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無敵聽金錢豹凄厲一聲嘶叫,抱住蟒身的前爪如被電擊,縮了回來。金錢豹退了下來時,一雙金光閃爍的豹眼流出兩行血水。燕無敵暗嘆一聲,知道它的雙眼已被鱗片擊瞎,吃驚之余,知道巨蟒的狂性已被徹底激發(fā)出來,因而足下一點,凌空飛起,長鞭卷動,連著鎖鏈的長鞭圈出無數(shù)圓圈,與掌控金錢豹后腿鎖鏈的鐘楚一起向巨蟒纏去。
金錢豹退下來,嗷嗷直叫,正不知進退,已被燕無敵和鐘楚扯動,向前沖出了幾步,恰在此時,巨蟒甩起的尾巴襲擊而來,‘啪’的一聲,不偏不倚,正擊中斗志全無的金錢豹的腦袋上。金錢豹‘嗷’的一聲,翻滾掙扎幾下,竟?fàn)枙炈肋^去。
燕無敵萬沒想到,兇悍勇猛的金錢豹才與巨蟒相斗兩招,便被擊暈。他心下盡管驚怒交集,但也明白,若再無法制住巨蟒,自己和鐘楚處境會更加危險。他身形在空中一翻,招式不減,長鞭鎖鏈‘刷刷刷’繞了幾圈,已在巨蟒身上捆了數(shù)道。
鐘楚一見,不敢怠慢,一個箭步從巨蟒身上飛過,合力扯著暈死的金錢豹一起,來來回回,在巨蟒身上纏了幾道。這樣一來,金錢豹被燕無敵和鐘楚連同鎖鏈長鞭一起捆在了巨蟒身上。巨蟒負著幾百斤的金錢豹,活動受了限制。到了此時,它已明白,自己一旦被鎖鏈再繞上幾道,就此捆住,莫說滑行打斗,即使閃躲也無從談起。
巨蟒扭動幾下身體,驀地‘咕咕’向天巨吼兩聲,其聲詭異刺耳,比之先前吼聲更加高昂。
燕無敵和鐘楚被它這一巨吼,嚇了一跳,雖然震得耳膜生疼,渾身一顫,但手上力量卻不敢有任何松懈。二人都咬緊牙關(guān),使力一拉,捆在巨蟒身上的鎖鏈被收的更緊。便在這時,巨蟒大力扭動幾下,一雙金光幽幽的雙眼突然變得赤紅無比,頭頂雞冠亦因此泛著醬紫紅亮的光。燕無敵見巨蟒蟒身漲大數(shù)倍,心下感覺詭異,喝道:“這東西要做什么......”一語未畢,只聽‘嚓嚓嚓’一陣亂響過后,巨蟒蟒身上的鱗片如雨般四射而飛,而纏在它身上的鎖鏈竟受不住巨大的漲力,‘咯咯’數(shù)聲,被崩斷成了數(shù)段。鎖鏈斷裂之時,正是燕無敵和鐘楚發(fā)力最猛的時候,因此鎖鏈斷裂,二人如被大力拋出,向后跌去。更糟糕的是,二人向后跌去的同時,不但將有墜入諸葛亂陣,觸動玄奧機關(guān)的危險,還要面對巨蟒飛射來的鱗片。
這些鱗片雖然不似金屬暗器般犀利,但若被擊中身體柔軟部分,只怕也會如金錢豹的下場一樣。二人俱是武功非凡之人,見勢危急,倒不驚慌,凌空中,將手中半截鎖鏈和長鞭舞的密不透風(fēng)。如此危險之中,武功最易分出高低。鐘楚雖然避過了鱗片的襲擊,但身體卻收勢不住,‘砰’地一聲,背脊撞在身后的巨松上,落地之時,痛地幾乎爬不起來。而燕無敵的武功比鐘楚不知高出多少倍。他一面單手急揮,以半截鞭蕩開紛紛射來的鱗片,一面身形連續(xù)翻過,雙足在巨松上一蹬,復(fù)又向巨蟒拍出兩掌。這兩掌幾乎集聚了燕無敵平生的功力,聲勢端是驚人。
