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濤看得咬牙切齒,小欣若非被狂濤捂住了嘴幾乎喊出聲來。
三百多人手持滴血的兵刃,整整齊齊站成一片,半點聲息沒有只等仝青發(fā)令。仝青道:“稟尊使,兩位要抓的狂濤和小欣二人現(xiàn)已在府中,家父讓在下帶隊前來,正是要自己留下看守二人,以免誤了尊使的大事?!?p> 雪凌激動道:“當真?哈哈,很好,這件事你父子做得非常好?!?p> 仝青道:“請尊使下令,我們立刻奔襲‘七傷燈’,完成教主命令?!?p> 雪凌道:“好!按你原本的部署執(zhí)行吧?!贝藭r他聽說狂濤被抓,整個人變得輕松起來,原本緊繃的臉也放松下來,有了幾分喜色。
仝青一揮手眾人立時分作三隊,正要出發(fā)忽聽得林外蹄聲疾響,一個布置在外圍的探子回報道:“莊主到了。”
不多時,仝府的主人仝人雄飛馬奔到,一見寒媚和雪凌立刻下馬施禮道:“屬下該死,誤了尊使的事,請尊使恕罪。”
雪凌問道:“怎么回事,快說?!?p> 仝人雄道:“我們在祭月神時,那二人打昏看守逃走了?!?p> 雪凌氣得大罵廢物,仝人雄連聲稱是。寒媚道:“算了,人逃了還可再抓,大家出發(fā)吧?!?p> 仝人雄一揮手,喊道:“出發(fā)?!笔诌€未落下忽然手心多了一樣東西,急縮回一看乃是一個紙團,打開看時里面還是一個紙團,外面的紙上寫著:“薄禮一份還望笑納?!贝蜷_里面的紙團乃是一團不明物體,用手一捏黏糊糊的,提起一看還泛著黃光,竟是一口濃痰,仝人雄只感一陣惡心,扔掉紙團破口大罵。罵聲中兩個人哈哈大笑自林中走了出來??駶托⌒啦唤瑫r“咦”的一聲,來的乃是商府的父子倆。
商府老爺打個哈哈說道:“仝兄好興致呀!帶了這么多人出來賞月,哈哈,還是兩個月亮呢?!?p> 仝人雄臉現(xiàn)驚色,隨之展顏笑道;“是啊,今晚的月色可真不錯,只可惜出了天狗食月之憾事?!?p> 商府老爺?shù)溃骸皻W,是嗎,仝兄還會看天象?”
仝人雄道:“皮毛之術罷了?!?p> 商府老爺?shù)溃骸疤旃肥吃聲r,平人都以鑼鼓驚走天狗保得月亮,仝兄卻帶了這么多人手持血刃,莫非……要將天狗殺了不成?”
仝人雄道:“老夫正有此意,所謂斬草不除根來年春又生,我舉兵三百手持利刃一次將天狗斬殺,再無天狗來食明月,豈非好事?”
商府胖少爺拍手道:“妙極妙極,這次可要看看仝伯父斬殺天狗的好戲了。咦!地上怎死了這么多人,莫非都是被狗咬死的?”
仝青道:“當然不是,他們都是天狗的嘍啰兵,是被我們殺的?!?p> 商府少爺冷聲道:“干的可真漂亮,簡直比天上的明月還要漂亮?!?p> 仝青道:“過獎了,還有比這更漂亮的,想看嗎?”
