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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衣監(jiān)國

第三十四章 心神出竅甩一刀

布衣監(jiān)國 王蜀黍 3109 2016-09-03 23:16:38

  此番便算跟情郎徹底吐露心跡了吧?

  庭院里那番糾纏,他說的那些好聽的話語,代表他也是喜歡我的吧?

  類似的問題赫彩已經(jīng)問了自己千遍萬遍,可是沒有什么頭緒。

  他的心中好像在想另一個人。

  是誰呢?他身邊那位女侍么?

  赫彩覺得自己已經(jīng)無法自拔了,她現(xiàn)在最害怕的就是父親會提出什么過分的要求,讓白墨望而卻步,是以給情郎留了字條,陳明心意。

  白墨回到了彈劍堂,老楚的傻笑在他看來更加神秘了,他試圖思考老楚心中所想,卻發(fā)現(xiàn)這從不表現(xiàn)自己的人的內(nèi)心,比白墨的,更像一個黑洞,凡對他的思考,都會陷進(jìn)去出不來,得不出半點結(jié)論。

  魏擊一早就出去練刀了,白墨回來的時候,他還在練刀,并時不時的翻看一會兒《饕餮寶錄》。

  白墨自言自語:“過幾天,應(yīng)該就到火候,可以抓幾條大魚給他了。饕餮寶錄中所記載的諸生物之構(gòu)造,畢竟要見了實物才應(yīng)用得了?!?p>  白墨對魏擊武道上的教導(dǎo)雖然感覺有些不負(fù)責(zé)任,太過放養(yǎng)了,但白墨其實并沒有藏私,他自己的武藝就是這么練出來的。

  “煙煙,給我倒杯水來?!?p>  白墨說完了,又自顧自輕笑起來。

  “唉,惆悵啊?!?p>  七日之后。

  冷玉煙依舊沒有歸來,這讓白墨心中多了一份隱憂。

  老楚又捎了一張紙條過來,紙條上只有兩個字:“勿慮?!?p>  不是冷玉煙的筆體。

  白墨瞧見這兩個字,下意識的脊背發(fā)涼。

  只因這兩字來自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巨子。

  “他說這話什么意思?”

  白墨收到紙條后,徘徊許久,只能暗自猜測他是要說自己近來的所作所為,他不反對,讓自己不要多想。

  “咚、咚、咚?!?p>  “咚、咚、咚。”

  白墨正踟躕間,忽然傳來了敲門的聲音,前三聲用力比較大,讓人覺得有些魯莽,后三聲又太輕了,讓人聽不真切。

  白墨打開門,立即就被人環(huán)抱住。

  “白兄弟,俺又來討教‘修養(yǎng)’方面的事兒啦,你可不要嫌俺煩。”

  “白哥哥,待會兒教完大爐子‘修養(yǎng)’,繼續(xù)教我識字吧?!?p>  “好說,畢竟是呂先生交待的事情,我會辦好的?!卑啄珤昝摿舜鬆t子的懷抱,畢竟無論前世今生他都是中原人,有些受不了如此的“熱情”,“唔,小怡兒啊,昨天學(xué)到哪里了?”

  “還在學(xué)千字文嘛,昨天學(xué)到第一百字了。”

  “這么快?”白墨一拍腦殼,最近幾天自己過得實在有些漿糊。

  大爐子悻悻道:“白兄弟,你咋不問我學(xué)到哪里了呢?”

  “前三天,給你講‘修養(yǎng)’二字的含義,后兩天,你沒來,又兩天,給你講的是如何得到修養(yǎng)。”

  白墨說著,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如果對面是呂歸塵,至少是個悟性絕高的武癡,人并不傻,需要的只是矯正一下性格,往往點上幾句,對方就能明了,而大爐子這家伙,一切都得從開頭教起,讓白墨有些頭大。幸好呂歸塵沒有來催促也沒有來視察,否則讓他看見自己這樣的“成果”,估摸著更做不成客卿了。

  “大爐子兄,先坐下,我來給你談?wù)勅松??!?p>  大爐子嘿嘿一笑之后,十分隨意的坐在茶幾旁邊,盤著兩條腿,還能不停地抖動。而白墨則從按幾上抄起石頭磨制的鎮(zhèn)紙,拍打在大爐子腿上:“別抖了,看得我心煩。”

  “喔。”大爐子立即安靜下來,小怡兒趴在他肩上,也安安靜靜地看著白墨。

  “大爐兄,你覺得何謂人生?”

  大爐子脫口答道:“吃、喝、拉、撒。餓了吃,渴了喝,吃飽了就拉,喝飽了就撒,就這么簡單?!?p>  在一邊摳腳的老楚聽了這話,傻笑得都出聲了,大爐子不耐道:“白兄弟,你這仆人忒也不知好歹,老爺們說話,居然還敢笑,這要是我家的仆人,早打斷腿扔河里喂魚了?!?p>  白墨心說,你要是有本事把老楚扔進(jìn)河里喂魚,我傾家蕩產(chǎn)也得報答你啊。誰真傻誰假傻,一目了然。

  白墨又抄起鎮(zhèn)紙,這次直接敲在了大爐子腦門上。

  “今天咱就講講,對生命的敬畏?!?p>  大爐子茫然道:“俺學(xué)武就是要殺人的,這要是敬畏了生命,以后殺人時手軟了怎么辦?”

