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璽九年十月,文神宗突然駕崩,噩耗剛剛傳至各地,在各位皇親國戚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之時,年僅八歲的三皇子趙傭便被四位托孤大臣擁立為新皇帝,改年號開治,由皇后臨朝聽政。
這本是件無可厚非的事情,但襄陽王趙玦不服。只因為這三皇子趙傭是個白癡兒,其生母淑妃也因生他時難產(chǎn)逝世,從小由宮女們撫養(yǎng)長大。
雖然文神宗趙頊即位時尚且年輕,但也還育有兩子。大皇子趙休為高皇后所生,本應(yīng)被立太子,可惜為人太過懦弱,每次被其父皇問話都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一次神宗校考《論語》,大皇子跪著答不出來,竟然在書房嚇尿了。神宗恨其沒出息,下來一腳踢出,哪知剛好踹到心口上,竟然把自己的兒子給踹死了。高皇后痛失愛子,之后便閉門不出,連神宗過來看望也是面無表情,不理不睬。時間久了,連神宗都不再探望,只是讓宮中太監(jiān)宮女好生伺候。
二皇子趙儀為文宗寵妃慧妃之子,才貌雙全,而且天生異稟,力大無窮。可惜太過自負(fù),在樹林狩獵時甩開隨行部隊,獨(dú)自去追梅花鹿,被突然竄出的老虎撲倒。雖然后續(xù)部隊趕上來射殺了猛虎,但二皇子的兩條臂膀與右腿皆被咬斷,已然成了廢人。
還沒等神宗趙頊再生育幾子,卻突然得了怪病,不到一個月的時候便死了。他兩腿一蹬,死了就死了,可整個皇宮不干了。
按照傳統(tǒng),父死子繼,兄終弟及。文朝一脈從建國開始就人丁稀少,如果這時候沒有皇子登基即位,那就只能傳給神宗的弟弟襄陽王趙玦??蛇@是皇后最不能接受的局面,和皇帝平輩的兄弟即位,太后依然是太后,但皇后可就不是皇后了,曾經(jīng)的權(quán)利將一夜化為烏有,就算襄陽王并非量小之人,保全皇后性命,但恐怕也是要軟禁終生了。
于是這位剛硬的女人只有強(qiáng)忍淚水,在自己的男人還沒下葬時就連夜與四位托孤大臣協(xié)定,推選讓三皇子,也是唯一一個看上去稍微正常一點(diǎn)的皇子登基即位,順帶的高皇后水漲船高,晉升為高太后。特別是三皇子的親娘早已逝世,更加穩(wěn)固了高太后的政治地位。
消息傳來,襄陽王趙玦氣憤不已,把一屋子的汝窯瓷全給砸了仍不解氣,又抽出寶劍砍翻桌椅書架。
“其實父王也并非是覬覦皇位,”趙偉很快的把事情跟王路交代了一下,接著說道:“父王當(dāng)夜罵道‘這婦道人家竟為了一己私欲,讓一白癡兒來執(zhí)掌天下,丟盡了趙氏祖宗的臉面’。但是父王聽了二弟的蠱惑,竟然萌生了篡位的想法,這讓我很不安?!?p> 趙偉看了眼“活佛”王路,見其正哆哆嗦嗦的用冰塊擦拭身體,便繼續(xù)說道:“二弟的想法很簡單,而且非常膽大,可謂是劍走偏鋒。他派高人仿刻了玉璽,并收買了皇宮中的幾位大太監(jiān),用假玉璽偷換真玉璽,還勾結(jié)朝廷中的幾位大臣,想要逼皇帝退位。”
王路用破麻衣擦干了身上的水,說道:“所以你就把玉璽偷出來,拋擲江中。這樣雖然小皇帝那里沒有真玉璽,但是你們也沒有??墒沁@樣又有什么用呢?”
“怎么沒用,沒有玉璽父王就師出無名,不敢公然反對皇兄,滿朝文武也不會效忠父王,父王也就不會逼迫皇兄退位。這樣江山社稷才可以長治久安?!壁w偉激動的說道。
王路單手捂臉嘆了口氣,拿過被趙偉抓在手中的玉璽說道:“真是服氣你了。先不說你的想法對不對,首先這塊玉璽就是假的。那么就有兩種情況:第一,你二弟用假玉璽換了塊假玉璽,有人捷足先登,把你們截胡了;其次嘛,真玉璽還真被你二弟換到了,只是他故意用一個假玉璽來引你上鉤,好離間你跟你父親的關(guān)系。再說了,造反看的是誰拳頭大,玉璽是真的還是假的重要嗎?”
王路邊說邊把玩著手中的假玉璽,不停的撇嘴,隨即又扔還給趙偉。
趙偉接過假玉璽后愣了半天,問道:“那活佛您認(rèn)為是哪種情況?”
