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寧做槍下鬼

　　“呦西，你滴，為大日本皇軍服務(wù)，只要抓住了這些武裝分子，功勞大大滴，獎賞也是大大滴！如果你敢耍什么花招！你們村所有人、通通死啦死啦滴！”日軍少佐伸手拍了拍眼前老年獵戶的肩膀，對著他說道：“這個洞口！是通往哪里滴！”

　　老年獵戶已經(jīng)是58歲的老人，叫勞多得，外號摸山根，聽說青年時曾經(jīng)跟著某個大帥干過，后來不知道因為什么事兒離開了部隊。

　　因為生活的滄桑使得勞多得看著比較蒼老一點，像是六十多歲的人，面對日本人，勞多得并不像那些青壯年的像是見了殺父仇人一樣仇視，更多的是無視。

　　而是拿出腰間的煙槍，捻了一撮子煙草，念叨：“火！”

　　日本少佐一看有戲，從山上摸出一盒火柴，勞多得接過，掃了一眼身邊這些壯年獵戶，點燃煙草吸了兩口，將火柴盒收入自己懷里，那嗆人的煙草味讓習(xí)慣抽煙的日本少佐都感覺為難。

　　勞多得吐出一口青煙，看著眼前青煙緩緩消散，說道：“這里，是滿清韃子挖金礦的地方！當(dāng)年我跑到這里來，就是聽說這里出過金子，只是金子也好，銀子也好，沒有命，都用不了。”

　　“摸山根的！你真要做那狗漢奸！”

　　“八嘎！”日本兵一腳踹倒身邊的叫出聲的壯年獵戶，一槍托就把人砸暈過去。

　　“哼?！眲诙嗟貌恍嫉男α艘宦?，對這些壯年說道：“你們這些愚昧的腦袋，還想玩弄日本人，我看就等下輩子吧?！?p>　　“你！”被抓來的壯年獵戶們見勞多得一副漢奸笑容，還沒有掙扎開鬼子兵的控制，紛紛被鬼子兵打倒。

　　“勞多得！你狗日的不得好死！”

　　勞多得冷哼對那獵戶道：“這句話你還是罵日本人吧，老子還想多活幾年呢，太君，這些人都是對太君心懷鬼胎的，他們肯定是想誘騙太君，引錯方向！”

　　“勞多得！你他媽不要信口開河，我不會騙太君的！我才不會騙太君的！”

　　勞多得看著叫出聲的面色蒼白的獵戶，煙槍指著他說道：“太君，這個人我知道，他經(jīng)常打獵給土八路換好處呢！”

　　“八嘎！死啦死啦滴！”日本少佐一聽是通奸敵人的，怒喝一聲！那年輕獵戶驚恐萬狀，身后的鬼子立刻一刺刀捅進，年輕獵戶身子一顫，滿臉痛楚的倒下，嘴中溢血：“勞多得……你不得好死……”

　　“呦西，你滴是大日本帝國友好的朋友！這個！給你抽！”少佐笑著逃出一包日本煙遞給勞多得。

　　“哼，小兔崽子連祖宗都不認(rèn)得。”勞多得沒好氣的叫著，毫不客氣接過少佐手上的煙，把自己用了半輩子都舍不得換的煙槍丟了，點上日本人的煙狠狠的吸了一口，像是要將這桿白煙抽干凈！

　　“呼~”吐出青煙飄散在空氣中，勞多得一臉享受……

　　看著這些被日本兵壓跪著的獵戶一個個面色猙獰，不甘，勞多得說道：“太君，我有個外號，叫摸山根，為了金子把山東的大山都跑遍，沒有我不知道的地方，沒有我不認(rèn)識的山洞，這些人不過是一群打獵的愚民，跑過的地方也沒我多，太君不如將他們通通殺了?！?p>　　“哦？為什么要把他們殺了！”日軍少佐有些好奇。

　　“因為要是放他們走，他們難免會給八路軍報信。要是留著他的話，我的賞金豈不是要少很多嗎？”

　　“呦西，你的說不錯，但是大日本皇軍需要他們。你滴快快的帶路，找到武裝分子，賞金一樣的少不了你。”

