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階級論
循著聲響,高縛全和高仲二人很快便到了高尚武他們所在的位置。
高尚武等軍戶子弟全都被安排在大廳偏僻靠著墻根的位置,屬于比較角落的地方。
此時這里已經(jīng)堆滿了人,來的客人全都在一邊指指點(diǎn)點(diǎn),然后紛紛搖著腦袋。而負(fù)責(zé)招待的王家仆人以及他們的后生子弟卻全都慌了神,你看看我我看著你,只能在一邊焦急的打轉(zhuǎn)兒。
在最核心的位置,茍乃肯嘴里叼著一根雞腿兒,如同一只獵犬一般銜著食物身上壓著一個穿著華府的小胖子,而茍乃肯的雙手也沒有停著,此刻正忙著左右開弓,朝著這小胖子的左右臉頰招呼著。
“死骨頭,別打來了,小心我阿爺過來打你屁股?!?p> 遠(yuǎn)處還傳來高尚武無力的勸解,放眼看去高尚武手里正抓著雞腿,大口大口的吃著,一旁的娃子還陪著他說笑著,顯然是沒有將這事兒放在心里。
周圍的人不敢上去拉扯,雖然茍乃肯只是八.九的娃子,可這娃卻是軍戶出生,而且在涪州城也算是小有名氣,最重要的是平日里和茍乃肯玩的要好的幾人,手里正抓著凳子,雙眼虎視著周圍的人,怕是他們這邊靠了上去,那邊的娃子便是準(zhǔn)備動手。
朔夜沒有料到這請來的小客人竟然鬧出了這般的事情,王家人自然也不敢去招惹他們,只得朝著高縛全救命:“高爺,高爺,管管這幫娃子……”
見狀高縛全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干什么呢,都給我住手!”
隨著高縛全的一聲爆喝,茍乃肯只得停下手,一把抓著自己嘴里吊著的雞腿站了起來,咬了一大口:“哼,這次先放過你了,要是你再說屁話,我直接堵了你屁眼兒!”
“我就說了,咋了,你們當(dāng)兵就是鳥蛋。阿爺說了,這士農(nóng)工商,哪里有你們軍籍、匠籍的位置,你們都是賤民!”
小胖子氣呼呼的站了起來,腫著臉,抹著眼淚繼續(xù)氣呼呼的沖著茍乃肯叫囂著。
這一下在場的人全都安靜了下來,全場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了高縛全的身上,一旁王家的人更是心存忐忑,一個勁的朝著高縛全擠著笑臉。
“你這娃子莫要瞎說,”在這個時候小胖子的爺爺跑了上來,一把捂住小胖子的嘴巴,然后朝著小胖子說道:“高爺,不好意思,童言無忌,童言無忌,你不要放在心上……”
“哼,嘴巴上說的有時候卻不是心里想的!”
高縛全冷下了一聲,氣鼓鼓的走到了高尚武的身邊坐了下來:“我高縛全賤民一個,坐不得主席,便坐在這里罷!”
“這……”
完了,負(fù)責(zé)招待的王家人面色一變,這下子好了,直接將高縛全給得罪了,好好的喜事兒一下子便使得讓人發(fā)愁了。
即便是在涪州,即便是在私下里大家都知道軍戶在涪州的位置高,不過軍戶終究是軍戶,上不得臺面,在士農(nóng)工商里面排不得名號的。
即便是高縛全在涪州衛(wèi)所里面赫赫有名,可是回到村里高老爺子還是擺著一張臭臉,不會給他好臉色一樣。
“高兄,你還是勸勸你家幺爸吧,給張某人一個面子……”
張凡宇見著如此,只能硬著頭皮走到了高仲面前,朝著高仲求救。
高仲笑了笑,點(diǎn)點(diǎn)頭,徑直走到了高縛全的面前,朝著高縛全揖手:“幺爺爺,是所謂何事兒生氣?”
見了高仲,高縛全才緩和了一下,不過一下子便又是皺起眉頭:“你娃子,你娃子現(xiàn)在是縣試案首,以前是農(nóng),現(xiàn)在是士,莫要和我這軍戶走的太近……”
“如此,我且文幺爺爺,這士農(nóng)工商是誰劃分的?”
高仲笑了笑朝著高縛全問道。
“這古理有之,圣人劃分的!”
在這個時候有人跳了出來,不怕事兒大的朝著高仲回應(yīng)道。
“這般說來,四大階級之中‘士’的位置應(yīng)當(dāng)是最重要了?”
高仲笑了笑,朝著這人回應(yīng)道。
“那自然是沒錯,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這可是圣人教誨!”
又有一個讀書人叫喊了起來。
“唉,”高仲長嘆了一口氣:“無農(nóng)哪里得來食,無工哪里得來房,無商哪里得來衣,這衣食住行哪一個和士有關(guān)?”
面對高仲的反問,在場的人全都一下子愣住了,他們之中有人想要反駁,卻是找不到任何能夠反駁的地方。
“士管理農(nóng)工商,讓農(nóng)種田得食,讓工造房,讓商買賣,帶軍作戰(zhàn),使天下為安,這不便是我們士的重要?”
一個秀才模樣的站了出來,沖著高仲大聲的說道。
“好!”
這一聲叫喊立即使得不少的讀書人跟著叫喊了起來。
“使天下安,管理農(nóng)工商?”高仲卻是笑了:“我且問你,你可知何時下種,何時施肥,何為秋殺冬藏?”
“這,我不知……”
“我再問你,你可是木有榫頭,如何拼接才能使其牢固?”
“這個,我也不知……”
“我再問你,涪州城外山匪多少,山賊幾多,他們首領(lǐng)是誰,應(yīng)當(dāng)如何作戰(zhàn),如何應(yīng)付?”
“這,我還是不知……”
被高仲咄咄逼問著,先前說話的那個書生一下子士氣便是弱了下來。
“還真是一問三不知,你什么都不知道還怎么管理農(nóng)工商?當(dāng)真是笑話!”
高仲冷笑一聲,然后搖了搖頭。
見著高仲的樣子,高縛全也在一邊笑了起來,望著高縛全的笑容,高尚武卻是好奇了起來:“阿爺,你怎又高興了起來?”
“你堂哥,是一個人物,你以后好好跟著他學(xué)學(xué)!”
高縛全笑了笑,摸著高尚武的腦袋說道。
“不知農(nóng)而言農(nóng)事兒,不知兵而談軍政,不曉商而管經(jīng)營,你這般說來這士還真是空談?wù)`國,難道孔孟二位圣人是這樣教導(dǎo)我們的嗎?”
高中甩了甩衣袖,冷笑了一聲。
“這,孔孟自然不會錯……”
在這個時候自然是有人站了起來,朝著高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