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德在外面流浪了一整天,傍晚時分,他才托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往家走。
這一整天他視自己為行尸走肉,靈魂早已游離了這個軀殼------他所討厭的軀殼。
不知以后自己會如何正視自己的母親,他不敢去想。
大街上星星點點有了些與燈光,可詩德看不到,他總覺得自己走在黑暗里,一個漆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
他不愿踏進家門,可又無處可去。
母親透過臥室的窗欞,看到詩德一搖一晃地閃進了院子,她趕緊跑到客廳里。她看得出兒子的身體很虛弱。
的確,詩德進了客廳,便一頭栽倒在沙發(fā)上,他沒有瞭一眼跑向自己的母親,渾身酸軟,沒有了一絲力氣。
母親挨著詩德坐下來,她很樂意親近兒子的身體。手伸向兒子的額頭,呀!真燙!摸了摸前胸,也像火烤的一樣,兒子發(fā)燒了。
一整天的露在外面,再加上心力交瘁,把詩德打倒了。
她拖著兒子進了臥室,讓兒子躺在床上,便解開了兒子的衣扣。一會兒,她端了一盆熱水進來,她要幫兒子降溫。
剝?nèi)チ藘鹤拥囊卵?,她開始細心地擦拭起來。一點兒一點兒的,輕輕地擦著,就像在擦拭著心愛男人的身體,在她的心中,詩德就是那個拋下自己,進了安樂國的男人。其實,詩德的眉毛和眼睛最像父親了,一觸到這里,越發(fā)勾起母親的情思來。
她沒有忘記給兒子吃退燒藥,可就是這樣,她還是要給兒子擦拭,想盡快幫兒子降溫。
不知忙活了多長時間,她又摸了摸詩德的額頭和身體,不再那么熱了。她也累了,便緊挨著兒子躺了下來,還把頭枕在兒子旁邊的枕頭上,手搭在兒子的前胸。
不知過了多久,睡夢中的詩德被尿憋醒了,他想去衛(wèi)生間,剛想坐起來,就覺得有一個東西壓在自己的胸口上。他伸手一摸,是一只粗糙的女人的手,頓時,心理恐懼極了。黑暗中,他什么也看不到,
膽顫心驚的詩德終于扭亮了床頭的臺燈,他大汗淋淋了,不是退燒排出的汗液,而是懼怕中的冷汗。
借著明亮的燈光,詩德終于看清了,和自己并排躺在床上的不是別人,而是自己的母親。母親甜甜地酣睡著,像睡夢中的嬰兒。
詩德怕吵醒母親,悄悄地走向自己的房間。
詩德失眠了,再一次在床上像烙餅一樣,翻來覆去。這一次,詩德越發(fā)感覺白衣女子就像在眼前一樣,游來蕩去,擾著他的神經(jīng)。
是啊,自己的憂郁還麻煩到了母親,讓她像照顧小孩子一樣照顧自己,真的是太過分了!突然,詩德竟有了自責的想法。
他開始可憐起母親來,自從父親離去之后,母親的精神就受到了沉重的打擊,她的精神一天不如一天了,特別是那次彤彤的問題,再一次把她即將愈合的傷疤一點兒點兒撕開,讓她的心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