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半新不舊的桑塔納,向前飛馳,從問靈所徑直駛向慕容曌平日里很少回去的小公寓。
為免兩個大男人帶著一個昏睡的漂亮女人回公寓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菩提子不情不愿地背著慕容曌,施展了隱身術(shù)。
因此門衛(wèi)大叔只看到陽牧青獨自進(jìn)樓。
雖然是個陌生人,但陽牧青一副人畜無害的正人君子模樣,并未受到質(zhì)問或是阻攔。
畢竟,如果犯罪分子是長這樣一張臉,那估計全世界都沒有好人了吧。
看到陽牧青毫無遲疑地走到808房間門口,熟練地從慕容曌手腕上解下公寓的鑰匙,菩提子嘖嘖稱奇:“看不出呀小青子,不要告訴我,你連房間密碼都一清二楚?!?p> 陽牧青沒空回答他,沉思三秒后在密碼鎖上輸入慕容曌的生日,數(shù)字是倒著輸入的。
嘀嗒,叭嗒,門開了。
“以防萬一,我曾讓阿曌告訴過我公寓的具體地址,只是沒來過,沒想到真派上用場了?!?p> “密碼也告訴你了?”
菩提子實現(xiàn)有些看不懂這一男一女的騷操作,明明對待彼此明顯不同于別人,卻都給自己設(shè)下了一些不必要的條條框框,將二人的關(guān)系弄得如此涇渭分明。
“跟她的某淘密碼一模一樣?!?p> 陽牧青的問靈所的管家兼采購,使用某人的網(wǎng)上購物賬號并不奇怪。
“行啦,不跟你扯這些沒營養(yǎng)的話題了?!?p> “當(dāng)當(dāng)當(dāng)當(dāng),好戲開場!”
菩提子進(jìn)門即顯現(xiàn)原身,他將慕容曌卸下來,慫了慫肩膀,扭了扭脖頸。
“這女人該減肥了,比我都重!”
在陽牧青身后,書魚化成的黃紙小人原本緊緊貼著,在他進(jìn)入屋子之后,卻倏忽不見,仿佛泥牛入海,杳無蹤跡。
陽牧青與菩提子相視一笑,果然是在這里。
‘熒惑’是在慕容曌回公寓之后開始變黑的,從她的日常蹤跡來看,除了處理工作事務(wù),就是單調(diào)的兩點一線,因此,對方滯留在公寓的可能性極大。
掃視房間,古色古香的家具,一整面墻的書籍,而且,仔細(xì)翻閱的話,會發(fā)現(xiàn)至少一半是古籍,而這些古籍之中,又有不少是珍藏孤本。
收集它們的必然不是慕容曌,她不會容許這么值錢的東西在書架上落灰。
因此,另有其人,或者,非人。
陽牧青的計策是讓菩提子實施一場虛假的獻(xiàn)祭禮,對方既然對慕容曌志在必得,必然不能容許她落入他人之手,就像獵人對于獵物,既然已下好套,必定會尋跡而來。
菩提子對此毫無異議,只是建議將獻(xiàn)祭禮的地點設(shè)在陽牧青認(rèn)為最有可能的地方。
不同的妖魔鬼怪,神通與禁制各不相同。
萬一是個縛地靈呢?豈不要白忙一場……
于是這才有了這一番奔波,事實證明菩提子確實是個老江湖,一入公寓的地界,他就感受到了非我族類的氣息,只是這股氣息很是奇特,既很強大,又顯微弱。
陽牧青自覺取下沉重的黑色背包,將菩提子需要用到的法器一一取出。
玄師的獻(xiàn)祭禮是升級為更高一級玄師的必備儀式,九品最低,一品最高。
菩提子現(xiàn)如今已是三品玄師,達(dá)到了玄師金字塔的中上層,三品曰“靈卜”,可推測吉兇運數(shù),但由于天機不可泄露,此技能幾乎形同虛設(shè)。
陽牧青剛過七品,為“靈媒”,可與鬼魂溝通,剛好將他的天賦發(fā)揮得淋漓盡致。
而元蘇,已是玄師修煉的天花板——一品“天判”,因而可掌玄師司判之職。
玄師的等級猶如金字塔,往上一級需歷經(jīng)多重考驗,難度系數(shù)極大。七品的靈媒可以滿街跑,三品的靈卜卻寥寥無幾,一品的天判更是鳳毛麟角,萬中無一。
升級考驗的其中一個關(guān)卡,便是獻(xiàn)祭禮,而祭品,葷素不忌,可以是兇煞,可以是惡靈,可以是妖物,也可以是因果纏身之人,只要是足夠強大的所在,能為玄師道尊認(rèn)可即可。
諸多五花八門的法器被條理分明地擺在一旁,出于輕微的強迫癥,陽牧青是按法器長短的順序排列的。
若是懂行之人看了,必然要咂舌于菩提子的財大氣粗,羨慕到恨不得去捧他的臭腳。
菩提子已用朱砂筆將獻(xiàn)祭法陣畫好,偌大的法陣,幾乎將整個客廳給填滿,繁復(fù)無匹,讓人眼花繚亂。而那些法器都被有條不紊地放在了各個陣腳。
看那認(rèn)真的架勢,連陽牧青都有點擔(dān)心,菩提子會假戲真做。似乎,他已經(jīng)到了升級的關(guān)口,不然也不會實力忽強忽弱,被元蘇給吃得死死的。
沉睡的慕容曌被菩提子施法懸浮于半空,緩緩漂移,正好落在獻(xiàn)祭法陣的中央。
菩提子將右手的食指扣于中指,閉眼凝神,默念咒語。
一道金黃的光線沿著陣法將法器相連,猶如貪食蛇一般,向前邁進(jìn),連點成網(wǎng)。
眼看慕容曌就要成為名副其實的祭品,陽牧青強行按捺住放棄的沖動,焦急地等待變數(shù)。
“破!”
正在啟動的獻(xiàn)祭陣法,被一股外力強行中斷。
“盡管知道是請君入甕,我還是來了?!?p> 在慕容曌身邊突兀出現(xiàn)的青年身穿民國風(fēng)靛藍(lán)長衫,戴著一副金絲框眼鏡,頭發(fā)的顏色稍淺,泛著淡淡的金光,睫毛濃密,眼睛漂亮得不像話,瞳仁竟是墨綠色,仿佛閃耀在黑夜中的名貴寶石,剔透、璀璨、奪目,讓人的視線一時移不開,被其深深吸引。
然而,他整個人看起來極淺極淡,像是吹一口氣就會散,要馬上化入空氣中一般。
“我叫言酩休,初次見面,請多指教?!?p> 他開口帶笑,嘴角上揚,笑容極暖,聲音動聽,文質(zhì)彬彬,俊雅如斯。
“另外,不得不告知二位,她,是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