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這老頭子莫不是瘋了?”
道士瞧著賣茶翁毫無緣由地縱聲大笑,滿心疑惑,不禁脫口而出。
劉上河眉頭緊鎖,一言不發(fā),雙眸直直地盯著那笑得幾近癲狂的老翁,眼神之中滿是狐疑之色。
原本萬里無云、晴空澄澈的天空,不知何時悄然陰沉下來。夏日里那曾令人心曠神怡、拂面輕柔的微風,此刻竟也透著絲絲徹骨寒意。
就連平日里一貫口出狂言、肆意妄為的老三,此刻也敏銳察覺,這看似平凡無奇的老翁,絕非等閑之輩。
“怎……怎么辦???大哥?”老二的聲音微微顫抖,恐懼與驚慌溢于言表。
他滿心惶恐,又郁悶不已,實在難以理解,一個原本看著再普通不過的老頭,怎會在轉瞬之間,周身散發(fā)出天元境以上的雄渾內(nèi)力?
此刻的老大,仿若丟了魂魄一般,眼神空洞,充滿絕望。嘴巴大張,卻如同被施了禁咒,半點聲音也發(fā)不出來。
狂風突起,飛沙走石,仿若一場遮天蔽日的沙塵暴洶涌襲來。
那狂風裹挾著沙塵,好似一頭兇猛無比的巨獸,瞬間將茶屋中的桌椅板凳撕成齏粉,化作塵埃。
恐懼籠罩下的三人下意識運轉真氣,試圖護住自身。然而,那漫天沙塵卻宛如一只無形的巨手,帶著排山倒海之勢,將他們狠狠推飛出去。
須臾之間,狂風驟停,沙塵漸散。三人渾身浴血,狼狽地躺在草叢之中。老大和老二面部血肉模糊,身軀一動不動,嘴里不斷涌出鮮血,喉嚨里發(fā)出“額……唔...”的微弱聲響,氣息愈發(fā)微弱,沒多會兒,便沒了氣息,魂歸地府。
唯有武功最為薄弱的老三,強忍著劇痛,用肘部艱難地撐起身體,望向那神秘老者。鉆心的疼痛與無盡的恐懼,讓他渾身劇烈顫抖,雙眼之中滿是驚恐之色,死死地盯著老者。
此時,老者已恢復如常,看上去就像一個普普通通的老人,只是臉上毫無表情,冷冷地看向幸存的老三,開口問道:“武當御氣決?”
老三見老者目光投向自己,驚恐到了極點,滿心只想逃離這可怕的地方??伤砉趋辣M碎,筋脈俱斷,動彈不得,想要開口求饒,喉嚨里卻只能發(fā)出“唔....啊..唔.啊”含混不清的聲音。
老三只見老者嘴唇微微顫動,眼神冷漠?;蛟S是老者聲音太過微弱,又或許是自己傷勢太重,根本聽不清老者到底說了些什么。剎那間,眼前一黑,便昏死過去。
京城,御書房內(nèi)。
曹甫端坐在桌前,面前堆積如山的奏折幾乎將他整個人都淹沒。三名身披戰(zhàn)甲的將領,身姿筆挺地跪在房中,神情肅穆。
曹甫目光掃過眾人,緩緩開口:“聶師倚已將他們盡數(shù)除去。從今日起,你們幾人便是制衡軍將軍?!?p> “遵命!”三人齊聲應道,聲音洪亮,在空曠的御書房內(nèi)久久回蕩。
曹甫微微抬手,輕輕一揮,示意他們退下。三人領命,起身,步伐整齊地退出房間。
沒過多久,又有一人踏入御書房。此人一襲黑衣,身姿矯健,腰間佩著一柄寒光閃閃的長刀,正是武衡軍統(tǒng)帥沈萬韁。
“末將沈萬韁,拜見陛下!”沈萬韁單膝跪地,行禮道。
“行了行了,這里又不是朝堂之上,不必如此多禮。怎么,你又沒看住燕凌郊?”曹甫神色淡然,語氣中卻隱隱透著一絲不滿。
沈萬韁面露羞愧之色,抱拳道:“那小子的詭花步,又精進了許多,末將實在……”
曹甫聞言,不禁笑道:“堂堂武衡軍統(tǒng)帥,身處人間行者之境,竟連一個八品的毛頭小子都攔不住,這要是傳出去,豈不讓人笑掉大牙?”
言罷,曹甫收起笑容,神色變得凝重起來,若有所思地說道:“戰(zhàn)死三個巔峰境、兩個行者,倒也勉強說得過去?!?p> 這話從曹甫的口中說出,仿佛是件在平常不過的事情。被任何一個武林人士聽到估計都會驚的下巴都合不上了。
京城城門之外,一位身著青衣的男子悠然停下腳步。這本應是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的城門,此刻卻冷冷清清,除了幾個百無聊賴的看守,不見一個行人。
青衣男子神色平靜,輕聲說道:“出來吧?!?p> 話音剛落,路旁一棵高大的樹上,如飛鳥般掠下一人。此人一襲白衣,身姿輕盈,落地無聲,正是來自皇武學院的燕凌郊。
“你就是聶師倚?”燕凌郊目光如炬,緊緊盯著青衣男子,高聲問道。
聶師倚并未直接回應,反而反問道:“是與不是,很重要嗎?”
