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三天的陰雨天氣,終于在這個周六的早上終結(jié)?;蛟S是被迫宅在家里太久,天氣一旦放晴,湖心公園里的人一下子就多了起來,比往日熱鬧得多。
在公園西邊的假山后面,有一座湖心亭。丘哲端坐在其中,面朝北方,兩腿盤坐、五心向天,悄無聲息地采納周圍的葵水精氣。
“這里已經(jīng)有些不夠用了,”從定境中出來以后,他站起身,不無遺憾地想道:“看來還要找一片更好的采氣之所。”
自從半年前開始修煉五帝卷,他就搬到了附近的寓所。為的就是采集水之精氣,煉成黑帝大魔神功。
尤其是在雨后,周圍的方寸天地之間,充溢著葵水精氣。為了避免浪費,這幾天丘哲就住在湖心亭中,一刻也沒有走開。至于鴛鴦和琥珀,則是拜托給了崔鵬。
有道是一寸光陰一寸功,丘哲如此苦心孤詣,收獲也是頗豐,苦練了半年的北方黑氣,終于有了凝聚之象,不出意外的話,很快就可以煉成黑帝靈珠。
“小丘,”崔鵬提著食盒,沿著石橋走進湖心亭。兩人面對面的時候,他的臉上閃過一絲羨慕:“這練氣術(shù)真是厲害,你三天沒有洗漱,身上居然還是干干凈凈,連口氣都沒有?!?p> 丘哲不以為意,練氣到了他現(xiàn)在的境界,身心清凈只是最基本的表象。不要說區(qū)區(qū)三天,當(dāng)初道門中的那些宗師,動輒閉關(guān)幾年,出來的時候,還不是通體明澈、神清氣爽。
像張三豐那種不修邊幅,得了“張邋遢”外號的特例,其實是他有意為之,以示自己不在乎表象。當(dāng)時正值佛道爭雄的特殊時期,又另當(dāng)別論了。
丘哲打開食盒,里頭是一小鍋米飯,兩道素菜,還有一大盆的熟牛肉,旁邊的保溫瓶里,裝滿了新鮮的雞湯,里頭放了不少人參、枸杞等藥材,散發(fā)出獨特的異香。
比起習(xí)武之人,練氣士對膳食的要求更高。丘哲還沒到能辟谷的地步,食量自然不小。以他和崔鵬的關(guān)系,也沒必要客氣,當(dāng)下手也不洗,拿起筷子就開始狼吞虎咽。
等到吃飽喝足,他用湖水洗了把臉,這才顧得上和崔鵬說話:
“情況如何?”
崔鵬從背包里取出一份泛黃的舊報紙,在長椅上攤開:“總算有消息了,你看這篇報道?!?p> 丘哲看了一眼,里頭簡單地登載了本地某高校發(fā)生的煤氣泄露事件,并且提到戶主的女兒,一個六歲的小姑娘不幸身亡。
“這上面既沒有姓名,又沒有地址,”他皺起眉頭:“我們怎么下手?”
信息的不對稱,很多時候會令一些看起來很簡單的事情,變得異常復(fù)雜。比如藍裙女孩事件,在校園中傳了這么多年,許多人說得有鼻子有眼??墒钱?dāng)崔鵬真正去調(diào)查的時候,卻毫無頭緒。
畢竟是陳年舊事,當(dāng)初親歷此事的人,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離去,連學(xué)校的管理層都換了兩屆。他們所有的線索,只是不知道轉(zhuǎn)過多少口的傳言,想要按圖索驥,卻連該去找誰都沒有頭緒。
真相掩埋在時間的迷霧當(dāng)中,當(dāng)人們想要去查證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自己也被迷霧所籠罩。
崔鵬費了不少力氣,終于找到了幾個住在附近的老街坊,從他們的口中,他打聽到了事情的一些端倪,只是這些都是老人,原本當(dāng)初也只是聽說,隔了這么多年記憶早就模糊,只能說出個大概的年份。
崔鵬對此卻是如獲至寶,立刻就去搜羅鄰近年份的本地報紙,又組織人手排查,終于找到了當(dāng)初事件的報道。
“有了具體的年月日,我們就可以去學(xué)校的檔案室,尋找當(dāng)時南園十七棟的住戶名單。”崔鵬笑道:“然后對照名單上的住戶情況,一一排查?!?p> “傳說當(dāng)中,藍衣女孩當(dāng)時只有六歲,她的父母,按常理推斷,當(dāng)時的年齡應(yīng)該在三十歲到四十歲之間,而且是雙職工,夫妻兩人都在學(xué)校上班,家里面還有一個老太太,根據(jù)這些特征,就可以排除很多人了。”
“你有辦法進學(xué)校的檔案室?”丘哲有些懷疑。
“你別忘了我爸是干什么的?!贝搦i笑瞇瞇地道。
“喔,我差點忘了?!鼻鹫苓@才想起,死黨的父親貌似不久前成了江大的校董,正是靠著這層關(guān)系,這家伙的轉(zhuǎn)學(xué)手續(xù),才能辦得如此輕易。
“那就靠你了?!鼻鹫芎敛豢蜌獾厮﹀?,他對于這些俗務(wù),既缺乏才能,更沒有興趣。在他的生活中,似乎除了修煉,其他的一切都只是點綴。
“喂,你這家伙,別總是當(dāng)甩手掌柜啊?!贝搦i頓時不開心了:“我這幾天忙進忙出都快累死,也該你出點力氣了吧。”
丘哲無視了他的抱怨:“你可以找高永夏和丘婷婷,我想她們應(yīng)該很樂意幫忙?!?p> “這還用你說,”崔鵬有些得意:“從一開始我就是這么做的,不止是高永夏她們,還有整個群英社,都是一些精力旺盛無處發(fā)泄、腦子里充滿幻想的家伙。不然你以為這么大的工程量,我一個人做得完?”
