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將入冬,這一年的書院學習,也快到了尾聲。
學生請假的越來越多,夫子請假的也不少。
比如說秦夫子說是濕寒犯了,要去金陵城找大夫,可卻被同是戲園票友的茅十八在同一場子里見到,看來看戲有助于祛風濕……
再比如陳之策城南狩獵,王川舉辦算學大賽,也只有老學究章本添,本著一如既往的善良,年前倆月送分牌,讓學生們開開心心過大年。
“十九,昨兒個跟蹤李隆去了王屋村,發(fā)現(xiàn)了幾個可以的地方?!焙詈祈祵⒁粡埓植诘牡貓D遞給林嵐。
林嵐看了眼鬼畫符一樣的地圖,道:“這畫的是什么,我是看不懂,待會兒你帶路,咱們過去一趟。”
“今兒個老王的算學咋辦?”
林嵐翻了翻白眼,道:“不正好,老王那里好說話。都他喵的給他干了一月多活兒了,整日跟個老太爺似的,就會在底下拍手說好、跟個老年癡呆一樣?!?p> 如今的算學課,林嵐儼然就是先生,其余的,那都是學生。
光是小學奧數(shù)的一些基本公式,就夠林嵐教上幾個月了。尤其是推行符號運算,被王川認為是算學界一次史詩性的壯舉。
算學的作用是什么,那就是將復雜的生活問題簡單化,既然要簡單化,再用一大堆的文字描述,實在不能看。
為了擴大影響力,他還召集了江南不少的算學精通者,將這套成文的符號運算給推廣開來,引起了強烈的反響。林嵐如今瞧王川那嘚瑟樣兒,真想上去給他揪下一撮胡子來,好處名聲全讓他撈著了,自己還得在書院當牛做馬!
臨冬的小山丘,已經(jīng)寒氣逼人了。林嵐和侯浩淼二人借口下山買衣物,登記了一番,便匆匆下山去了。
王屋村也就是林嵐之前進山前的那個小村莊。
“十九,怎么不把老九和十四叫來?多些人手干活利索點?!?p> “老九那塊頭,帶過來就是個拖油瓶,至于十四,人老實厚道,叫他偷摸著干點事兒,難為人家?!?p> 侯浩淼包袱一慫,撇嘴道:“那我就不老實厚道了?”
林嵐道:“你,對不起老實厚道這四個字?!?p> “……”
侯浩淼看了看也就自己看得懂的地圖,道:“前邊的小涼亭,就是第一個可疑的地方。他們在那里喝過茶?!?p> “走,去看看?!绷謲怪缘诙站图敝鴰Ш詈祈颠^來,就是趁記憶還沒失去,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兩人在涼亭之中上躥下跳。
“敲一敲地磚?!?p> 畢竟是古裝劇看多了,這地磚下藏東西的劇情,林嵐自然不會忘記。兩人敲得手都痛了,就差將涼亭的頂給掀了,還是毛都沒見著。
林嵐直起身來,問道:“李隆有沒有獨處過?”
侯浩淼回憶了片刻,道:“似乎……在這里并沒有。”
林嵐撣了撣身子,道:“你說了,過來的人不只他一個是吧?”林爾摩斯開始推敲起來。
“對,老八、十一他們都跟著過來的,正好要將田里的秸稈燒一燒,所以過來賺點分牌?!边@快到年關,能多點分牌,在績考卷子上也好看一些,他們可不是缺這些銀子花。
“田里?李隆有跟著去嗎?”
侯浩淼點點頭,道:“去了。不過他燒完一堆很快就走了,我也就跟著他回了書院?!?p> “去田里看看?!?p> ......
......
正值農(nóng)閑,村里頭閑居在家的人有不少。王屋村可不是金陵王氏的產(chǎn)業(yè),村里邊自給自足,小生活千篇一律,和葛家村無二。
見到是山上的讀書人下來了,一位村里的老婆婆恰巧遇見了,便問道:“兩位小官人可有什么事?”
侯浩淼指了指李隆曾經(jīng)待過的旱田,問道:“老婆婆,這塊田是誰家的?”
“哦,這個呀。那塊田是王麻子的,有什么事嗎?”
林嵐笑道:“是這樣,昨日不是剛剛燒完秸稈嗎?不巧我丟了一塊玉佩,想著能不能進田里找找。”
“哦,這樣啊,去吧。這田里也沒種什么東西,你直接進去找就好,我路過王麻子家的時候給他說一聲就好?!?p> 林嵐笑道:“那就多謝婆婆了,老七,咱們過去?!?p> 畢竟是人家的農(nóng)田,若是一聲不吭地闖進去挖,難免被人懷疑,這樣一說,即便有人見到了,也不會刻意過來查看。
田里剛剛燒完秸稈,一堆堆黑乎乎的堆放著。已是深秋,田里自然不會再有什么農(nóng)活,若是將贓物藏在這里,比藏在書院里應該會安全地許多。
“老七,鏟子給我?!?p> “哦,好?!焙詈祈祵⒁话研$P子遞給林嵐。
“這里一共有四個堆灰燼的地方,兩個靠近田壟,如果我是李隆,那么就不會去選會引起人注意的那兩個?!绷謲怪苯油飩鹊哪莻z個堆著灰燼的坑走去。
一鏟子下去,林嵐看了眼土層下邊,并沒有黑灰。
“在這下邊?”
林嵐搖了搖頭,道:“土層下邊并沒有翻動過的痕跡,去另一處看看?!?p> 侯浩淼跟著林嵐又往遍西側的灰燼堆趕去。
“被人翻動過!”
兩人一眼便看出,泥土和灰燼有混合的痕跡。林嵐用小鏟子朝下挖了幾下,終于一鏟子落下去,聽到了不一樣的聲音。
“有了!”
兩人互視一眼,有些激動地將土里的一個布包裹拽了出來,里邊的分牌嘩啦一下,掉出來了不少。
侯浩淼松了一口氣,道:“終于是找著了!”
兩人在田間蹲著。林嵐朝四周看了眼,并沒什么人注意到他們倆。
“老七,讓你準備的那東西帶了沒有?”
“你讓我準備的,怎么可能不帶。”侯浩淼將一個小瓷瓶遞到林嵐手中。
林嵐將瓷瓶中的灰白色粉末,小心翼翼地灑在了木制的分牌之上,用手不斷地翻動著分牌,直到那粉末看不出來為止。
他又將布裹重新包好,迅速地埋入到了坑中,用鏟子將土重新蓋上,為了小心行事,又往上邊撒了些灰。
做完這一切之后,林嵐才站起來,道:“咱們走吧?!?p> “???這……這分牌不拿走了?”
林嵐笑道:“現(xiàn)在拿走,豈不是便宜了那些人?”
“這事情……”
林嵐笑了笑,說道:“放心,埋不過這個冬天?!?p> 侯浩淼感覺背后涼颼颼的,問道:“十九,你不會下了什么毒吧?”
林嵐手上沾了些灰白色的粉末,一把拍在侯浩淼的嘴唇上,“是啊,先拿你試試毒!”
呸呸呸!
“十九,你死定了!”
兩人你追我趕地朝山上跑去……
用毒的伎倆,恐怕林嵐最后還會落得下手狠辣的臭名,這樣的事情他自然不會做,這一伏手,乃是誅心!
待到臘月寒冬時,必然沁涼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