巨蟒剛剛擺脫了燕無敵和鐘楚捆舞的鎖鏈,心神還未定下來,如何能躲得過燕無敵拍來的凌厲兩掌!‘砰砰’兩聲過后,最能要它命的七寸處被燕無敵兩掌擊中。巨蟒嘶吼一聲,蟒身劇烈一顫,蟒尾本能的凌空甩動,卻已被燕無敵敏捷閃開。
其實這巨蟒將噴液、甩尾、射鱗三招使過,已經(jīng)元氣大傷。它雖是世間少有詭異靈性之物,但這時也不敢戀戰(zhàn),‘咕’的怪叫一聲,身體一轉(zhuǎn),向亂石堆中滑去。
燕無敵堪堪穩(wěn)住身形,聽巨蟒怪叫之聲有異,見它閃身入了亂石堆中,心念急轉(zhuǎn),已明白它已元氣大傷。時機到來,豈能失去!足下一點,閃身隨之入了亂石堆。
豈知燕無敵剛剛轉(zhuǎn)過亂石堆,還未發(fā)力追逐,卻見巨蟒猛然回過頭來,長長的蛇信一吐,巨大的蟒嘴突然噴出一股黑色煙霧。燕無敵哪里知道,這正是巨蟒拼盡元氣的最后一搏。要知巨蟒本該噴出黑色液汁,但它在強弩之末,也只能噴出看似霧一樣的液汁了。饒是如此,燕無敵猝不及防,沒來得及閉住呼吸,不小心間,已吸進些許黑色煙霧。黑色煙霧毒質(zhì)雖輕,不足立時致命,卻可讓人頭暈不止。
燕無敵雖不知自己中毒怎樣,但知中毒之后莫要發(fā)力。他急忙盤膝在地,不敢稍動,沉潛內(nèi)息,將吸入的毒質(zhì)慢慢逼出臟腑。而此時巨蟒也無心戀戰(zhàn),緩緩蠕動著,消失在亂石堆中。
過了片時,燕無敵自感頭暈煩惡減輕,回身躍出亂石堆時,見鐘楚正勉強扶著巨松,不住向這邊張望。
李玄先前被假胖龜包林擊傷,幸及時服了阿瑩給的玉香續(xù)命丸,才不致五臟六腑受傷。如今卻無此幸運,他因陽關(guān)穴被鐘楚使了陰招,受了暗傷,此時與肋部傷痛一起發(fā)作起來,痛得他幾乎暈死過去。而這時段嘯天卻好多了,他服了阿瑩留給李玄唯一的一粒玉香續(xù)命丸,神智早就清醒過來,除了腿傷讓他行走不便外,氣力恢復(fù)不少。
他見李玄半伏在巨松下,被傷痛折磨的臉色蠟黃,忙給他點了穴止了痛,待見燕無敵與鐘楚正和巨蟒斗得不可開交,無暇顧及這邊,便攙著李玄,沿來時路悄悄退去。
退出了羊場小路,二人毫無懸念的又回到了林中的路徑上。
李玄看著遠處那塊巨石,對段嘯天道:“那里便是生死路徑的交匯處。躍過它,再往前走,便是進入離位的陣型中了?!?p> 段嘯天此時早已如驚弓之鳥,聞言奇道:“離位?還有玄奧機關(guān)?咱們能就此下山么?”