燕凌郊聞言,不禁嘲諷一笑:“哈哈哈,我原以為被一些雜魚武林人士稱為‘小武王’的聶師倚,該是個豪爽灑脫、不拘小節(jié)之人,沒想到說起話來,竟如此扭捏作態(tài)!”
聶師倚不惱不怒,只是微微一笑,目光上下打量著燕凌郊,由衷感慨道:“不到二十歲,便已達天元八品,當真是天賦異稟,天生的練武奇才啊!”
燕凌郊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得意之色,傲然道:“哼,你在淮南一戰(zhàn),體力、真氣損耗巨大。我且讓你先出手,免得日后江湖中人說我勝之不武!”
聶師倚依舊面帶微笑,不緊不慢地說道:“你在此處等我,必定是曹甫的人。曹甫手下的習武之人,何時在乎過江湖中的閑言碎語?”
燕凌郊聽到聶師倚竟敢直呼當今皇上的名諱,先是面露怒色,隨后又忍不住噗嗤一笑,道:“懶得與你在此啰嗦!你記住,站在你面前的,是來自皇武院的燕凌郊!你若不出手,可別怪我不客氣了!”
話音剛落,燕凌郊猛地拔劍一揮,一道凌厲無比的劍氣如閃電般,從劍尖直射向聶師倚。
聶師倚不慌不忙,甚至連劍都未拔出,只是輕輕抬手,用手中劍鞘輕輕一擋。只聽“砰”的一聲巨響,那道威力驚人的劍氣竟被他輕而易舉地擊碎,消散于無形。
聶師倚微微瞇起雙眼,仔細打量著眼前的少年,心中暗自驚嘆:八品初階,便能引氣入器,還能將通過兵器外放的真氣,打磨得如此鋒利,果真是后生可畏!
聶師倚向來對自己的武功自信滿滿,他暗自思忖,若自己只是個普通武者,恐怕當真比不上眼前這個天賦絕倫的少年。
燕凌郊見自己發(fā)出的劍氣,竟被聶師倚如此輕易地化解,先是滿臉震驚,隨后又覺得在情理之中。他咬了咬牙,猛地舉劍,向著聶師倚刺去。
聶師倚身形一閃,如鬼魅般向右疾閃三四丈的距離,隨后猛地向前揮出一掌,大喝一聲:“昆侖烈火掌!”
只見一道手掌形狀的炙熱真氣,裹挾著滾滾熱浪,如同一顆燃燒的流星,向著燕凌郊呼嘯而去。
“真氣屏水!”燕凌郊毫不畏懼,口中大喝,真氣從劍的兩刃洶涌噴出,化作一面堅不可摧的盾牌,穩(wěn)穩(wěn)地擋住了聶師倚的攻擊。
燕凌郊嘴角泛起一絲苦笑,神色間帶著些許喪氣,嘆道:“不愧是聶師倚,不愧是萬象魔功!未曾修煉昆侖火陽功,竟也能將這烈火掌施展得如此爐火純青!”
言罷,他深吸一口氣,再次提劍,向著聶師倚沖了上去。
一時間,兩人你來我往,互不相讓。
“昆侖烈火掌”
“武當御氣決”
“天驕一指”
“無量功”……各種武林絕學紛紛施展,光芒閃爍,聲勢駭人。
“?。?!”一聲慘叫劃破長空。
一番驚心動魄的激斗過后,燕凌郊捂住胸口,臉色蒼白如紙,重重地倒在地上??谥絮r血不斷涌出,神色癲狂,怒吼道:“我自幼刻苦習武,五品之后,未嘗一敗!兩月前突破至八品境,便能斬殺大巔峰高手。今日,我竟敗于你手!沒想到你為了提升實力,竟然修煉了那隨心所欲功,啊啊啊啊?。?!”
燕凌郊心高氣傲,何時遭受過如此沉重的打擊?
聶師倚面帶微笑,靜靜地看著燕凌郊,緩緩說道:“你今日并非敗于我,僅敗于萬象魔功。你根骨不錯現(xiàn)在我殺不了你”
聶師倚一邊說著,一邊向著城門走去。走到城門口時,他忽然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燕凌郊,語重心長地說道:“你確實天賦異稟,實力超凡。然而,這武林廣袤無垠,高手如云。你若一心只求勝利,從不曾品嘗失敗的滋味,心魔便會悄然滋生,成為你武道之路上的巨大阻礙。如此一來,這輩子你都休想達到人間行者之境!”
言罷,聶師倚轉身,頭也不回地走進了京城大門。
燕凌郊雙眼失神,呆呆地癱坐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