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信送出后,第二日卻有一封信加急送回楓筑城。
那送信的人體力不支,在楓筑城城門口從馬上摔落下來,暈過去的最后一句話是“快派人救皇上!”
雖然沒人敢拆開這封信,但信使最后一言卻在城中迅速傳播開來。
在眾人各自修飾下,這幾個簡單的字卻是愈傳愈嚴(yán)重。
“聽說皇上南下遇險呢,我告訴你你可不能告訴別人?!?p> “真的嗎?我肯定不會說出去?!?p> 在下一秒,同一個人,“我聽一個守城的朋友說,皇上在秀州遇危,據(jù)說十分兇險,那傳信的人滿身都是血?!?p> “聽說了嗎,皇上在秀州被人刺殺,說是身受重傷,性命危矣?!?p> 。。。。。。
最終,這些話傳到文武百官耳中,百官人人自危,苦思進(jìn)退。
“那些人,真是添油加醋唯恐天下不亂?!辫魅嵩谟鶗靠戳诵胖袃?nèi)容,又聽人稟了外面的傳言,哂笑道。
“主子,信中怎么說,信是皇上所寫的嗎?”晚芳在一旁略有擔(dān)憂。
梓柔收了信,淡淡道:“不是皇上筆跡,只是皇上似乎確實在秀州遭遇了某些事情?!?p> “那信是誰所寫?未有署名嗎?”晚芳好奇。
梓柔道:“未曾見過的人,署名為秀州州牧,沈玉徹?!?p> “這個名字似乎有些耳熟。”晚芳聽完腦中記憶一恍。
梓柔轉(zhuǎn)頭看向晚芳,“你見過?”
晚芳低頭沉思道,“一時之間也想不起來了,或許只是相似的名字罷了,也有可能是記錯了。”
“沈玉徹,我曾翻閱本朝百官記載,秀州州牧似乎確實是沈玉徹?!彼诜啎畷r,見到過這個名字。
晚芳忽然頓悟道:“奴婢想起來了,沈玉徹曾是狀元郎,在楓筑城任職,只不過后來不知是何緣由,卻被調(diào)離到秀州。”
“原來如此,只是這封信的真假還尚需調(diào)查。”梓柔聽罷心中暗道。
怎么如此巧合,不久前才送來一封自疑似楠康國而來的信,現(xiàn)在卻又收到一封秀州州牧的信,而且信中內(nèi)容全都無法辨別真假,卻又不能不當(dāng)真。
“主子是懷疑這信的內(nèi)容不是沈玉徹所寫?”
梓柔始終心有疑慮,吩咐晚芳,“只是現(xiàn)在是非常時期,萬事謹(jǐn)慎是應(yīng)該,還有你派人去查一查那個送信的信使?!?p> 晚芳點頭應(yīng)是便離開了。
梓柔一人獨自佇立在御書房,思索著這兩封信,信中筆跡絕不是同一人,當(dāng)然如果是同一人,也不會傻到用一樣的筆跡,只是這信到底是何意,她仍是想不明白。
但是,很快,楓筑城的百姓與群臣便讓她想得明白了。
傍晚時分,群臣紛涌而來,在御書房外等待求見。
“皇后娘娘,請派人去救援皇上。”有人如此道。
“是啊,皇上現(xiàn)在處境不明,如果傳言為真,皇上處于危難中,皇后娘娘總不能見死不救吧?!庇腥烁胶汀?p> “現(xiàn)在皇室除了皇上與一位年幼的公主,無其他子嗣,若是皇上有個三長兩短,那扶搖國可就。。?!庇腥藝@息。
“皇后娘娘早已收到傳信,卻遲遲沒有動作,莫非您是想取而代之嗎?”見梓柔沉默不語,嘈雜的人聲中竟然還出現(xiàn)了這樣的聲音。
梓柔端坐于上,置若罔聞,只是靜靜看著眼下這群各懷心思之人的熱鬧好戲。
“莫非各位忘了,本宮只是一介后宮女子,哪有這樣的權(quán)力調(diào)動皇城中的兵力?我看還是諸位自己決定此事吧?!笨粗@群人吵得夠了,梓柔方才沉沉開口。
“這。。。皇后娘娘,。。?!甭犺魅崛绱苏f后,眾人面面相覷。
這時眾人才清醒過來,從前大事都是丞相大人一手做主,而這段時間他們因為各種緣由依賴皇后娘娘裁決許多事情,在不知不覺中竟然都一時忘了自己拿主意。
說的更為嚴(yán)重一些,是他們已經(jīng)不知道在大事到來時,如何拿主意,就仿若掉入米缸的老鼠,當(dāng)吃完了米缸中的米后,自己卻跳不出這個圈。
而梓柔自然也是清楚這一點,雖然這群舊臣對北宮氏尚有忠心,但多是出自皇族貴戚,北宮氏的江山依仗他們支持才勉強保存,但他們也依仗著身體里多少流著北宮一族的血才得以茍活,保全地位。
說到底,自身具有政治才能的人并不多,而下面有才能的人要么被他們的身份所壓制活的小心,要么是被貶謫。
“若是要調(diào)動其他的州的兵力或者皇城禁衛(wèi)軍也需要有皇上許可,本宮只有主理六宮之權(quán)?!辫魅嵴Z氣淡淡。
“那可怎么辦?”眾人一時陷入焦灼的狀態(tài)。
“各位有空在此處唉聲嘆氣,還不如各自回去想辦法?!辫魅峋痈吲R下,說的事不關(guān)己。
“那微臣告退?!甭犺魅崛绱苏f,眾臣也只得離去。
梓柔站在廊下目送群臣背影,如一塊在水中的墨跡越來越淡,直至消失。
此時,夜幕將沉,晚芳匆匆而來,“主子,聽人說楓筑城內(nèi),關(guān)于皇上遇險的傳言已經(jīng)傳得沸沸揚揚,且越來越離譜,楓筑城內(nèi)四處都彌漫著恐慌之氣。”
生活在皇城下的人自然是時時關(guān)注著宮中的動向,畢竟宮中動向與他們的切身利益相關(guān)。
一旦皇上有何不測,天子腳下的人都知皇上尚無子嗣,也再無其他可繼承皇位之人,扶搖國建國不過數(shù)年,如此連番動蕩,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看來傳信之人的目的已經(jīng)達(dá)到了。”梓柔嘆了一口氣,明白了這封信的作用。
“您是說,是有人故意傳出這個消息,擾亂民心?”
“不然呢,我能想到的便是這個,若是。。?!辫魅嵯氲搅硪环庑诺膬?nèi)容,將語言又出的話咽了回去。
若是楠康國要攻打扶搖國的消息傳出,那扶搖國眼下只怕更加動蕩不安。
但若只是流言便罷了,若此消息為真,那她便要今早做打算了。
梓柔想到此處,心中做了一個決定,她決定向眾臣公布這個消息,無論此消息是真是假,她不能把國家存亡當(dāng)作兒戲。
她決不能讓扶搖國成為第二個善圖國。
想到善圖國,梓柔此時忽然又想到一事,于是立馬著人擺駕前往校場,她怎么忘了,曾經(jīng)扶搖國收歸了一些善圖國的士兵,如果她可以善用故國子民的舊情,或許尚有可解危局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