  小怡兒瞧著大爐子腦門上的紅印,咯咯笑了起來。

  “大爐子兄,須知仁者無敵,為億萬人而至千萬人之戰(zhàn)陣,則億萬人皆汝背后之大義,攜億萬生民之氣而擊一人,如此才可以無敵。至于億萬人之中,則皆愛你敬你,無人對你擁有敵意,則再行殺伐,便無了用處?!?p>  白墨說著,看了一眼趴在大爐子肩上的小怡兒:“后面,我本來想要告訴你,大丈夫有所殺有所不殺,不過現(xiàn)在我不想說了。”

  “為啥呢?”

  “你已經(jīng)懂了,武人嗜殺極易入魔發(fā)瘋,而你已經(jīng)給自己尋了一味藥,我也沒必要再多說什么?!?p>  白墨又跟大爐子說了半天,滿嘴仁恕二字,大爐子聽得不耐煩,可為了能突破瓶頸,仍在悉心說著。

  天黑了。

  星月俱足,光耀大地。

  白墨講得口干舌燥,略帶歉意的對小怡兒道:“今天估計教不了你寫字啦?!?p>  “沒關(guān)系的白哥哥,聽你講道理也很有意思的?!?p>  白墨嘿嘿一笑,大爐子仍舊一臉迷茫。

  “一會兒離去之后,別忘了看看天空,今天的夜色很美。”

  “你可以試著窮自己之心與目,去看看月亮與星空之后的東西,這對你突破瓶頸用處是很大的?!?p>  大爐子的語氣略顯疲憊:“我知道了?!?p>  嘴上這么說,其實心里越來越不太相信聽這白公子講大道理,就能突破瓶頸。

  “那就先這樣吧,我都有點餓了?!?p>  白墨說著話,還打了個哈欠,小怡兒好像猛然想起了什么,從懷中掏出一個紙包:“白哥哥,這是怡兒家里做的醬牛肉,白哥哥快些吃吧,不要餓到自己了?!?p>  “哈哈哈,好的,多謝小怡兒?!?p>  走的時候,大爐子直接把小怡兒放在自己雙肩上,兒童們都管這個游戲叫做“騎大馬”,白墨瞧著二人的背影,忽然想起了兩句詩:“兒當(dāng)父為馬,父望子成龍?!?p>  他忽然理解了大爐子與小怡兒的關(guān)系。

  比劍場中。

  大爐子望著星空,想找一找方才白公子所說的,心與目越過星空之后的感覺。

  很久很久很久。

  大爐子忽然忘了時間,忘了自己,也忘了他看得是星空。宇宙星漢,團(tuán)團(tuán)旋轉(zhuǎn),大爐子卻一點暈闕之感都沒有。

  小怡兒已經(jīng)抱著他的腦袋睡著了。

  大爐子忽然覺得天地之間,只剩下孤獨與恐懼。宇宙之中,也彌漫著這兩種他曾以為決然不會發(fā)生在自己身上的感情。

  大爐子喃喃開口:“人太小了?!?p>  他抽出腰間所配的大馬士革刀,輕輕一斬。

  氣浪沖天,風(fēng)聲滾滾。

  之后,塵土飛揚(yáng)。

  太陽剛剛冒頭,便有許多詩劍派的弟子到比劍場中晨練了。劍宗招式極多,想從頭到尾全耍一遍,都至少要費三個上午才行,所以如果廢弛一天,很可能就會忘記許多招式。

  可今天早晨,劍宗弟子們來到比劍場,卻發(fā)現(xiàn)比劍場中的木樁皆已破損不堪,以某個點為圓心,近處能看出是被人一刀或一劍斬成兩截,遠(yuǎn)一些的地方,破損之處卻不見刀斧痕跡。此事后來傳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都說劍宗宗主呂歸塵于今夜突破瓶頸,可以與殺伐品中第二、第一出神入化的高人處于同一個境界了。

  曾經(jīng)呂歸塵雖位列第三,卻與第一第二差得很遠(yuǎn),甚至有人說他能排到第三,很可能是裴行儉照顧了他的聲望。

  白墨負(fù)手獨立于彈劍堂中,俯視著比劍場。

  “大爐子的悟性比我想得高了太多,人不可貌相啊?!?p>  老楚只顧傻笑,根本不答話。

  白墨早就習(xí)慣了這一點。

  “估計呂歸塵快來找我了,我得想個轍,再提高點價碼才行。之前便宜,因為只是想讓你試用,完了給老子宣傳啊,現(xiàn)在你非得讓別人先試用,效果出來了,那就別怪我漲價了。”

  “嘿嘿,”白墨自顧自笑了兩聲,又情不自禁地?fù)u起了折扇,“陽光明媚,心情大好,可以去那倚醉樓中喝個花酒了。”

  “瞧你搖著扇子,就知道你在得瑟。”

  熟悉的聲音在耳旁響起,白墨回首看去,不是冷玉煙,還能是誰呢?

  “煙煙,這些天沒你在我旁邊伺候著,我連吃飯點兒都給忘了,真是想死我了。”

  “滾,這些天我可跑斷腿了,你該給我做飯才是?!崩溆駸熣f罷,竟然直接走到床邊躺了下去,還是白墨的床。

  “你躺錯地方了煙煙……”

  白墨一臉無奈,又有些竊喜,在心中意淫著,暗道:“這該不會是某種暗示吧……”

  “累死了,不想起來?!?p>  冷玉煙還打了個滾,真的是完全沒有要起來的意思。

  “對了,白墨,我路過大江樓時,看到了一個告示?!?p>  “什么告示?”白墨知道,事兒要來了。

  冷玉煙頓了頓,才道:“科舉的日子定了,六月廿九開試,還有一個月,你盡快把巨子交代的積攢名望的任務(wù)收尾掉,準(zhǔn)備參加科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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