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失控
夜深，付青衿和小紅均已在內(nèi)房入眠，想來買了這崇陽鎮(zhèn)邊緣房子還是有好處的，僻靜無人擾。
師傅坐在外面的木板走廊，點著油燈，自斟自飲。
這幾天，忽然明白了很多事，恩人就是那位傳說中的付青天，曾是大離王朝第一人。付青衿是他兒子，具有先天靈脈……若是激活，恐怕付青天已經(jīng)……師傅又灌了一口酒。慚愧自己達到了仙境才打聽得來線索。大離王朝仙境人物屈指可數(shù)，自己躲了那么多年，也是時候見一些人了，估計……那個他倒下的地方需要我！
第二天，師傅喝得酩酊大醉，任憑付青衿和小紅怎么拉他拽他都醒不過來！無奈之下兩人只好自己修煉。
雖然小紅依然在打坐中睡著，可是付青衿依然精神抖擻，不浪費片刻時間，但是總感覺丹田是個無底洞，靈力吸納又慢，不知得修煉多久！
新的一輪太陽又升起，付青衿感覺到餓了，推了一下小紅，誰知這家伙睡得熟得很，真不明白早上怎么起得來卻又繼續(xù)睡得了，連抱她回房間都沒弄醒她！
再一看廚房除了鍋碗瓢盆就別無他物，無奈之下帶上幾個銅板，上集市！
崇陽鎮(zhèn)，付青衿沒記錯的話，是南方的一個小鎮(zhèn)，距離西方的黑龍城有很長的距離，不知黑龍城的各位用的什么戲法把自己傳送到這邊，愧自己雖說讀書破萬卷，但是有很多東西根本沒記載，或者那些書籍自己并沒有涉獵到，雖說曾經(jīng)的黑龍城付家源遠深厚，但也未必有藏全天下書籍！
很快，邊步入集市，人來人往，車水馬龍。
付青衿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有試過如此放松心情地體會一下俗世了，過去的種種，都應該放下才對，做個煥然一新的男人。
付青衿正考慮著自己兜里的銅板能買多少材料回去，突然后面?zhèn)鱽碥囖A的聲音伴隨著驚慌叫聲：
“哎呀媽呀麻煩讓讓啊～”
只見一個黝黑瘦小的中年婦女吃力地推著一部獨輪車，車上壓著兩個矮矮的大盆，加了蓋子，但是隨著顛簸的路面不斷地濺起水花。
付青衿連忙回頭一看，哎喲就要撞到自己了，腰身迅速一扭，避過了木車，然而大盆中突然蹦出一條魚，剛好飛到付青衿臉上，付青衿一驚，手疾眼快一把用手指扣住魚嘴，左手順勢把兩個盆的蓋子壓下去，這下付青衿得跟著這個大娘飛奔了。
那個大娘見付青衿撿了便宜居然不跑還幫自己壓住蓋子一起跑，很是高興：“多謝少俠出手相助！”
“舉手之勞，不過想冒昧問一下大娘，這獨輪車還乘著沉重的水和魚你還趕那么快，是否有急事？”
大娘臉上全是汗，臉都跑紅了：“急……急得很吶……今天相公去給人說書了，沒幫我抓魚，這不……來集市有點晚了，晚了可沒好位置給我……魚沒法賣出去，會虧啊……”
“這集市那么大地方，何愁無賣魚之地？”
“哎少俠不懂……城中可沒河流給你裝水，到人家井里打水要收一個銅板一桶，我賣一條魚只能賺五個銅板，沒必要浪費那個錢……所以早上起來的魚中午就要賣完……最好的位置就是……西門的酒樓客棧一帶，既有商家購買，又有街坊購買……我這兩盆魚能很快賣出去！哎就是這里了……”
付青衿一看，哇這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新鮮菜肉。
大娘趕趕忙忙地停在了一個中間的空位上，長吁一口氣：“幸虧來得及！”
付青衿馬上把右手扣著的魚放回盆里，幸虧還活著！
大娘擺好了位置之后擦擦額頭的汗，看見付青衿把魚放了回去，不禁笑嘻嘻地說：“少俠真是好心腸，那條魚本應非我所有，少俠你看看，隨便撈一條回去！”說完打開了兩個蓋子，那魚新鮮地活蹦亂跳！只見大小均一，每條都龍精虎猛的，付青衿眼利地發(fā)現(xiàn)一眾草魚當中有一條鯰魚，于是問：
“鯰魚怎么賣？”
大娘哈哈大笑：“鯰魚不賣，鯰魚是用來活水的，讓草魚多活一陣子！”
“噢噢這樣啊，謝謝大娘的好意，今日出來不是買新鮮食材，是想買些干貨！”
見付青衿婉拒了自己的好意，心里有點過意不去，連忙說：“我家中剛好有好多風干的魚干，是去年冬天的肥魚，可好吃了，明天，明天還在這個地方，少俠你盡可過來取，不收你錢！”
付青衿見盛意難卻，只好厚臉皮說：“那我明天過來取便是了?！毙睦锵胫凑魈觳怀鰜恚?p> 大娘爽朗地笑了：“好，少俠就是個爽快人，我中意！對了，少俠若是去東門的集市看一眼，去看看我相公！”說到相公二字，大娘眼里充滿了溫柔和崇拜：“他在今日那邊說書，可難得咧，五天說一次！有空去看看，看看！”
“好的！那在下就告辭了！”付青衿拱手！