商老爺?shù)溃骸爱斎唬豢窗撞豢??!?p> 商少爺?shù)溃骸翱戳艘舶卓??!?p> 仝青道:“這可看好了。”伸手入懷取出一銀色小筒舉過頭頂一按筒底機扣,嗖的一聲一顆金星從筒中射出,在天空中幻化作一輪圓月,眾人盡皆仰頭觀望,高聲喊道;“月神永存,強者無敵?!北幸积R高舉在頭頂,將商氏父子團團圍住。
小欣道:“我看不見發(fā)生了什么事,我們上到高處去吧。”
狂濤道聲“好”,攬住小欣細腰縱上一棵高樹,下面人頭攢動,商氏父子如渦流中之浮葉被困在當心,要想逃脫怕只有展翅高飛了,可惜二人極胖,又沒有翅膀,想來必是無幸了。
雖在重圍中,商氏父子卻無怯意,臉上笑容毫無改變。
仝人雄道:“商無議你們父子束手就擒吧?!?p> 小欣心道,原來這胖老爺叫商無議,卻不知他兒子叫什么古怪名字。只聽商無論一拍胖少爺?shù)募绲溃骸盁o議?。∥覀兘裢硎歉墒裁磥碇?,我給忘了?!?p> 胖少爺?shù)溃骸拔覀兒孟袷枪錈魰碇??!?p> 仝青道:“商亦無議,你們父子怕是走錯地方了吧,這里可不是街市,今晚也非八月十五?!?p> 小欣聽這胖少爺名叫“商亦無議”,差點笑出聲來。
商無議道:“我們好像是走錯地方了,而他們也走錯了地方,且在十五年前就走錯了?!?p> 仝人雄一怔,問道:“你這話什么意思?”
商無議道:“我是說懸月教分舵舵主仝人雄十五年前就不該來這地方?!?p> 仝人雄道:“原來你早知道我是懸月教舵主?”
商無議道:“我祖上世代居住于此地已達百年,這城里住著些什么人都得清楚,新到什么人也必須清楚。十五年前你招兵買馬時,我就已經(jīng)知道你的身份,只是懸月教一直正邪難辨,我風云一體本著和平共處的心態(tài),也就沒和你為難?!?p> 仝人雄忽然身體一晃,急道:“青兒,快派人到四下打探?!?p> 商亦無議道:“不用了,你們已經(jīng)被我‘七傷燈’包圍了?!币慌氖?,林中立時亮起一片又一片燈光??駶碓诟咛幙吹梅置鳎还彩嵌奶師艄?,每處有燈四盞共是九十六盞,以不同的顏色分布,正好將懸月教眾人圍在當心。
小欣喜道:“原來是自己人,我們這次又可以捉住寒媚和雪凌了?!?p> 狂濤道:“來的人太少了,只有對方三分之一,怕難抵敵?!?p> 小欣道:“他們已布好了陣勢,搶戰(zhàn)了有利地形,滅這三百人足矣?!?p> 仝人雄冷笑道:“商無議,你果然詭計多端,可我仝人雄也不是吃素的,三百壯士難道還滅不了你區(qū)區(qū)九十六人?”
商無議道:“或許吧,我們只想捍衛(wèi)風云一體,不想與人為敵,可是你們懸月教無故對我們發(fā)動偷襲,傷我兄弟同門,我們不得不防,不得不戰(zhàn)。今晚,你們的行動早就有人告知于我,你們的陰謀不可能得呈,就此罷手吧?!?p> 仝人雄道:“單憑你幾句話就讓我放棄教主的命令?哈哈,豈非太也輕松?!币慌e手高喊道:“孩子們,為了懸月之神,為了教主殺呀!月神將庇佑我們?!?p> 眾人高喊著:“月神庇佑……”蜂涌殺到,同時外圍持燈的九十六人也發(fā)動了圍剿,一場血戰(zhàn)就此展開。
重圍之中,商氏父子胖大的體態(tài)極為搶眼,二人面色不改,如兩塊頑石立于洶涌的洪流之中,看著十幾柄寒光閃爍的刀劍迎頭砍落,父子二人忽然發(fā)難,一縮頭身如彈丸射出撞向人群,沖在前的都是懸月教精英,手中刀劍揮舞去世傷他們不到,反被撞倒了兩大片,反面眾人被前排擋住視線不明所以,紛紛舉著刀向前撲去,如此一來被撞之人多數(shù)在向后倒下的瞬間撞在身后同伴的刀尖上,死于非命。父子二人這一撞力道極巨,倒地死傷者極廣,可謂大創(chuàng)。懸月教眾前仆后繼全不畏死,踏著同伴的尸體繼續(xù)圍攻商氏父子,那些本只受傷的也無人搶救,躲之不及,一踏斃命。
商氏父子混在人群中正好發(fā)揮所長,只接連三撞,沖在前面的三層人盡皆倒地,原先狹小的包圍圈立時擴大,后面眾人一見此情景全都駐足,手中揮舞著刀槍大喊大叫,氣勢磅礴,卻是無人敢逼進半步。
狂濤拍手道:“好一個‘七傷一撞’,果然了得?!?p> 小欣得意地道:“那是當然,我們風云一體的武功能不厲害嗎?不過你怎么知道這是‘七傷一撞’,難道叫‘六傷一撞’‘五傷兩撞’不成嗎?”
