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葵玉指輕撥,琴弦微動,北宮瑛表情放松地盯著榴葵,散發(fā)出來的不是悅耳的曲調(diào)而是高高低低吱吱嗚嗚不成曲調(diào)地低鳴,可以算得上刺耳,榴葵自己都快無法忍受自己彈出來的曲調(diào)了。
媽媽和姐妹們曾經(jīng)跟她說:“葵兒,你彈出來的曲子能要人命?!?p> 后來無論怎么學(xué)卻一點長進都沒有,媽媽便徹底放棄讓榴葵學(xué)琴了,媽媽說:“我還想多活幾年,你就學(xué)點別的吧?!?p> 榴葵不禁看了看依然不為所動坐在軟塌上的北宮瑛,忽然覺得有點佩服眼前的這個男人。
北宮瑛一邊飲酒一邊表情享受地聽著曲子,絲毫沒有讓榴葵停下來的意思,若是光看他的表情還以為他聽的是仙曲兒呢。
榴葵的琴音不僅難聽,還具有穿透力,似乎整座素華樓都籠罩在這刺耳的曲子中,不一會兒,榴葵已經(jīng)聽到素華樓的大廳中開始傳來人群的騷動聲了。
吵鬧的人群中能聽到媽媽道歉的聲音,但是很快被眾人的怒火淹沒,隨后榴葵聽見人們的腳步聲逐漸向這間包廂逼近。
榴葵略有點擔(dān)心地停頓了一下,望了望北宮瑛,北宮瑛卻笑著溫柔道:“為何停下來?繼續(xù)。”說完又閉上眼一臉陶醉,對門外的騷動充耳不聞。
當(dāng)琴音再次響起的時候,宣禮莽撞地跑進來道:“主子,一大群人正往這邊來了?!?p> “你給我站到一邊,讓我把曲聽完?!北睂m瑛厲聲道。
聽到北宮瑛這樣嚴(yán)肅的語氣,宣禮便退到一旁,不敢再說什么,但心里卻是急的很,這刺耳的琴聲主子怎么就會覺得好聽的呢?
突然,門嘭的一聲被踢開,一群男男女女站在門口,為首的肥臉大耳的五十歲的男人沖進來看了一眼一旁的榴葵,隨后惡狠狠地盯著軟塌上的北宮瑛,大聲說道:“這不是榴葵姑娘嗎,你這個小子,明知道榴葵姑娘不擅撫琴,卻還故意為難她?”
男人看著旁邊美顏的榴葵不好責(zé)怪,便把這氣都撒到了北宮瑛的身上,況且這素華樓中的頭牌榴葵姑娘可不是誰都能預(yù)約到的,現(xiàn)在卻在這么一個不知輕重的小子房間里。
雖也曾聽聞榴葵姑娘不擅撫琴,所以從未撫琴,卻不想榴葵姑娘的琴音確實難以入耳,但是能讓榴葵姑娘破例的這個男人卻更讓人惱火。
北宮瑛沒有抬頭,只是笑笑,對一旁的榴葵道:“姑娘想必也累了,停下吧?!?p> 榴葵平靜地停下來手中的動作,這些男人總是這樣,被她的美貌所驅(qū)使可以忽視她身上的缺點,或者說不敢正視她這個人。
只是因為這美貌所以讓他們折服,而一旦發(fā)現(xiàn)有不好的地方他們便去視而不見,這也是作為青樓女子的悲哀,煙花之地,逢場作戲,嘴上說愛你卻沒有人會去真正了解你接納真正的你,世上的男人多是薄情的。
但眼前的這個男人卻讓它捉摸不透,她倒是想在這看一出好戲。
“你這個小子,知不知道本大爺是誰,竟然不把我放在眼里?!蹦腥擞行┡?,因為北宮瑛完全忽視了他,沒有理會他的話。
“這里太吵了,跟我走吧,我們?nèi)ヒ粋€清靜的地方繼續(xù)?!北睂m瑛站起身來,走向一旁的榴葵,俯身說道,只當(dāng)門口的那群人不存在。
“嗯?什么?”榴葵一時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便已經(jīng)被北宮瑛拉起手站起來了。
北宮瑛拉著她往門外走,堵在門口的男人已經(jīng)被北宮瑛氣急了,于是攔住了去路。
“你以為你可以這樣帶著榴葵姑娘輕輕松松離開?”男人一臉自傲,眼前這個人太不把他放在眼里,讓自己在眾人面前出了丑,他怎么能容忍。
“請問閣下尊姓大名?”北宮瑛大量了一下眼前這個自大的男人,客氣略帶嘲諷地問道。
“我是當(dāng)朝一品大官方尚書的遠(yuǎn)房親戚?怎么樣?現(xiàn)在跟我認(rèn)錯,放了榴葵姑娘,我還能饒了你。”男人一臉狗仗人勢得意地說道,圍觀的人群中也發(fā)出一些敬畏的聲音讓他更加得意洋洋。
“哦?是這樣?!北睂m瑛若有所思。
“我怎么不知道我們方家有你這樣的親戚?”人群后傳來一個低沉清冽地聲音。
眾人皆轉(zhuǎn)過頭去看,說話的來人是一位二十來歲的翩翩公子,白玉束發(fā),黑發(fā)垂于耳邊,濃眉杏目,白色的錦衣上繡著銀線竹葉,眉目流露著濃濃的書卷氣,一看就知是出身于書香的富貴人家。
眾人讓出一條路,男子走到最前,滿目戲謔地看著剛剛耀武揚威的男人。
“這是誰?。俊?p>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他就是當(dāng)今方尚書的嫡孫,方度離。”
“原來如此啊。”
“看來這下有好戲看了?!?p> 人群中開始議論紛紛對于這個出現(xiàn)的人,人們似乎已經(jīng)完全忘了是為何事才來的這里,反而都開始一副坐觀好戲的表情。
“你…你。你是方家的人?”肥頭大耳的男人一看自己面前出現(xiàn)的這位衣著不凡的男子,心中不免有些心虛。
“在下正是,你剛剛口中所說的方尚書便是在下的祖父?!狈蕉入x看了一眼旁邊的北宮瑛恭敬地說道。
“不知方公子在此,多有得罪多有得罪?!蹦腥粟s緊改口一臉諂媚,忽然趁機撥開人群溜走了。
“方公子,不好意思,實在是我們的不周,讓這樣的人辱了方家的名聲?!崩习迥锎掖覕D到人群前面向方度離道歉。
“怕也不一定是別人辱了方家的名聲吧?!北睂m瑛看著眼前的光一般耀眼卻身處青樓的方度離心中不免有些不滿,雖然自己不管朝中之事,但也聽皇叔說過方尚書方胥是世代忠臣,對北宮氏一族穩(wěn)固更是功不可沒,可那位最讓人敬重的方大人,他的孫子卻流連在風(fēng)月場所。
“這位公子是…”方度離剛剛就注意到了眼前的人。
“哦,這位公子是外地人,今天是頭一次來這里,還未請教公子大名?!崩习迥镞B連解說道。
“在下呂云?!北睂m瑛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沒有事先想好一個化名,真是難堪,于是隨口諏了一個。
“呂公子,您這要把素華樓的姑娘帶走怕是不妥吧,況且在下今天也預(yù)約了葵姑娘?!狈蕉入x看著被北宮瑛拉著的榴葵提醒道。
“如果我說不呢?”北宮瑛絲毫不妥協(xié),玩味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