李玄嘆息一聲,道:“能下山與否,我不敢斷言。但離位為火,凡有火性者必烈而騷動。倘若離陣中有玄奧,想必與太陽有關(guān)?!倍螄[天對李玄解讀陣型的能力已佩服至極,道:“與太陽有關(guān)?難道還會把咱們燒焦了不成?”李玄搖了搖頭,嘆道:“這難說得緊??!段兄,我先前曾見到‘袁文門’在前面不遠一閃而過,他為何在此游蕩?看來我們?nèi)羰沁M入離陣,恐怕不單純是要應(yīng)付陣中機關(guān)那么簡單了?!倍螄[天聞言,沉默一會兒,嘆息道:“兄弟,如果不進入離位,我們就再沒別的出路了么?”李玄喃喃道:“退,只能按原路返回。雖然原路陣型你我已熟悉,不足畏懼,但若遇上諸葛東方、袁四姑娘、金水三人,我看那也是死路一條?!?p> 段嘯天聞言牙關(guān)緊咬道:“看來原路退不回去......嘿嘿......這邊還有燕無敵這個怪物攪得天翻地覆,那......那只能向前走了?!崩钚c點頭,道:“不錯,若權(quán)衡利弊,還是前面離陣會安全些......段兄,咱們往前走吧!至于生死只能看天了?!倍酥溃矍白畲笪kU,其實是來自原路上的諸葛東方及燕無敵、鐘楚,而前面盡管不測,但至少會有希望,因此不敢松懈,相扶著在松林中匆匆前行。
離陣這片松林路徑雖然復(fù)雜,也有一些人為設(shè)置的玄奧機關(guān),但都被小心翼翼的李玄識破,因此二人一路走來竟然平安無事。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到了哪里,李玄見前面的路徑不但越來越開闊,而且微風(fēng)中還有陣陣異香浮動,讓人聞之,心頭竟有一種按捺不住的狂醉之感。二人不明就里,暗自納罕,不知前路是否兇險,正躊躇前行,忽覺芳香變得濃烈無比,足下一轉(zhuǎn),眼前出現(xiàn)了一大片紫色花海。
紫色的花密密開著,隨風(fēng)起伏,芳香悠悠漾漾。李玄見它們搖曳著簇擁在一塊斜斜向天的巨大圓石的周遭。那塊圓石光如明鏡,直徑約有丈余,雖打磨的極其光滑,卻呈上下肥厚,中間輕薄的凹狀,整個如一枚青銅鏡,默默無語,向著天空。
李玄望去,只見天空不知何時已豁然晴朗了,那些漂浮的云朵被圓石清晰地倒影著,一抹抹氤氳流轉(zhuǎn)的水霧隨著蒸騰的烈烈的陽光出現(xiàn)忽明忽暗的光線,光線時而變紫時而泛青,給人以非人間的錯覺??粗矍捌婢?,二人不禁向巨石靠近幾步,誰知還沒靠近花海,已感覺熱氣蒸騰著花香,直沖腦際,不由讓人微微眩暈。李玄甚感稀奇,早已忘了渾身的疼痛。他環(huán)視了一下周遭,見巨石周遭的紫花似有千百朵之多,雖然盡皆含苞待放,但也極為絢爛壯觀,而四周環(huán)繞生長的黑松樹卻恰恰相反,它們好像被熊熊烈火遠遠的炙烤過一樣,微微泛黃,萎靡不振。
是誰做了如此大的石鏡在此,它用來作甚?二人對望一眼,覺得詭異,哪敢駐足欣賞。
段嘯天道:“此地靜謐隱秘,僻靜古怪,看來不可久留?。 崩钚c點頭,指著松林一側(cè),輕聲道:“咱們往那邊去吧。”段嘯天看了看李玄所指的這一側(cè),是一處高高的山坡,山坡上雖沒高大的樹木阻攔,但卻荊棘密布。松林在高高山坡那邊沒了,難道是走出離位陣了么?山坡那邊會有下山的路嗎?李玄與段嘯天彼此這般想著,不由興奮起來。段嘯天笑道:“看來終于能走出這鬼地方了?!崩钚才d奮起來,拔出鬼泣劍,彼此扶著,以劍開路,披荊斬棘,一路蹣跚往山坡上走去。