狂濤笑道:“小丫頭不懂裝懂自作聰明,我們南海派的《南海遺經(jīng)》對各大門派的武功都有記載,其中就有‘七傷燈’的‘七傷一撞’。之所以叫這名字,意思是說這一撞只要觸著,對方皆傷及五臟、神經(jīng)和骨格,成為廢人。我看這商老爺?shù)囊蛔惨呀?jīng)超出了‘七傷’的水平,不但撞傷了前排眾人,后排沒有直接接觸的眾人也被前排飛來之人撞成了重傷,威力當真不小?!?p> 小欣道:“那我知道了,商少爺?shù)奈涔隙ㄟ€差得遠,他撞倒的人都慢慢爬起來了?!?p> 狂濤默默點了點頭,然后兩道甜美與苦澀并存的目光,幽幽地飄向寒媚。
重圍之內一時僵住,外圍卻殺得熱火朝天,“二十四盞燈陣”井然有序地向前推進,懸月教眾尸體一層一層地倒在他們腳下,像剝洋蔥一般,整體在不斷縮小。隨著廝殺的持續(xù)深入,懸月教眾人對死亡的恐懼逐漸消失,求生的欲望更加強烈,對圍攻者的抵抗也越發(fā)的堅定頑強,“二十四盞燈陣”的推進緩了下來,整個戰(zhàn)場終于全面陷入僵局。
仝人雄見局勢僵住,知道擒賊先擒王,既然對方還在自己的包圍之中,自己勝算還在,于是大喊一聲:“商無議,你的死期到了?!蹦_下大步疾奔如踩浮塵,右手雙指一并,飄然襲向商氏父子。
商無議知他打算,并不糾纏,哈哈一笑說道:“不陪你玩了,我要讓你做個無兵之將?!辈坏荣谌诵酃サ?,一個倒翻凌空縮成一團向眾人砸將過去。眾人紛紛舉刀砍殺,商無議身體忽然向上一提落入人群立時壓倒了一大片,眾人急忙轉身回殺,商無議卻又彈出,身如彈丸在眾人形成的人墻上飛速滾動起來,一時又壓倒一大片。懸月教眾紛紛揮舞兵刃劈殺卻總是慢了半拍傷他不到,人群中被同伴刺傷、砍殺、壓傷、踩傷的是一層又一層。仝人雄氣得大吼一聲自后襲去。
仝青道:“小肉球,你老子是個滾刀肉,你卻如何?”雙手帶上兩枚護拳小盾,攻向商亦無議。
商亦無議道:“我還沒練成滾刀肉的功夫呢,不過你身上又沒刀,我不怕你。”說話間,一縮頭合身撞向仝青。仝青心中暗喜,雙指緊扣只待他近前點他個百法百中,讓他死得慘不忍睹。豈知商亦無議忽然身子一縮抱成團,周身的要害在這一縮之中全都隱藏了起來,仝青立時慌了神,疾向旁邊一閃,商亦無議一撞落空,雙腳著地又反彈回來,仝青可還沒他老子那般經(jīng)驗老道,不知如何應付,唯有閃避。
此時燈陣又變,由二十四處燈火聚合成六處燈火分守六方,中間留出了大片空隙,眾教徒一見有空子可鉆呼喊著向外沖去。寒媚砍倒一人高聲喊道:“全都聚在一起,不許逃,這是敵人的詭計?!北娊掏侥睦锟下?,分成六股向外突圍,立時被割裂成六大塊,燈陣又自散開,將這六股敵人團團圍住。
寒媚見己方已失去了地理優(yōu)勢,稍有不慎全軍覆沒在所難免,于是對雪凌道:“這陣定然有人在暗處操縱,否則不會變幻得這么整齊劃一,你去幫仝人雄結果了商無議,我去找那暗中指揮之人?!闭f罷,一躍上了一棵高樹。