　　勞多得老臉笑的像一張皺起的難看抹布，“好，我這個人有個習(xí)慣，誰給我錢多，我就給誰辦事?！?p>　　日軍少佐揮手，拿了二十塊大洋給勞多得，勞多得掂量掂量手里銀花花的大洋，踹好了，笑著對壯年獵戶罵到：“兔崽子，爺爺給你臉了！呸！”

　　“你！”

　　被日本兵束縛的壯年獵戶瞪著勞多得那張丑陋嘴臉，恨不得撕了勞多得，只是在日軍層層的保護下，勞多得一臉春風(fēng)得意。

　　“報告聯(lián)隊長！這里的老獵戶已經(jīng)同意為我們帶路！”

　　“呦西！”大佐春風(fēng)得意的看著自己一干手下，將整個山坡都站滿，漫山遍野都是草黃色軍裝的身影！

　　大佐扯著嗓子吼道：“帝國的勇士們！需要你們?yōu)樘旎时菹滦е业臅r刻到了！帝國神兵所到之處戰(zhàn)無不勝！天照大神保佑！天皇陛下萬歲！”

　　“天皇陛下萬歲！”

　　“天皇陛下萬歲！”

　　整個山澗的日本士兵都發(fā)出狂熱呼號，就是路過的野狼和熊瞎子都被這可怕的聲音嚇得不敢靠近，滿山的野雞、野鳥都發(fā)出膽顫的叫聲沖上天空！

　　一個聯(lián)隊的鬼子開始跟著勞多得進發(fā)！

　　看著排得長長的部隊，勞多得嘿嘿的笑著，而那群哭喪著臉的壯年獵戶則心如死灰的被押扣住。

　　日軍少佐意氣風(fēng)發(fā)的拿著地圖給勞多得，指到：“黑山崗、娘娘嶺……都是我們的包圍圈內(nèi)，那么你需要告訴我這個山洞通向哪里！”

　　勞多得接過指北針，拿著地圖，仔細(xì)看了看，眉頭挑起，“如果這些地方都有軍隊把手，那么，野人山外那條通道就是最好的出路?！?p>　　“勞桑，為什么不帶我們直接進入山洞追擊？”日軍少佐問出心中的疑惑，看向勞多得的目光深處藏著懷疑。

　　勞多得呵呵一笑，“沒人進去還能出來的，別看這是一條金礦，可下面的兇險不足為外人所道，難道你們的軍隊沒有探過嗎？”

　　日軍少佐沉聲不說話，到現(xiàn)在去追武裝分子的中隊都還沒回來呢。

　　“走吧，跟著我走吧！路上我慢慢給你講這金礦的情況……”

　　日軍少佐點點頭，對于中國的某些文化，他是非常喜歡的，比如鬼神說、聊齋。

　　“有勞勞桑！”日軍少佐顯得非?？蜌?。

　　一個聯(lián)隊的日本鬼子開始向野人山出發(fā)。

　　路上，勞多得對日軍少佐回憶到當(dāng)年自己初來山東的時候，仗著有人有槍，就占山為王，做了山大王，燒殺搶掠都是家常便飯。

　　“有一天，幾個外來客被我們截到，這些人自稱是大清王朝的王子貴族！是來金山取金子，借助這批金子招兵買馬再起東山！”

　　“哦，勞桑，后來呢！”日軍眼睛一亮，如果這批銀子還在的話！

　　勞多得說道：“這群人被我們殺了，藏寶圖落到我們手里了，有了關(guān)于金子的藏寶圖，我知道手下兄弟們肯定會按耐不住，不如就親自帶他們出了山，進了滿清韃子挖的山洞中，洞里有著大量鐵石礦，磁盤失靈，礦洞四通八達，讓人毫無頭緒的迷失在其中……”

　　日軍少佐這才明白勞多得為什么不帶部隊走地下通道了，“勞桑，那批黃金怎么樣？”

　　“黃金？”勞多得冷冷一笑，“這礦洞不知道分了多少層，我們才下到礦洞第二層，就迷失了方向，不小心鉆到一條滿是毒蟲的洞窟中，幾十號兄弟逃出來不足七八之?dāng)?shù)?！?p>　　日軍少佐心中凜冽，還好自己等人沒有盲目的跟進山洞之中，不然只會困死大日本帝國的勇士。

　　“勞桑，照你這么說，那群武裝分子進去后也會九死一生嗎？”