“好的嘞，慢走啊少俠，謝謝哈～”
付青衿見西門皆是新鮮食材，于是抬腳就往東門走！
還沒到東門，便見不少人圍成個半圓，圍著一個三面的竹蓬，只見蓬下放著一屏風，一桌，一椅，一茶，一扇，椅上端坐這一個中年白衣書生，精神抖擻，臉色紅潤，雙目炯炯有神，一把山羊胡顯得端莊威嚴，此時貌似剛講完一段，品茶休息，蓬外的人擠得水泄不通，各個意猶未盡，等待著下一段！
付青衿心想這就是大娘的相公呀，氣場很強呀，難怪大娘一臉驕傲，原來相公是如此才華橫溢。
此時，那書生剛潤喉拿起扇子，眾人紛紛鼓掌，而屏風后突然出來個人，在書生耳邊低語了幾句，書生臉色一變，連忙起身，恭恭敬敬地走入屏風后臺，惹得觀眾陣陣噓聲！
不一會，書生拿著一本書籍走了出來，臉色可見沒有之前那么激昂，書打開往臺上一放，依然是喝口茶，但是沒有開扇，就直接開口了：
“今天就講大家最喜歡聽的奇聞異事！”眾人一聽不得了啊，掌聲雷動。
“大家都知道黑龍城是個龍?zhí)痘⒀?，一般人都不敢貿(mào)貿(mào)然進城，城中人必定是有幾把刷子的，三年前付家還是獨霸黑龍城的大家族，卻無端被滅門，其中原因大家肯定不知道，我來告訴大家……付家，出了個人物，把明君給殺了……說到這里，大家一定無比驚訝了，沒錯，明君不是因病逝世的，而是被暗殺的，而弒君者，正是付家此人！”
蓬外的付青衿聽完頓時捏緊了拳頭，怒目圓睜，到底真相藏在哪？這市井之徒的言語可信嗎？
“……此人是誰？正是那該死的付家主啊……”
“爺爺？不可能！”付青衿暗道。
“……別看那付家主年邁，正因為年邁，這老謀深算老奸巨猾呀，城府深得不見底呀，趁著進京會見明君，倚老賣老，借著建國元勛的赫赫威名，支開明君護衛(wèi)，暗中下毒，此毒必是天下奇毒，明君是安然無恙，直到付家主安然回到黑龍城，明君暴斃，舉國震驚！”
付青衿青筋凸起，牙關緊咬：“不可能，一派胡言！”
“……本來的話，付家主是完全沒有嫌疑的，畢竟明君身邊來來往往那么多人各個心懷鬼胎，怎么可能懷疑一個建國元勛？況且……付家主可是有底牌的人，據(jù)說他能讓黑龍城從世間隱藏起來。但是意外來得很快，付家主也沒想到的那么快，幾天后，付家就在黑龍城被滅門了，付家主底牌都沒掀就死了……死得那叫一個凄涼，被人一柄長槍釘在城門，臉上全是悔恨和不可思議，血和尿都混在一起，滴答滴答往城墻下流……而根據(jù)可靠的情報，黑龍城是真的從世界上消失了，不剩一磚一瓦，不信？你可以去瞧瞧，連根拔起啊，到處一片荒涼不見草木啊！”眾人頓時炸開鍋，這多么令人震驚的消息！
付青衿喘著大氣，指甲快嵌入肉中，牙關仿佛要把空氣咬死，雙目赤紅，怒視著書生：“一派胡言，嘩眾取寵！”
“……而聽說，付家還留著一個余孽，付家主的親孫子，付青衿，被嚇得屁滾尿流，嚇成了智障，雖然沒死但跟死差不多了，被人斷手斷腳拋在城外，終日在茅廁玩屎玩尿……”
眾人正聽得正入迷，忽然一聲怒吼：
“夠了，放你的狗屁！”
怒吼的人正是付青衿，然而就在怒吼的瞬間，付青衿丹田里的炎魔無比地戰(zhàn)意高漲。
“好小子，搞得我心癢癢的，那么多年沒吸收一下新鮮空氣了，給你力量又如何，你還不足以駕馭我！”于是火球頃刻暴漲，火紅的靈力迅速進入到付青衿的金色經(jīng)脈！
付青衿突然感受到一股癲狂的殺意，身體需要嗜血，需要鮮血，需要生命，需要殺人，需要釋放無邊的怒火！于是付青衿一下子就被侵占了，眼睛變得血紅，渾身冒火，有如一尊殺神！
“哇啊怪物啊，救命啊！……“
一切都發(fā)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眾人被嚇得屁滾尿流奪路而跑，有的甚至已經(jīng)嚇到腿軟尿褲子，癱在一旁！
書生也是嚇得站不起身，是他在說我放狗屁?。?！
狂化的付青衿只看了書生一眼，但是手臂已經(jīng)穿過了書生的胸口，高溫靈力把書生的心臟燒得一干二凈！
書生還沒回過神來，就迅速地喪失生命。悔恨交加，眼睛閉上之前，回憶著這半生，心里卻只想著一個人，那個賣魚供自己寒窗苦讀數(shù)載的女人，讓自己赴京趕考，讓自己賣弄文房四寶，鼓勵名落孫山的自己，一手本該冰潤如玉的小手，因為捉魚賣魚變得黝黑壯實，自己答應過她，不會比她先死的，答應過她要賺很多很多錢，答應讓她享榮華富貴的，她喜歡的香囊，她喜歡的京都肉包子，她喜歡的玉釵，她喜歡的孩子，我都還沒給她，都還沒給你，還沒給你啊……永別了小翠，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