二人走近山坡,發(fā)現(xiàn)山坡上有一條荒僻的小路,但因廢棄已久,早已被荒草侵蝕的沒了最初的模樣。既然有路,總比無路可循的好。但沿路走來,李玄卻發(fā)現(xiàn),山坡上隨處可見巨松被鋸斷后留下的低矮木樁。原來這里曾有過松林,而且也是參照離陣陣型栽種,但這松林是何時又被誰鋸斷了呢?他心下疑慮叢生,既然這里是離陣的一部分,離陣屬火,可為何至今除了那塊巨大的圓石,貌似與太陽與火有關(guān),卻還未發(fā)現(xiàn)其他玄奧機關(guān)?由于一路走來多次遇險,難免讓他小心不已。
段嘯天見李玄走著,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開始以為他是有傷在身,或是被燕無敵和巨蟒驚嚇了,但一問才知,李玄是對這處荊棘山坡心存疑慮,不由暗自好笑。但他卻忘了,先前正是由于自己小覷林中玄奧機關(guān),才累得李玄身受傷痛。
他抬頭望了望高緩的山坡,及密密麻麻的荊棘,對李玄道:“兄弟,你莫著急,盡可慢慢走著,待哥哥我上前辟出路徑,你再跟上來......”李玄已知他性情魯莽,擔(dān)心山坡上仍有未觸動的玄奧機關(guān),忙道:“兄長不可焦急,不親身到山下,萬萬不可再自行亂闖了......”段嘯天見他咬牙忍著痛,臉色蒼白,心下暗道:“你是怕我丟下你,自行下山吧......”嘴里卻道:“無妨無妨,就這等所在豈會有勞什子玄奧機關(guān)......”一邊說著,一邊以手中折來的松枝做木杖,使力的劈打前面的荊棘,急急往山坡上闖去。李玄見段嘯天一瘸一拐越走越快,心下替他擔(dān)心,但苦于自己傷痛在身,難以走快,只能干自著急。眼見李玄與段嘯天一前一后,將到半山坡,并沒有任何危險,李玄正松了一口氣,卻聽段嘯天‘哎呀’一聲。
山坡隨著段嘯天一聲驚呼,開始劇烈顫抖起來。
李玄一驚,抬頭看去,見原本隱秘在山坡荊棘中的數(shù)十塊巨石,不知何時冒了出來,正以雷霆萬鈞的速度,向段嘯天正前方及右側(cè)方滾去。段嘯天似乎已被突如其來的巨石嚇懵了,除了驚呼一聲外,竟然手持著木杖,呆呆在原地,不知閃避。
難道他又踩動了玄奧機關(guān)?李玄不及思索,拼盡全力,一邊向段嘯天身側(cè)奔去,一邊高喊:“兄長快快向左閃躲啊......”一句話將段嘯天喝醒過來。他見數(shù)塊巨石到了身前,忙以手中木杖,往地上一撐,斜斜向左躍去。他雖快,但巨石更快,沒等他完全躍起,當(dāng)先巨石‘咔嚓’一聲將他撐地的木杖壓折,且余勢不衰,向他當(dāng)頭壓了過去。木杖折斷,段嘯天自是無法借力躍開,但他畢竟苦練過十幾年的本領(lǐng),眼見情勢危急,拼力一躍,終究還是躍開數(shù)尺。臥倒在地,段嘯天耳聽‘轟隆隆’數(shù)聲巨響,一陣狂風(fēng)刮來,夾著砂石荊棘撲面而至,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李玄見段嘯天撲倒在地,數(shù)塊巨石從他身側(cè)滾過,稀里嘩啦向自己撲來,連忙側(cè)身一躍躲開,待回頭看時,見巨石滾落時被坡上數(shù)根木樁阻擋一下,改變了方向,有的繼續(xù)滾落,有的停了下來。他不知段嘯天生死如何,更顧不得自己背脊和肋間傷痛,疾步上前,見昏死過去的段嘯天的小腿處血流如注,已經(jīng)被巨石碾壓的模糊不堪。
看來段嘯天的小腿已被碾廢!他的性命是否能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