，也是因林通告誡，法事做完三年后方可談婚論嫁。唉！誰知林通之言不準(zhǔn)。鎖在洞房五日，依舊難免災(zāi)劫。趙文落水失蹤，定與路迎春命中災(zāi)劫難逃干系?！蓖跏险f起此事，依舊十分后悔。在她看來，應(yīng)將洞房再多鎖住幾日，定可避免災(zāi)劫，可惜如今追悔莫及。

　　“知府大人，當(dāng)初可曾傳喚過林通此人？”裴赫轉(zhuǎn)頭詢問董其昌。董其昌連忙答道：“大人，卑職亦曾傳喚過林通。然林通在婚事半月前便外出訪友，直到半月后方才歸來。卑職曾派人詢問過林通同村之人，皆可作證林通并不在本地。卑職仔細(xì)想過，林通也無甚緣由害死趙文。他與趙文素不相識，無仇無怨?！?p>　　“哦？請知府大人差遣捕快，將林通請到堂前，本官有幾句話詳詢?！迸岷战淮螅忝藢②w文之妻路迎春帶上堂來。

　　路迎春今年二十有三，生得美貌妖嬈，可算一等一美人?！奥酚?，本官問你。洞房之中五日夜，趙文言語神情可有異狀？”裴赫沉聲問道。

　　路迎春美目泛紅，幾欲落淚。羞羞答答開口：“大人，奴家同夫君在洞房之中，日夜相處。夫君并無異常言行，待到房門開啟。他突然沖出，如發(fā)失心瘋一般?？蓱z奴家新婚不過數(shù)日，便守起寡來，直到今日。趙文活不見人，死不見尸，奴家也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