“你不會把我們的事情全說出去了吧?”丘哲覺得頭有些疼。
“你放心,什么事情該說,什么事情不該說,我心里有分寸。”崔鵬不以為然地道。
“隨便你。”
崔鵬正要再說點什么,手機鈴聲卻突然響起,他按下接聽鍵:“已經(jīng)找到了?好,我馬上到?!?p> 掛掉電話,他笑瞇瞇地對丘哲道:“看來你是不能躲懶了?!?p> “怎么?”丘哲有些警惕地看著他。
“高永夏打電話過來,他們從檔案室里,翻找到了當(dāng)年的職工花名冊,通過排查,已經(jīng)基本鎖定了目標(biāo)。當(dāng)時住在十七棟的夫妻雙職工共有五對,可是年紀、家庭情況完全符合的,就只有其中一對姓林的夫婦?!?p> “他們現(xiàn)在在哪?”聽到這個消息,丘哲也來了精神。如果能夠捉到那只靈鬼,對他了解更多的鬼道隱秘,大有幫助。
“在江東師大?!贝搦i也不賣關(guān)子,直接就把最新的消息說了出來:“那對夫妻本來就是江東師大的講師,當(dāng)時是因為丈夫在這邊進修,所以才臨時借調(diào)過來。事件過后不到一年,丈夫的進修期結(jié)束,兩人就調(diào)回了原單位?!?p> “那還等什么,我們走吧。”這個時候,丘哲表現(xiàn)得比崔鵬還要著急。
江東師大的新校區(qū)在文苑路,林姓夫妻就住在校區(qū)南面的教職工宿舍樓。說是宿舍,其實就是普通的商品房,只是購買對象僅限本校的教師,而房價則由學(xué)校根據(jù)老師的工齡、職稱等條件給予補貼。
崔鵬和丘哲趕到林老師家的時候,房子里一個人都沒有??辞樾?,兩口子應(yīng)該都是去上班了。
“不是說還有個老太太嗎?”
“誰知道,”崔鵬道:“我也是剛剛拿到的地址,沒準(zhǔn)是走親戚去了?!?p> “那我們怎么辦?”
“在這等等吧,我讓人查一下師大的課表。”崔鵬說著就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高永夏,你上一下師大的官網(wǎng),看看林家成和尚彩霞兩個人的課程安排?!绷旨页珊蜕胁氏迹悄菍Ψ蚱薜男彰?。
“你們是什么?來找誰?”沿著樓梯走上來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大爺,看到在樓道口徘徊的兩人,覺得有些面生,當(dāng)即開口問道。
“噢,我們是隔壁江大的學(xué)生。”崔鵬眼神一亮,從樓梯的扶手上跳下來:“來找林老師的,有個課題請教?!?p> 或許是覺得兩人長得不像壞人,老頭并沒有特別的戒備:“噢,那你們來得不巧了。林老師的母親去世,他回老家辦喪事去了?!?p> “???”崔鵬和丘哲這下抓瞎了,沒想到好不容易順著線索找過來,以為可以見到事主,居然會是這么一個結(jié)果。
“看來我們是白跑一趟了,”兩人一臉懵逼的往樓下走,崔鵬有些垂頭喪氣地說道。說話之間,一個婦女手上抱著個小男孩往樓上走,正好從兩人身邊經(jīng)過。
丘哲沉著臉沒有回話,他想起出事的那幾個女孩,如果不能盡快解決這件事情,這些人恐怕避免不了不幸。
身后傳來小老頭的聲音,似乎是在跟人打招呼:“小尚回來了?豆豆沒事吧?”跟著是一個低沉的女聲,略顯疲憊和滄桑:“是李叔啊,沒事,就打個預(yù)防針,豆豆連哭都沒有?!?p> 丘哲心頭忽然一動,轉(zhuǎn)身就往回走,崔鵬不明所以,但還是跟在后面,兩人回到之前等候的樓道口,正好看到那婦女拿鑰匙開門,老頭在一旁嘮叨:“哎,小尚,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必鬧到現(xiàn)在這個地步?!?p> “你是尚彩霞尚老師?”崔鵬一下子就反應(yīng)過來,急忙問道。
“我是尚彩霞,”婦女臉上的神色有些麻木,似乎有些心緒不寧:“你們有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