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的清晨,陽光依舊明媚。
天地樹之花開始糜爛,花香開始變得稀薄。
天地樹周圍從來沒有下過雨,也沒有打過雷。這顆偉岸的樹扎根苦海,對水分已經(jīng)沒有要求了,于是它改變環(huán)境,使得天地樹上方不再下雨,永遠日照充足。
這一天大早上醒來,人間的軍隊就匆匆忙忙的,是喜悅的匆忙:他們這些凡人竟然登上了天地間最高最大最神奇的樹,在這一千里上放眼整個人間。
一千里上,從這里往下望去,苦海真的不過是一個湖,上面百里的福澤也真的不過就是一些在湖面上飄蕩的樹葉。
這些事,將來老了也足以拿出來給自家子孫講述,這是凡人的極限,以及榮耀。
人間軍隊更高興的一件事便是今日起不需要再刨樹了,也不需要隨時可能高空落下而擔驚受怕。
他們要回去了,木帝國五千多人歡呼著,下方炎帝國的五千多人也在歡呼。這些凡人們終于可以不為卷入仙魔大戰(zhàn)而喪命。
木原正在和季夏做最后的道別,他在這里無疑會妨礙季夏,所以必須離開。
兩個人抱夠了,木原緩緩松開了季夏:“我等你下來?!?p> 季夏點頭,盡管這一次她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木原轉身離開了,帶著木帝國的大軍沿著木梯往下走。
這支隊伍里仙士原本就不多,幾乎全是木帝國帶來的凡間軍隊。如今五千多人一走,不免有些亂。
但沒有人敢推攘,也沒有人敢不遵號令,在這千里的高空中,一旦失足,結局可想而知,估計連尸首都找不到。
這支凡人的軍隊正在往下走,互相之間都說話,都埋頭盯著腳下的木梯,每一步走很小心,不能踩滑了。
正因如此,當云揚混入這支隊伍里的時候沒有人發(fā)現(xiàn)他的混入。
所有人都是貼著里面走的,安安靜靜地往下走。三天之后,這支隊伍將會下到天地樹的底端,然后再花費兩天時間從來路返回福澤。
人間隊伍剛走一個時辰不到,云族就炸開了鍋:他們的小族長找不到了!
幾位云族長老把云族里里外外排查了四遍,還是沒有找到云揚的身影,云揚好像就這么憑空蒸發(fā)了一樣。
“會不會是小族長失足掉下了天地樹?!币晃幌墒啃÷曊f道。
“閉上你的嘴!”云族長老大怒,“小族長身上又不是沒帶元珠,若真失足掉了下去,又怎么可能不會捏碎元珠。要知道,這里可離地一千多里?!?p> “那,沒準就是星族把小族長擄去了?!庇忠晃幌墒康?。
這,倒不是沒有可能性。
幾位云族長老正準備發(fā)怒,下去找星族理論的時候,一個仙士拿著云揚的一封信跑了過來。
“長老,云揚小族長留給了我一封信,囑咐我一個時辰后再交給長老?!边@位仙士道。
讓云族長老無言,拆開信看確實是云揚的字跡無疑,上面寫道云揚被云道傳喚下去了,讓幾位長老不要擔心。
這下子,云族長老們才放下心來。
可是,都到了這節(jié)骨眼了,云揚這么下去,是不是有些不妥。但,也沒有人敢耗費元珠去問云道這是怎么一回事。
云揚跟著人間軍隊走了。他這枚棋子已經(jīng)上路,到達他該去的位置。
老女人一枚棋子一枚棋子地安排,云揚這枚棋子已經(jīng)安排好了。接下來是星枚這顆也很重要的棋子。
人間軍隊第一天下降了兩百多里,由于一路都是下坡,到也不是很費力。
在八百多里的高處睡下后,云揚沒有再進入老女人的密室,云揚有些緊張,若是被云道知道了估計會以大逆不道之罪論處。
這一刻的云揚是孤獨的,他一個人混在人間軍隊里,這個不屬于他的地方。而他為的僅是一個快要死了的老女人的話。
云揚的心里開始焦慮不安,但已經(jīng)走到了這一步又無法回頭,只能繼續(xù)往前走。一步一步地走向老女人為他安排的命運,等待那個從天而降的果實。
入夜之后,云揚看著滿天的星辰,聽著邊上的鼾聲,怎么都睡不著,他想再進一次那間密室。
可是,老女人并沒有邀請他,現(xiàn)在老女人的密室內(nèi)正有另一個人:星隕。
星隕從上一次見完老女人之后就一直在等老女人的消息,天地樹之花已經(jīng)開始糜爛,天地樹就要結果了。而老女人卻始終沒有找他,這讓星隕非常不安,他甚至懷疑老女人是不是又去找季夏和仲秋了。
“你終于讓我來見你了!”星隕著了魔一樣,老女人再不來見他他就要瘋了。
老女人盯著樹葉,頭沒有抬起來,像云揚一樣,聲音直接在星隕的腦海里響起:“等我等了很久了嗎?”