　　勞多得搖搖頭，“這群人沒有領(lǐng)路人領(lǐng)路，怎么敢進這金礦中！”

　　“領(lǐng)路人是誰？”

　　勞多得：“領(lǐng)路人就是當(dāng)年挖金礦活下來的中國人！”

　　就連壯年獵戶們都不知道勞多得這傳奇的人生，聽完后不經(jīng)心中大罵勞多得，只是勞多得現(xiàn)在狗仗人勢，巴不得弄死自己，獵戶們沒一個出聲的。

　　勞多得說完，似乎不愿意多說洞中情況，只帶著日軍一個聯(lián)隊前行在野人山的路上。

　　“注意了，前方不能走山坳，只能走山崗，這處山坳中多瘴氣。”勞多得指點一句后就不說話，日軍少佐看著身邊茂密的原始森林粗大的木材，心中生出羨慕中國物產(chǎn)豐富的同時，讓傳令兵將命令傳下去。

　　只走山崗上，決不能下山坳！

　　“姓勞的我操你祖宗，給小鬼子賣命你不得好死，就是下了黃泉——”

　　“嘭！”一聲槍響，那個從隊伍鬼子兵控制下中沖出來的獵戶被勞多得身邊的日軍少佐手槍打斷了右腿，翻滾在地！

　　日本兵很快將這一臉悲憤的壯年獵戶控制，日軍少佐看著著掙扎的壯年獵戶日語笑道：“把他丟下山坳！”

　　“嘿！”兩個鬼子兵將瘸了的獵戶丟下山坳，看著這獵戶翻滾的從山坡下滾下去，被一顆大樹攔截。

　　日軍少佐揮手，身邊兩個士兵立刻把槍拿到手中，只是那獵戶反應(yīng)非?？欤芸於愕酱髽浔澈?。

　　勞多得笑著不說話，點燃一根日本煙吞云吐霧，看著日本鬼子丟出兩個手雷，將樹后的獵戶炸死……

　　同伴的再次死亡給這些壯年獵戶心里帶來更大的震懾，一路上都被日本鬼子拖著，低著頭心如死灰……

　　又行了十里，下了山脈，看到前面一片淡淡薄霧，勞多得說道：“這里是一處沼澤，范圍非常的大，如果我們要繞開的話，得多走四十里行程，如果直接穿越的話，只用走四里路。”

　　四十里和四里路對比之下，日軍少佐肯定選四里，必須要趕在武裝分子的前面堵住出口！

　　“穿過沼澤的方法很簡單，讓你們的士兵將這里地上的長草、樹枝、還有樹的樹皮扒下來，鋪設(shè)在沼澤里，就能順利通過！”

　　“呦西，勞桑果然是我大日本皇軍大大滴朋友！通知各中隊，立刻割草、扒樹皮、砍樹枝鋪設(shè)道路！”

　　“嘿！”

　　后方日軍聯(lián)隊長大佐見部隊停下來要進行土木作業(yè)，好奇的到前方來視察，這里的空氣充斥著一股難聞的味道。

　　“澤木少佐！部隊這是在干什么！”

　　“報告聯(lián)隊長，士兵正在鋪設(shè)前進道路！”澤木少佐將勞多得說的話轉(zhuǎn)告給聯(lián)隊長，說道：“我們鋪設(shè)需要的時間遠(yuǎn)遠(yuǎn)低于我們在原始森林中行進四十里的時間?！?p>　　“呦西，讓部隊都來鋪設(shè)前進的道路！爭取快快滴通過這片沼澤！時間是寶貴的！”

　　“嘿！”

　　日軍一個聯(lián)隊進行土木作業(yè)，短短幾分鐘就鋪設(shè)出六七十米的道路，加上更多士兵的投入，鋪設(shè)速度越發(fā)的快速。

　　荒野大佐看到這般快的建設(shè)速度，只需要一個小時，部隊絕對能鋪設(shè)出一條安全又平穩(wěn)的道路！

　　“哆桑噶！哆桑噶——”森林中突然傳出一聲可怕的驚叫！

　　“八嘎呀路！”負(fù)責(zé)扒這一塊樹皮的小隊長急忙跑過去，看著抱著手掌倒地的士兵，日語問道：“你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那里！那里有一只蟲子把我的手咬了！”

