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間,昭原已經在這個世界生活了一周,起初的不習慣和孤單寂寞在無形中逐漸褪去。
悠閑的皇帝生活讓他并沒有太多抱怨的地方。
清晨時分,皇宮內起了一層淡淡的薄霧,昭原有些睡眼惺忪地接受著小蝶的服侍。
小蝶幫助昭原整理好著裝之后,轉身走到端著盥洗盆的侍女旁邊,搓洗了一下毛巾,然后溫柔地擦拭著昭原還沒睡醒的臉頰。
昭原也是偷襲了一下。
“陛下~”小蝶俏臉一紅,嬌羞地嗔了昭原一眼。
一邊的兩個侍女也頓時紅了小臉,面面相覷之間,都發(fā)現了彼此眼里的笑意和驚奇。
她們是小蝶昭儀的貼身侍女,自然愿意看到自己主人得到皇上的恩寵,但她們也不是沒有聽過昭原皇帝流傳在外的風流韻事,所以,她們有些不敢相信,這個向來薄情寡幸的君王竟然會對寧小蝶如此寵愛。
“這個嘛,朕稱之為早安之吻!如果你不喜歡的話,朕以后便不這么做了!”昭原淺淺地笑道。
“臣,臣妾又沒說不喜歡···”小蝶細聲地嘀咕道,小臉的紅暈又是加深了幾分。
“對了,小蝶,朕右臂上的綁帶應該可以拆了吧!你等會兒還是通知葛洪太醫(yī)來一趟順德宮吧!”昭原看了看自己動彈不得的手臂,無奈地嘆道。
小蝶抿了抿小嘴,說道:“陛下,要不先讓臣妾看看您手臂恢復得怎樣了,如果經脈愈合了,臣妾再讓小云她們去太醫(yī)院找葛太醫(yī)過來。”
昭原先是一愣,旋即眼前一亮!
對??!小蝶可還是一個身負絕學的武林高手啊!昭原至今都忘不了那種氣勁在身體里緩緩流動的舒爽滋味!
小蝶輕輕一笑,拉著昭原坐回到大床上,然后伸出纖細勻稱的素手,貼在了他的背上。
昭原只感覺一股清爽的氣息像是山間流動的清泉一般,緩緩地流進了他的身體里,然后順著他的經絡血脈向著受傷的右臂流去。
“嘶···”當那股氣勁流經右臂的傷口時,昭原還是不由得皺了皺濃眉,悶哼了一聲。
“陛下,由于您的經絡是通過藥理修復再生的,所以,當臣妾內力一開始流經的時候,可能會有些痛,但過一會兒便好了!還請您暫且忍耐一下!”小蝶溫軟如春風的撫慰聲在他背后響起。
昭原盡力舒展開眉頭,輕輕地點了點頭。
不久之后,那股陣痛果然逐漸消失了,昭原頓時覺得自己像是突然置身在硫磺溫泉里似的,說不出的愜意和溫暖。
而背后的小蝶卻一時間香汗淋漓。
其實,整個過程中,她不但要控制好內勁的流量,以免傷到昭原脆弱的經脈,還得像是流水沖擊沉沙一般,緩緩打通鞏固皇帝手臂上的一些還沒完全修復的細小經脈。
這些小經脈其實本可在藥物的緩慢修復下愈合的,只是小蝶不希望昭原長時間被傷勢所困擾,于是不辭辛苦,耗損心力來幫他加速傷勢的好轉。
“呼···”當體內的氣息消散開來的那一瞬,昭原忍不住吐出了一口濁氣,整個身子像是被重組了一般,輕松又舒服。
“古代人就是神奇啊!這內功還真是一種很難用現代科學解釋的稀罕東西···”昭原欣喜地轉過身,正想向身后的小蝶致謝之時,卻發(fā)現她滿身香汗,一臉疲憊地斜躺在了大床上。
“小蝶,你這是怎么了???”昭原嚇了一跳,連忙抱住她,憂心忡忡地問道。
“沒,沒事的,皇上,只是耗費了一些氣力,一時有些勞累而已!”小蝶甜甜一笑。
昭原滿心歉疚,要是讓他知道這使用內力會讓小蝶如此疲倦,他一開始就不會讓小蝶幫他探查手臂的情況。
“那你在床上好好休息一會兒,朕在旁邊守著你···”昭原溫柔地說道。
“那怎么能行!”小蝶有些惶恐。
“乖!”昭原故意板起臉,將她摁回了床上。
小蝶咬了咬粉唇,美眸里突然閃過了一絲俏皮,嬌楚盈盈地笑道:“可,可是臣妾渾身都濕透了呢!要不,還是先讓臣妾起身去沐浴更衣一番?”