星隕道:“太久了,終于等到你了?!?p> “你準備好聽時間了嗎?”老女人的聲音再一次響起了。
星隕頓時難以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動,他等這一刻太久了,連聲音都有些顫抖:“準備好了?!?p> “時間是五天后?!崩吓说穆曇繇懫?。
星隕再問:“那具體的時間呢?”
“清晨,再具體我無法算出了。”這確實已經(jīng)到了極限,但這也足夠了。
星隕點頭,只要有這樣的時間,到時候再加上老女人的配合,得到天地樹之果的可能還是很大的。
“我還想問一下?!?p> “怎么了?覺得自己還是斗不過別人嗎?”老女人的聲音有些輕笑的意味,星隕的實力實在太差了。
星隕點頭,別說季夏仲秋那些道心道體,也別說長引莫冄這些早已是傳奇的人,更別說云道星道那些超越常識的存在,就是云揚這樣的人他都打不過。
自然,星隕還不知道云揚已經(jīng)離開了天地樹頂端。
“你能給我一些幫助嗎?”星隕問,這是必須的,星隕他這第四陣營實在弱小,若想得到天地樹之果,必須要足夠的力量才行。
老女人的聲音在星隕的腦海里消失了片刻,讓星隕差點沒跪下來求她。
與第一次見星隕不同,老女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掌握了足夠的主動權,她已經(jīng)把星隕的心勾住了,絲毫不擔心星隕會退出。
“可以?!崩吓丝隙ǖ穆曇?。
伴隨這兩個字在星隕的腦海里響起,星隕松了一口氣。
“如何幫?”星隕問。
回答星隕的是整間密室的變動,數(shù)道綠意從天地樹的各處聚集而來。
這里是天地樹內(nèi),道的核心地方。其余的地方是道法自然,而這里是樹法道。老女人想要什么樣的道就是什么樣的道。
澎湃的綠意不斷聚集在星隕前的一點,使得這里的空間開始裂開,像是打開了一把鎖,將里面的東西取出。
果然,一把木頭做的刀緩緩出現(xiàn)在了星隕的面前。
這把刀渾然一體,是被一塊木頭直接雕刻而成,所以刀柄和刀身緊緊地連在了一起。刀上,是樹紋,也是陣法。
星隕的手握住這把刀的刀柄時只感覺一股強大的湮滅之意從中傳來。
一把修長的直刀,刀身足有四尺長,卻僅有三尺寬。星隕將這把刀拿在手里仔細欣賞一下,除了刀身長外似乎并不奇怪之處。
“這把刀有什么用?”星隕拿著這把奇怪的刀問。
“你見過千年吞怨?”
星隕點頭:“沒錯,來的路上見過兩條,差點沒死在它們手里?!焙髞硇请E想要退走,卻意外來到了天地樹所在的葉島。
“千年吞怨最可怕的地方不是它們的攻擊能力,而是它們的防御能力。他們長達百里寬有數(shù)十里的身軀讓人感到絕望,一般的攻擊不會奏效?!?p> “那這把刀可以嗎?”星隕看著刀刃,似乎并不是像方天那樣的神兵,這樣的木刀砍到石頭上不會斷就已經(jīng)了不起了,更別提能砍傷吞怨。
“這把刀是由天地樹本源樹心鍛造而成,如果這把刀離了天地樹過遠就是一把普普通通的木刀。但若這把刀和天地樹的道力合在了一起,便可斬斷天下一切。
其刀名神斬,只為斬神而生。其余一切皆難擋其一刀,畫戟方天堅硬?一刀斬斷,又千年吞怨龐大?一刀斬之,苦海難渡如何?一刀斬出路來,神如何?一刀也可斬斷神道,讓神垂為凡人?!崩吓说穆曇翮H鏘有力地在星隕的腦海里響起。
星隕看著手中的神斬,眼神越來越熾熱:這刀居然能斬神!也就是說,自己只要握住這把刀就擁有了斬神的實力。
“如此方夠?”老女人問道。
星隕拿著神斬,對準老女人不住地磕頭:“親奶奶,夠了,足夠了。有這把刀,我可以殺光一切人了?!?p> “但是你要記住,神斬一定要最后的關鍵時刻方才拔出來。一旦拔出,必須迅速取得天地樹之果,不然的話必死無疑。”老女人警告道。
星隕點頭答應,很能理解,刀能斬神不代表神會傻傻地站著被刀斬。得了神斬后星隕歡歡喜喜地出去了,再沒有別的顧慮。
又一枚棋子上路了。
老女人嘆了口氣,當初在把果實送給云四和星七之前,這把神斬就已經(jīng)在鑄造了。為的就是避免云四和星七在得到種子后野心膨脹,為害蒼生。
如今,這把刀終于送出,也就意味著老女人下定決心想要除掉云四和星七。
洛文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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