　　小隊長順著士兵所指方向，看去，竟然是一根長度有十多厘米的大蜈蚣鉆到樹皮底下！

　　醫(yī)療兵很快為這個士兵進行了治療，只是苦于這個時代沒有什么抗生素，這個士兵被醫(yī)療兵狠狠的放血了！

　　“報告聯(lián)隊長！是樹上隱藏著毒蟲偷襲了帝國皇軍，現(xiàn)在醫(yī)務(wù)兵正在為他治療。”

　　荒野大佐一副原來如此的點點頭，可這邊的事情還沒平息下來，一聲獸吼惹得一團日軍炸鍋！

　　第三中隊長閣下剛好離事發(fā)地點很近，為了彰顯強大武力中隊長閣下拔出了自己的家傳寶刀，并且將一刀流斬七段的強大劍術(shù)發(fā)揮出來，可依舊不是皮糙肉厚的熊瞎子的對手，不幸為國玉碎！

　　熊瞎子被驚慌的士兵們開槍射成馬蜂窩。

　　荒野大佐聽聞這件事情后，為手下這位中隊長感到惋惜，并且提醒士兵們注意山里的毒蟲猛獸……

　　“報告聯(lián)隊長！道路已鋪設(shè)完畢！可以通行！”

　　“呦西！”荒野大佐看著經(jīng)歷坎坷終于鋪設(shè)出來的道路，欣慰的點點頭，當(dāng)即抖了抖自己草黃色的妮子大軍衣，一馬當(dāng)先的走在隊伍最前面，身后是中佐和少佐跟著，勞多得就被澤木少佐帶在身邊。

　　“出發(fā)！”

　　背著槍的士兵們隊伍整齊，緊跟著軍官們走上他們辛苦鋪設(shè)的道路上，因為有樹皮在最上面，這條臨時路走起來的感覺就像是國內(nèi)的一些吊橋一樣，踩著感覺搖搖晃晃的，但并不會塌下去。

　　“咕嚕咕嚕——”似乎是走的人太多，泥濘的沼澤吐出大量的氣泡泡。

　　“咦，空氣中有股好難聞的味道?！?p>　　“是嗎，果然是啊，希望前面大部隊加快速度就好?！?p>　　“是啊，這些中國軍隊也太能跑了，不與我們進行正面作戰(zhàn)，只會暗處騷擾?！?p>　　部隊后面的日本士兵發(fā)著牢騷，行軍的部隊拉的長長的，因為道路載重有限，聯(lián)隊的大炮和重機槍等重武器都被卸下。

　　前面也要看到沼澤的盡頭，勞多得顯得惆悵的掏出懷里的日本煙，澤木少佐看到，有些后悔自己把身上的一包煙都交給了勞多得，只有眼巴巴的看著勞多得。

　　要不是需要這個老獵戶帶路，本少佐一刀讓你死啦死啦的！

　　“嗤！”火柴綻放出絢麗的光芒，勞多得砸吧砸吧點燃嘴里的日本煙，胡子拉碴的嘴角噴出煙霧，感受著日本煙中的乏力和無味——

　　“呼~”一口青煙噴出，勞多得好像看到了煙霧中——

　　少帥一身戎裝在昏黃油燈下翻閱古籍，抬頭看向了他，顯得惆悵的道：“多得，你來了啊，我給你念一首古詩，你聽聽怎么樣？”

　　“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白頭搔更短，渾欲不勝簪……”

　　勞多得站住腳步，輕聲念叨：“國破山河在，國破了哪里還有山河……都是一群亡國奴！一群亡國奴！”

　　澤木少佐不明白勞多得為何突然激動，就連荒野大佐等人都停駐腳步一臉不解的看著這打扮邋遢的老人。

　　勞多得手頭一動，將枯黑手指上的半截燃燒的火柴彈出——

　　澤木少佐并未感到什么不對，只當(dāng)勞多得有感而發(fā)，那半截火柴帶著星星之火劃過長達一個世紀(jì)的恥辱時光，輕飄飄的落到沼澤中——

　　“哄——”

　　沼澤釋放出大量的沼氣在這一根輕飄飄的火柴下，被引爆！

　　一條炫麗的紅龍眨眼間吞噬了排著隊列長達三里的荒野聯(lián)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