“天···”昭原這時才發(fā)現小蝶的情況,動人而不可描述。
昭原不禁老臉一紅。
“寧昭儀,讓朕來服侍你沐浴吧!”昭原突然壞壞一笑。
“皇上!臣妾不敢了!”小蝶驚呼著拒絕道。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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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畿,比鄰都城聊京的萊蕪城內,數千災民在大街上接受施粥和發(fā)糧。
三條長龍也似的隊伍直接從街道的東面排到了西頭,災民中男女老少皆有,人人盡是衣衫破爛,面黃肌瘦,尤其是婦女和孩童,更是奄奄一息,虛弱不堪。
“格娘姥子的,竟然敢偷老子的饅頭!看俺打不死你!”一個身著黑色家丁服飾,面色白凈的青壯男人拿著一根木棍,神色猙獰,惡形惡狀地鞭打著地上兩個身材矮小,骨瘦如柴的小男孩。
“別打我弟弟···”其中一個滿身青紫的少年咬緊牙關,緊緊地抱住另一個男孩,任憑那勢大力沉的棍子打在他的后背上!
不遠處負責施粥和發(fā)放窩窩頭的幾個家丁模樣的年輕人則絲毫沒有勸阻的意思,連看都沒有看上一眼,而是冷漠地繼續(xù)著自己的工作。
眾多災民也紛紛轉移了視線,心里雖然不忍,但肚子里的饑餓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他們,為了活著,他們只能忍辱負重,只能“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噗嗤!”瘦弱的男孩哪里經受得住一而再,再而三的死命棒打,沒多久便噴出了一口鮮血,眼神渙散地軟了下去。
“哥!哥!”被抱在懷里的小男孩臉上滿是鮮血,頓時嚎啕大哭了起來!
“我呸!”那家丁似乎沒有“得饒人處且饒人”的習慣,舉起木棍就想繼續(xù)朝那哭著的小孩砸去!
“我的孩子啊···”就在這時,一個臉色青白得嚇人,身形搖搖晃晃的婦人突然從人群中沖了出來,撲到兩人小孩身前,哭叫著求饒道,“大人!大人!求你放過他們吧!這兩個孩子只是想給我這個生病的老婆子找點吃的而已!他們不是故意想偷大人的饅頭的!”
“去你·娘的!”青壯家丁朝她臉上吐了口唾沫,一腳把她踹到了一邊,“你們這些賤民難道沒長眼睛?沒看到我們正在發(fā)糧嗎?要找吃的,就老老實實地排隊?。⊥道献羽z頭?你家的兩個小畜生偷了老子的饅頭,老子辛辛苦苦一中午,吃什么啊???”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那婦人如同一只搖尾乞憐的流浪犬,不停地磕著頭,哭求著。
“不就是兩個饅頭嗎!有必要把這么小的孩子往死里打么!”面對如此悲慘的情形,眾多的災民中似乎有人真心看不下去了,忍不住高聲吆喝了一句。
“???”青壯家丁斜著眼看向人群,一臉的不可一世,“誰他·媽不想喝粥吃窩頭了?”
那幾個神色激憤的災民一時間又焉了下去。
兇惡家丁看向哭告著的婦人和地上那兩個小男孩,突然猙獰地指著左側的一處小巷,笑道:“要勞資放過這兩個小畜生?也行!你看到街巷的那條黃狗了吧!那畜生剛才拉了點東西,夠有傷風化的,你現在不是正肚子餓嗎,嘿嘿,只要你能把那玩意兒吃了,老子今個兒就放了這兩個娃娃!”
婦人身子一顫,滿臉的不可思議,就連哭聲都被硬生生嚇停了!
“怎么?不愿意啊?”家丁用木棍敲了敲地面,滿臉的煞氣!
