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冠一怒為紅顏,我輩男兒,當如此,當如此??!”
賈兄神色激動,拍桌而起,震得茶杯哐當響的同時,滾燙的茶水濺射出來,灑在王兄的臉上。
王兄面無表情的摸了一把臉上的水滴,他有心發(fā)作,但在看到賈兄的表現(xiàn)后,立刻化為了無奈。
其實他本人在第一次聽到這個故事的時候,是持懷疑態(tài)度的,但是此時為了一頓紅燒肉,他只能信口胡謅了。
而且這哪里是他那什么表哥告訴他的,分明就是出自于杜撰。
賈兄目光灼灼的看著對方,道:“王兄,如此男兒,當是我輩楷模!”
王兄訕訕的笑了笑,一個勁的吃著端上來的肉,胡亂的點點頭。
他當然不知道,對面的賈兄已經(jīng)完全沉浸在這個故事里,心潮澎湃,久久不能自拔。
所以這個故事,注定會在最短的時間里傳遍全城……
到了那個時候,葉蘇即便是想否認都不行了。
而此事造成的深遠影響,卻是兩人怎么都想不到的。
賈兄努力壓抑下激動的心緒,智商回歸了那么一點,他忽然有些疑惑的問道:“王兄,只是這羅老爺子也去了商隊,為何還能納妾?”
王雄眼皮一跳,心中暗道不好,怎么就沒有想到這個漏洞呢?
要是讓對方知道他騙吃騙喝的話,別的好說,但是以后這關(guān)系,可就疏遠了。
他只是王家拐了不知道多少彎的親戚而已,對方卻是一個商鋪的老板,許多事情,他都要仰仗對方。
腦袋急速開動起來,王兄忽然神色一肅,緩緩道:“賈兄,這里就要說到這羅老頭的陰險了,如果不支開葉蘇,只怕此時他是萬萬不會同意的,這世家之間,關(guān)系錯綜復(fù)雜……這你也是知道的。”
賈兄心領(lǐng)神會的點點頭,腦袋里卻想歪了。
心中暗暗偷笑,王兄臉上卻繼續(xù)正色道:“所以羅老爺子才支開了葉蘇,暗地里指使羅家強納小妾?!?p> 哎,羅老爺子,既然你都已經(jīng)死了,那這黑鍋,你也背了吧……
賈兄臉上立即露出憤怒的神色,他悲憤地道:“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當真是老狐貍,欺人太甚!”
王兄臉色沉重地點了點頭,卻又開始吃起了紅燒肉。
賈兄卻沒有心思吃下去了,而是滿腦袋想著怎么把這件事情傳出去,引起公憤,這一刻,他剛做好的保證也忘得一干二凈。
那邊的女子卻眼中冒出小星星,崇拜地道:“我現(xiàn)在有點想早點見到這位小師弟了?!?p> 想想看,少年天才,至情至性,多年隱忍,一飛沖天……
如果這些詞語單獨出現(xiàn)在某一個人的身上,女子未必會另眼相待,畢竟她的身份并不簡單,見過的天才少年,更是不知凡幾。
但當這些特點出現(xiàn)在同一個人身上時,那就不一樣了,此時在她的眼里,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一個長相俊俏,殺伐果斷,一怒為紅顏的理想男人。
哪有少女不懷春?
即便是少女也不例外。
俊朗青年看了一眼女子,有些無奈的搖頭笑道:“師妹,市井謠言,不必當真?!?p> 沉默的男人一個人喝著茶,面無表情。
身穿淡黃小裙的女子卻振振有詞地道:“師兄,這也未必,聽其所言,似乎是親眼所見,這怎么可能造假?”
啞然失笑一聲,俊朗青年不再說話,眼中卻有些寵溺。
其實他的心中,又何嘗不希望這是真的呢。
但他同樣知道,很多事實經(jīng)過流傳,都會一步步的夸大,最后變?yōu)樯裨挕?p> 就在少女托著香腮遐想,沉默男子喝著茶,俊朗青年沉思的時候,外面忽然開始騷動起來,陣陣驚呼從中傳出,一時間整個茶樓都顯得喧鬧不已。
那邊的兩個中年男子立馬跑到窗戶邊觀望,隨即就神色亢奮的匆匆下樓。
俊朗青年微微挑眉,有些好奇,想了想,便道:“師弟師妹,不如我們也去瞧瞧?”
“好啊好??!我最喜歡熱鬧了?!鄙倥氖仲澩?。
另一人自然也不會有意見。
俊朗男子想要喚小二結(jié)賬,卻沒想到二樓已經(jīng)空無一人,他神色一動,隨即就朝著樓梯口走去。
不出所料,一樓的大廳里,也不見人影,顯然是都跑去看熱鬧去了。
更為嘈雜的聲音從街道上傳出,俊朗青年行至街上,頓時就看到許多人擁擠在墻邊,里面仿佛發(fā)生了什么。
等他們走進以后,俊朗青年因為身材高大,頓時就發(fā)現(xiàn)了,里面赫然是一個軍士模樣的人正在貼著告示。
等貼好以后,軍士并未多言,直接離開,隨即人群一擁而上,讀著告示上的內(nèi)容。
“兩日后,葉蘇將在葉家演武臺挑戰(zhàn)葉家葉長雄!”有人看到了第一句,立刻如同打了雞血一般大聲念了出來。
人群頓時沸騰起來,說什么的都有,一時之間,許多人更是往前邊擠。
這幾日,只要是關(guān)于葉蘇的消息,即便是微不足道的小事,都會被廣為傳揚,此時發(fā)生這樣的大事,怎能不激動?
