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妻。”陳九英突然緊緊的抱住婦人,多少年了,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或者更久,他們已經(jīng)好久沒有這樣稱呼過對方了,“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們母子呀!”陳九英淚流滿臉,怨就怨他太自作聰明了。
“夫郎?!眿D人也是哭聲不止。
“我給夫郎去準備紙墨,還像以前夫郎未取得功名的時候那樣。”婦人深深的吸了口氣,從陳九英的懷抱中脫出,抱著孩子開始為陳九英準備起紙墨來。
不一會兒,婦人便已經(jīng)將紙墨準備好,放在案桌上,道:“夫郎,準備好了。”
望著婦人忙碌的身影,陳九英不由一陣悔恨,人總是到來不及之后才去后悔。
來到案桌前,陳九英提起狼毛筆,深深的吸了口氣,在他一旁,婦人低著頭,很細心的為陳九英磨墨。
筆下白紙,黑色的墨水,仿佛帶著滄桑的模樣,弄巧成字。
粗糙十字,四字為句,
留給后人,教訓(xùn)子兒。
少年讀書,兼之學(xué)武,
文武若成,耀祖宗祠。
文若不成,武若不就,
披麻扛鋤,回家種薯。
日頭未上,就要起床,
擔(dān)尿擔(dān)糞,忙在田頭。
日落西方,活尚未完,
累及全身,警示世人。
九品縣令,不思進取,
愧對廉明,下場凄涼。
……
陳九英強忍著淚水,寫下今生感慨,就在這時候,十多名衙差闖了進來。
陳九英自然知道,是誰來了,淡淡的抬起頭,無奈的苦笑了一下。
因果報應(yīng),只是不爽??!
“陳九英。”黃濤上前一步,冷言說道。
“罪臣陳九英,拜見知令大人?!标惥庞⑸晕⒄硐鹿僖?,雙膝跪下,低頭道。
“拜見知令大人?!眿D人也連忙跪下。
“罪臣,呵呵,你何罪之有?”黃濤冷冷一笑。
“不該枉法,私自釋放犯人?!标惥庞⑿⌒囊硪淼牡?,此時,他每一句話非常重要,若是一句不好,除自己遭殃外,旁邊的妻兒也是難逃厄運。
“很好,來人,先將他官帽摘下,押回雷州府?!秉S濤滿意的點頭道。
“岑教頭,你暫時且就在海康,主持??狄磺惺挛?,待本官回去之后,自會向朝廷請命,不日之后,便有新官上任?!秉S濤又對著雷州府的總教頭道。
“是?!贬填^應(yīng)道。
“同時給我看好這對母子,切莫讓她跑了出去。”黃濤繼續(xù)吩咐道。
“是?!贬填^道。
“謝大人,謝大人?!甭勓灾?,陳九英連連磕頭,磕在地面上,發(fā)出砰砰的聲響。
同時,陳九英心中也松了一口氣,黃濤將他押回雷州府,那么便說明他罪還不致死,否則,根本就不用將他押回雷州府,直接在??悼h便能處決他。
兩名衙差將陳九英官帽摘下,之后給他套上枷鎖。
陳九英被黃濤帶回雷州府,那么??悼h的事情便由岑教頭接手了。
岑教頭接手???,第一個命令就是捕抓所有逃跑在外的嫌犯,若有反抗者,格殺不論。
整個街道上,衙差的身影如神出鬼沒,只要碰到嫌疑之人,都要抓回縣衙,審問一番。
若是有反抗激烈者,就地正法,頭落血流。
一時之間,整個??党侨诵幕袒?。
……
香翠樓。
前院之中,東方珢,楊小小,南源,怡娘,楊小丫,劉娘子,楊家三兄弟靜靜的聽著媽咪匯報縣城現(xiàn)狀,東方珢得知縣衙的情況,不由大聲叫好。
“那可惡的縣令,不聽勸告終于得到了報應(yīng),真是大快人心?!睎|方珢哈哈大笑道,“當真是舒爽??!”
“舒爽,恐怕很快就不舒爽了,你們都是屬于??悼h的官員,必然會受到雷州府的嚴厲審查?!币慌缘拟锝忉尩?,“雷州府此次如此大規(guī)模出動,顯然不是僅僅是因為陳九英這么簡單?!?p> “怡娘此話怎講?”楊小小皺著眉頭問。
“夫郎,你想想看,雷州府若是真為了捕抓陳九英,那么雷州知令根本不用親自到來,完全可以派一隊衙差前來即可,而現(xiàn)在,雷州知令不但來了,好像也沒有對陳九英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來,顯然,事情不是那么簡單。”怡娘解釋道,“不過夫郎請放心,夫郎乃是烏石鎮(zhèn)鎮(zhèn)長,不涉及縣衙之事,到時若被問起,夫郎便如實回答,說是為了查案。”
怡娘輕笑道:“如此一來,夫郎便可以借助雷州府的力量來審查三娘,有雷州府出手,袁家自然不敢暗中耍花樣?!?p> “那我呢?”東方珢不由問道,楊小小不用擔(dān)心雷州府的嚴審,是因為楊小小不屬于衙門中人,而且在??涤钟邪讣樽允遣慌吕字莞膰缹彛撬麞|方珢不同,他在縣衙被任命師爺一職,這官位職務(wù)可是在登記簿上寫得清清楚楚。
到時若是有什么差錯,那是東方府也很難保住他的。
東方府不怕雷州知令,但不代表會為東方珢去得罪雷州知令。
“你嘛?!扁锿驏|方珢,深思一會,道:“你便說是,一直在幫助我夫查案,對縣衙之事,尚未清楚,你只要記住,把所有的責(zé)任都推到陳九英和其他人的身上?!?p> 聞言,東方珢便有些不得意道:“這恐怕有些不好吧?”
“怎么不好,難道你想和陳九英一樣被押去雷州?”怡娘不滿的道。
“東方大人,你就聽這位小姐的話,好人有好報,東方大人完全不用擔(dān)心,一切順其自然便好。”一旁的楊小丫道,此刻,她的心情看起來還不錯,雷州府的突然的襲擊,讓她看到了給韋元峰報仇雪恨的希望。
其實,也正如怡娘的猜測一番,在捕抓嫌犯之后的同時,岑教頭翻動著??悼h所有任職人員的任職薄,這任職薄上,記載著每一位在海康任職的人員資料,非常的清楚。
其中就有楊小小以及南源,東方珢的名字。
“跑,跑得了嗎?”岑教頭自言自語的冷笑道。
岑教頭是一位四十中旬的男子,是江湖上的一把好手,不過于后來,退隱江湖,在雷州府當上了教頭,平常時候,便給府衙中的一些普通衙役教導(dǎo)一些普通的手腳功夫,以便應(yīng)急之時。
所有背叛的人,都必須做好被懲罰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