“哪種情況都無所謂,反正你回家就知道了。今天是除夕,那城里應(yīng)該都在守歲吧,趕緊回去給我換套衣服?!蓖趼分匦麓┥掀坡橐抡f道:“快五更天了,果然是黎明前最黑暗呀。你也別叫我活佛了,我只是來自跟你平行的一個宇宙,不過說了你也聽不懂。以后呢,你就叫我大王,我就叫你偉哥?!?p> 王路說完,自顧自的笑起來,仿佛想到一個多么有意思的事情。
趙偉此時倒不覺得有多驚訝,管他是活佛還是大王,只要能幫自己就行。想到此,趙偉也就淡然了,由衷的說道:“好的,大王。雖然不知道啥叫平行,但我聽你的就是。不過偉哥這個稱號萬不敢當(dāng),您叫我伯奇就可以了?!?p> 王路剛止住笑聲,聽到趙偉說起他的字,便又大笑起來:“哈哈哈,趙偉、趙伯奇?你不叫偉哥誰叫偉哥啊,就這么定了?!?p> 王路見趙偉莫名其妙的看著他,假裝咳嗽兩聲指著自己的大腦說道:“倒不是我有多厲害,只是我這里寄居了一個叫做諾娃的人工智能。我所處的位面領(lǐng)先你們才一千多年,但她所處的位面比我的還要領(lǐng)先五萬多年?!?p> 王路想到這里嘆了口氣說道:“哎,所以說在她看來,我跟你一樣,都是落后的原始人。先回王府吧,既然來了就順便幫下你,反正在沒找到諾娃想要的東西前,我也回不去?!?p> 趙仡從昨晚熬夜一夜沒睡,除了陪家人守歲,也是在坐等大哥趙偉回來。可是一直到等到五更天也沒看見到趙偉,現(xiàn)在天亮了困意卻有點(diǎn)上來,但一想到他心中盤算了好幾天的計劃終于可以收網(wǎng)了,他就激動的睡意全無,在庭院到處閑逛。趙仡知道趙偉喜歡早起外出練功,所以一定要把他大哥堵在自家的別院里,才能逼問出一二三,好向父親告狀。
雖然已經(jīng)是寒冬,但在花匠的打理下,王府內(nèi)還是留有一些花卉。淡淡的暗香傳來,趙仡一想到今天能把大哥給坑了,心情更是說不出的舒暢。饒是城府極深的他也不禁喜上眉梢,情不自禁的笑了起來。
“二弟難得起這么早啊,什么事如此開心呢?不如說來與為兄聽聽?!?p> 趙偉緩緩的走入花園,身后還跟著已然鳥槍換炮的王路。
果然是佛靠金裝,人靠衣裝。脫去破麻衣的王路,如今換上王府準(zhǔn)備的儒生服氣質(zhì)也明顯不同,只是眼神中似乎透露出一種猥瑣的感覺,讓人難覺儒雅之氣。
趙仡心中大吃一驚,但臉上仍然面無表情的回道:“原來是大哥,怎么今天沒有出去練功嗎?”
趙仡看了看趙偉,又看了看趙偉身后的王路,心中頓生疑惑:難道大哥發(fā)現(xiàn)那玉璽是假的了?大哥身后這人是誰,難道他才是這件事情的關(guān)鍵?
“冬練三九,夏練三伏,愚兄的習(xí)性二弟自然最知曉不過。昨晚大家都在守歲,我有些悶得慌,便在城外逛了一宿,五更天就練完功回來了。倒是二弟往往是無利不起早的性子,今天怎么倒一反常態(tài)?莫不是有什么好事要發(fā)生?”趙偉按照王路教導(dǎo)的說法反擊趙仡,看看他有什么表情。
王路在趙偉身后微微點(diǎn)頭,這話說得太漂亮了??粗w仡就不像好東西,明擺著知道趙偉的作息,準(zhǔn)備到別院堵他去的。看來真玉璽果然還在他那,那假玉璽是故意用來陷害趙偉。
趙仡賊起飛智,心中咯噔一聲,暗道不妙,看來大哥果然知道那玉璽的事情了,今天恐怕計劃有變,要趕緊回去重新調(diào)查。
“哪有什么好事,大哥多想了。今天是大年初一,自然要去父王那里請安。大哥同去否?”
趙偉突然笑了下,邊朝外面走邊說道:“不用了,我剛從父王那過來,已經(jīng)請安了。愚兄還要回去補(bǔ)上一覺,就不耽誤二弟去見父王了。”
趙仡心想果然如此,恐怕大哥不僅知道那玉璽是假的,定然還跟父王說了什么,現(xiàn)在貿(mào)然前去請安恐怕會被問住。
趙偉走到花園拱門出,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回頭說道:“對了,差點(diǎn)忘記了。剛才請安時,父王好像派了老李去尋你,似乎是要詢問關(guān)于玉璽的事情。三弟要多多準(zhǔn)備,免得一會答不上來惹父王不高興。你就不用謝我了?!?p> “大哥,你怎么能當(dāng)著外人的面說這事!”趙仡眼中寒光一閃,悶聲問道:“我不管這人是大哥的故人,還是新挑的手下。這件事如若走路風(fēng)聲,你我可都擔(dān)當(dāng)不起!”
趙仡擺擺手走出花園,聲音從墻外傳來:“無妨,此人乃我新訪到的先生。二弟還是好好尋思一會怎么回父王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