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情形一開始就失去控制,陽牧青不禁心中發(fā)虛,額上冷汗直冒,但又怕慕容曌擔心,只好佯裝鎮(zhèn)定。
但敏銳如慕容曌,怎能察覺不到他的異常。
“怎么啦?”慕容曌輕聲問道。
“它的目標,原本就是吳波?!标柲燎嘁贿吰D難答道,一邊抽出了別在腰上的特制桃木短劍“遂心”。
這是菩提子留給他的防身之物,他之前遇到的鬼物一般都是普通的死靈,因此至今還從未開鋒。
以他目前的實力,想要完全制服醉蜂其實有難度,所以才會事先與慕容曌制定計策,想趁它寄身“假容器”實力受損時攻其不備,現(xiàn)在倒好,吳波竟然是符合它要求的容器,一旦尋找到合適的容器,醉蜂的實力會翻倍!
不但攻不下它,反而可能成為它的腹中之餐。
“怎么會?我明明查過,吳波并不嗜酒。而且,他最討厭自己父親喝酒,多年來因此不和,怎么會……”
慕容曌明白了眼前的情況有多棘手,懊惱自己的失算,但仍想不明白自己弄錯了哪一步。
陽牧青心中明白醉蜂絕對不可能搞錯目標,畢竟它本身就會被理想宿主的氣息吸引,但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吳波此時終于看到了他們二人,可能潛意識里面還記得他們是客人,立刻放棄了與棺材繼續(xù)糾纏,跌跌撞撞地笑著迎了上來。
依照醉蜂的習性,原本對理想宿主之外的東西不屑一顧,但現(xiàn)在,見到吳波似乎有了幫手,加上陽牧青的敵意太過明顯,讓它感覺到了來者不善,于是竟不再緊盯著吳波,轉(zhuǎn)而瞪向陽牧青。
陽牧青已與這醉蜂打過幾次照面,但都沒能見過它的正臉,它一直隱藏在一團黑霧之中,乍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大黃蜂形態(tài)的黑影,有綠熒熒的綠豆般的眼睛,有翅膀,有尾后針,身量可自由伸縮,但一般會蜷縮成一個小孩子大小。
而這一次它與陽牧青對視,不知是為了威懾,還是因為動了殺心,竟意外地露了全貌。
那是一張怎樣的臉呀!
正中間竟是吳瑞松的臉,但只有巴掌大小,而他的臉疊在一個女人的臉面上,而這女人的臉后面,又是另一張青年人的臉,上百張臉孔層層疊疊,如疊羅漢一般在同一個底板上映現(xiàn),猙獰變形,十分可怖,而那綠瑩瑩的“眼睛”,其實是長在額上的一對觸角,長長的觸角頂端長著一個發(fā)光體,左右晃動,如同不同轉(zhuǎn)動的眼珠!
陽牧青早知醉蜂不是普通的鬼物級別,卻不知它早已淪為近乎妖魔的邪祟!
而且,他立馬覺得渾身仿佛被鉗制一般,行動明顯受阻。
“阿曌,你先離開好不好?”
慕容曌吃了一驚,心頭閃過一秒悸動,但余下全是擔憂,這是陽牧青第一次這樣稱呼她,之前要么就叫全名,要么就是直接喊“誒、喂”。
但正是如此,才說明現(xiàn)在的情況比她能想象到的還要糟糕許多。
陽牧青的眼神里滿是催促,醉蜂的耐心有限,恐怕只要一時之間還未找準他的弱點,要不然早就開始攻擊了。
慕容曌深深望了一眼陽牧青,笑著答道:“你不知道嗎?將軍都是需要身先士卒的?!?p> 她奮力掙脫了陽牧青的控制,將迎上來的吳波半拖半拽地推出門外,之后“砰”的一聲,將門一把關(guān)上,并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勢抓起桌上吳波未喝完的另一瓶白酒,先咕嚕咕嚕喝了一半,然后將另一半毫不留情潑在了自己身上。
她記得陽牧青曾告訴過她,醉蜂只對嗜酒之人感興趣。
那她就賭上一賭,看自己會不會是比吳波更適合的“容器”。
“你……”
陽牧青還處在醉蜂強勢的鉗制之下,根本無力阻止,只能眼睜睜看她做下如此瘋狂之事。
慕容曌看不見醉蜂,只能靜靜等待結(jié)果。
如果這時候醉蜂想要穿墻而過逮住吳波,于它而言,應該也是不費吹飛之力之事。
陽牧青緊張地盯著醉蜂,居然發(fā)現(xiàn)它臉上現(xiàn)出詭異的笑容。
是的,它在笑,嘶啞刺耳,夸張至極,讓陽牧青覺得毛骨悚然。
它的整個身軀傾向了慕容曌的方向,看向她的眼神如同深情地看著一個愛人。
慕容曌自內(nèi)而外散發(fā)出酒香,衣服上也全是濃烈酒氣,陽牧青分辨著醉蜂的態(tài)度,居然果真對慕容曌要比對吳波感興趣許多!
但也正由于醉蜂的注意力分散,他終于能夠自由行動了。
情況危急,唯有抓住時機,化被動為主動。
陽牧青抽出“遂心”,用劍尖挑了一張鎮(zhèn)靈符咒,咬破指尖滴了幾滴鮮血在符咒上,閃身攻向醉蜂所在的位置,動作的儀式感極強,但速度也極快,一氣呵成,半點沒有拖泥帶水。
醉蜂對于陽牧青的“干擾”表現(xiàn)得極其不耐,就像是一個賞花之人遭到了突降的冰雹,臉色頃刻變得陰沉,揮翅兇狠一擋,不但閃過了“遂心”的攻擊,還在陽牧青的臉上留下了一道刀口般的細長傷痕,頓時鮮血淋漓。
慕容曌看不見醉蜂,但能看見陽牧青臉上的傷痕,不禁心急如焚。
但她也知道,自己這一把賭贏了,因為醉蜂沒有追出去,說明已放棄了吳波,瞄上了她!
很好,那就再賭一把。
酒勁上頭的慕容曌有些站立不穩(wěn),但她仍清清楚楚地沖陽牧青喊道:“牧青,讓它上我的身,我們一起來制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