狂濤和小欣見寒媚上了樹,急忙躲在樹桿后面生怕被對方發(fā)現(xiàn)。雪凌見商無議又撞向人群,猛然跳起一腳踩將過去,這一腳猛利之極,商無議不敢硬撞,粗腰一挺疾向上翻躍,欲從對方頭頂飛過,豈知雪凌忽然間憑空拔高一尺,雙掌疾疾推出,嘭的一聲擊在他背上。商無議重摔于地,卻似肉球般一彈跳起卻未受傷,揉揉腰道:“好兒子,有兩下,我們再來玩?!闭俣茸渤?,仝人雄卻從斜地里殺將過來死纏住不放,二人就此惡斗在起來。
雪凌一轉頭,看到仝青被商亦無議逼得左閃右避不知所措,冷笑罵道:“真是草包。”刷的抽劍向商亦無議猛劈下去,商亦無議雙腳著地還未站穩(wěn),聽到尖利的劍嘯暗叫不妙,向旁邊疾撲。雪凌早就算準他的去向,一腳踢出正中其腹。仝青感到自己久戰(zhàn)不下還要雪凌出手相助很是丟臉,見商亦無議撞出,忙自后又補了一腳。轟的一聲大地都似乎晃動了一下,商亦無議重摔于地,口角冒出一絲血來。雪凌道:“殺人勿盡?!币粍Υ滔拢赃吅鋈惶鰩讉€持燈之人手舞長劍將他和仝青纏住。
狂濤見雪凌左刺右擊已殺了好幾人,商亦無議仍是難脫其劍下,對小欣道:“我去幫忙,你小心點。”抽出劍來跳下樹凌空向雪凌劈砍。
雪凌一閃身見是狂濤,冷笑道:“料定你在這里,正等你出手呢。”嗖嗖嗖劍劃三圈攻了過來。
狂濤叫道:“三陽劍?”急劃六個半圓使一招“三陰劍”擋格上去。當當當一陣疾響,狂濤雖破了對方招式,手臂卻震得麻木酸軟起來,心道:“我的體力原來只恢復了七成,看來今日難勝?!庇谑腔貏θ∈貏?,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狂濤的到來終于使持燈的幾人抵住了仝青,救出了商亦無議。寒媚站在高處四下察看并未發(fā)現(xiàn)異狀,正自奇怪,一抬頭忽見對面不遠處樹上一點暗綠色的光芒晃動了一下,不久又變成圓形晃動了一下,急忙凝神聚氣望過去,隱約看到樹桿上站著一人,手中持一面發(fā)著暗綠色光的小旗,在慢慢揮動,冷笑一下暗道:“好狡猾?!币粨]手數(shù)十枚毒針打了過去。那人反應倒快,向樹枝后一避躲開來襲,繼續(xù)舞動小旗。
寒媚又連發(fā)三把銀毒,都因距得遠了難以射中,只得跳下樹去,幾個起落到了樹下,飛起身一劍向樹上那人刺去。那人疾向旁邊一閃,寒媚一手已抓住樹枝落在樹上,連使三下狠招,那人退無可退終于中劍,摔下樹去當場斃命。這一切小欣都看得明白,死的人正是在商府喝了泄藥的家丁,心中暗自惋惜:“若非那胖少爺愛捉弄人,害得他喝下泄藥,以他的武功想來也不會這么輕易死于寒媚之手?!毕氲阶詈蟾械阶约阂灿胸熑?,又暗自自責起來。
這個持旗的家丁正是燈陣的指揮者,他一死,陣勢立時失控。商無議發(fā)現(xiàn)后大急,要跳出陣親自指揮,偏又被仝人雄死死纏住一時無計可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