“愿,愿意···”婦人深深地看了兩個孩子一眼,然后毅然決然地拖著幾乎爬不起來的患病身子,一步一步往街巷處挪去!
但沒過多久,就在那兇狠家丁饒有興趣地看著婦人即將完成那令人作嘔的一幕時,一個穿著補丁青衣,身材瘦弱卻英俊堅毅的青年突然擋在了婦人身前,“大姐,沒必要為了乞求原諒,便做到這種地步!”
“你他·娘搞什么鬼!不想吃飯了!”兇惡家丁罵罵咧咧地走到英俊青年面前,惡狠狠地瞪著他。
“天子明策,救濟災民!汝等如此做法,就不怕上面怪罪嗎?”滿是書生氣質的青年人向上天拱了拱手,一臉嚴峻地怒喝道。
那家丁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你少拿天子嚇唬我!我們古府家丁行事,自有自家的準則!再說了,這兩個小畜生行盜竊之事,老子沒有把他們送官,就算很仁慈了!你這書呆子趕緊給我滾到一邊去!別耽誤了老子看好戲!”
英俊青年側身躲過他的推攘,清澈的眼睛里突然閃過了一道冰冷刺骨的寒意。
“噗嗤!”那家丁身子一僵,不可思議地看向自己小腹,一把細長的刀子驀然出現在他的視線里。
“你敢殺我···”
英俊青年有些猙獰地轉著刀子,大量的鮮血從那家丁的身體里噴涌而出,“世家大族不仁,我輩將追尋自身的道義和尊嚴!”
其他家丁也察覺到情況的不對勁,旋即陡然發(fā)現了地面的血水,駭然變色地大喝道:“混賬!你在干什么!”
英俊青年拔出刀子,大手一推,這名生機已經消逝了的家丁噗的一聲倒在了地上。
“世家大族雖占有良田千萬,然糧食財富皆由我等創(chuàng)造。此時天地有變,民生疾苦,為何僅有他們能在豪門大宅中安然度日,獨善其身,而勞苦一生的我輩眾人卻只能在生死邊緣徘徊掙扎?‘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世家大族的子弟,乃至奴役尚且享受著我們辛苦創(chuàng)造的一切,卻從不思回報,卻反加之以侮辱,欺詐和剝削!圣人有云,尤雖餓死,尚不食嗟來之食!這救濟之糧,我們本當拿得有尊嚴,有人格,而不是任由他們辱罵和欺凌!我輩當有自強不息之心···”
英俊青年高舉著鮮血淋漓的尖刀,凜然正氣地宣告著心中的驕傲。
死氣沉沉的災民們盡皆看向他,那一雙雙滿是暮氣的眼睛里似乎泛起了點點光亮。
“小子,你他·娘給老子閉嘴!”那些家丁暴跳如雷,尤其是領頭的中年男子,一邊呼喝著,一邊大踏步向英俊青年跑去。那青年絲毫不理會家丁的反應,而是掃視著現場的眾多災民,驟然怒吼道:“天下人田,天下人同耕!若法分貴賤,吾當等貴賤,勻富貴,利萬千黎民!”
所有災民都被他的這句口號給震懾到了,幾乎是幾秒鐘之后,人群中便有數十人齊聲高呼了起來,“等貴賤,勻富貴!等貴賤,勻富貴!”
這此起彼伏的吶喊聲終于是將幾千災民心中還未完全磨滅的豪情和尊嚴燃燒了起來!
數千人的山呼海嘯瞬間席卷了整座萊蕪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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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寧宮內,太后蘇怡梵正襟端坐在椅子上,批閱著奏折和文書。
那極好看的娥眉緊緊蹙著,無限威嚴的同時,也泛著一絲疲憊和嬌弱。
“太后娘娘!萊蕪城的加急文書!”一名清秀的侍女捧著一件信封,火急火燎地闖進了書房!
蘇怡梵美目一緊,從她手上接過文書,有些疑惑地拆開一看,片刻后,俏臉逐漸冷了下來。
“持哀家口諭,命宋飛宇將軍帶領八百京城近衛(wèi)軍,鎮(zhèn)壓災民叛亂!”
侍女重重點頭,轉身欲走。
“等等!”蘇怡梵微微揚起頭,狹長的鳳眸里滿是煞氣,“告訴宋飛宇,若有人頑固抵抗,格殺勿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