告示的內(nèi)容并不短,前面的人繼續(xù)看著,讓葉蘇根本沒有想到的是,城主為了討好他,竟然畫蛇添足,將葉長雄的罪狀,一條條的寫在上面。
“斷兄長肢體。害父親性命,謀侄子功法……一條條,極為細致的羅列在一起。”
氣氛一時間達到了高潮,但是人群卻出奇的沉默起來。
不知是誰氣不過罵了一句:“媽的,怎么會有這樣的畜生?”
“畜生?我看是連畜生都不如!”有人立時反駁。
隨即葉長雄就被推上了風(fēng)口浪尖,所有人都憤怒的罵著。
這樣的告示顯然不止一張,所以在一瞬間,這樣的情況在白云城每一個角落上演,全城都知道了這件事情。
可以預(yù)知,就算葉長雄的設(shè)想成真,他在這白云城,也待不下去了,沒有人愿意和這樣一個無情無義無人性的東西有交集。
俊朗男子盯著告示看了兩眼,沉默片刻,就轉(zhuǎn)過身,溫和地說道:“我們先去城主府吧?!?p> 少女身材略微矮小,在人群中只能看到一個螓首,所以她極為好奇的問道:“師兄,里面寫的是什么呀?”
笑了笑,俊朗男子道:“待會你就知道了。”
少女眼中滿是好奇,回頭望了一眼騷動嘈雜的人群,隨即跟在了兩個師兄的身后。
此時城主府內(nèi),劉猛笑容滿面的進入書房中。
城主正坐在書桌前,潑墨揮毫,臉上一片平靜,
瞥了一眼劉猛,他笑了笑,道:“老劉來了,坐?!?p> 劉猛笑呵呵的走到書桌前,頓時贊道:“大人,好字??!”
城主放下狼毫,輕輕的朝著墨寶吹了一口氣,隨后似笑非笑的看著劉猛。道:“哦?那你說說,這字好在哪里?。俊?p> 劉猛搓了搓手,臉上訕訕一笑,登時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不過他臉皮厚,加上和城主關(guān)系親厚,就腆著臉道:“大人,我一個大老粗,哪里知道書法這玩意啊?!?p> “你啊你!”
城主啞然失笑,不過他對于這個多年相伴的下屬極為熟悉,也就不以為意。
慢慢走到窗前,望著庭院里綻放的桃花,城主忽然問道:“那件事情,辦的怎么樣了?”
劉猛此來就是為了匯報此事,聽到城主問話,他眼睛一亮,道:“大人,高?。〔怀瞿?,告示一出,群情激奮,都把矛頭對準了葉長雄?!?p> 城主臉上有些矜持的笑了笑,道:“這都是小事,就怕那葉蘇不肯領(lǐng)情,這是本官唯一擔心的地方?!?p> 劉猛心中了然,臉上卻裝作不茫然。問道:“大人,此話何解?”
城主微微沉吟,道:“所謂家丑不可外揚,前次他就拒絕了我的好意,我大概能猜到他的想法,所以這一次,其實我也并無把握?!?p> “那大人您為何還要這么做?”劉猛極為好奇。
在他想來,既然有風(fēng)險,能不冒就不冒,這不是最好么?
只是城主卻不再解釋,臉上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緩緩地搖頭。
劉猛也識趣,當即告退。
然而片刻時間,他又火急火燎的沖入了書房。
城主愕然,皺了皺眉,沉聲道:“發(fā)生什么事情了,慌慌張張,成何體統(tǒng)?!?p> 劉猛面露狂喜,急聲道:“大人,書院的人到了!”
皺著的眉頭驟然抹平,城主的臉上當即一變,露出笑容,道:“居然這么快……老劉,快,請貴客到客廳歇息片刻,我隨后就來!”
劉猛激動的不能言語,竟然直接出去了。
城主此時已經(jīng)不在意對方這小小的失禮,而是匆忙的出了書房,去往了自己的臥房。
書院的人能來,這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但是他的消息,此刻應(yīng)該才到京都才對,轉(zhuǎn)眼間,書院的人卻已經(jīng)趕至白云城,這足以說明了書院的重視!
他很明白,與此相對的,是重大的機遇!
城主已經(jīng)年過四旬,于修為上,或許已經(jīng)不會再有大的突破和進展,但在仕途上,卻未必不能更進一步,哪怕是到京都去當個小官養(yǎng)老,也比在這白云城鎮(zhèn)守一方要強。
所以城主要先沐浴更衣,努力給書院的來人留下一個好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