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嬤嬤不想葉畫竟然敢接住她的手,她矍然變了臉色,將手一甩,怒氣沖沖道:“或打或賣或殺?!?p> 葉畫神色清冷的收回手,迎著焦嬤嬤兇狠的眸光,“哦”了一聲淡淡道:“若數(shù)罪并罰又將如何?”
焦嬤嬤瞪著葉畫,看她眸子水汪汪,清凌凌,連半點懼意也無,她微一怔,厚厚的嘴角抖了抖復(fù)又立眉道:“自然要往重里罰,打死也不為過?!?p> “很好,看來嬤嬤你真的很懂規(guī)矩?!比~畫冷冷笑了一聲。
那一聲極輕,卻也極陰冷,極詭異。
焦嬤嬤不知所以,但心內(nèi)總覺得不大對,打了一個冷顫,再細看葉畫時,卻見她那大大的眼眸里透露出與她年紀(jì)不相符的冰冷。
她感覺自己仿佛給什么厲鬼盯住了,嘴里卻不甘道:“你笑什么?”
“我笑可笑之人?!比~畫聲音淡淡,“嬤嬤你身為奴才不經(jīng)人通報擅自闖入碧心苑,這是以下犯上,此其一,嬤嬤一口一個庶女,可是你別忘了溫安公主也是庶出,不僅溫安公主就連當(dāng)今皇后也庶出,你的話侮辱的不僅僅是小姑姑和我,還侮辱了當(dāng)今皇后和溫安公主,這乃殺頭的重罪,此其二,其三……”
葉畫故意停頓不再說話,焦嬤嬤就如霜打的茄子頓時蔫了大半,她從來都以為葉畫是個鋸了嘴的葫蘆,不想今日竟說出這番叫她無可辯駁的話來。
也不知怎么的,剛剛還盛氣凌人的她氣勢忽然就矮了半截,結(jié)巴道:“我可從來沒……”
葉畫根本不給她反駁的機會,果斷搶過話道:“一個奴才在主子面前也敢自稱我?嬤嬤,你又犯了府里的大忌!”
“我……奴……奴才……”焦嬤嬤更加結(jié)巴。
珍珠不由擊掌道:“好,姑娘的話真真叫人敬服。”說著,斜睨了一眼焦嬤嬤道,“不知嬤嬤你數(shù)罪并罰是該打還是該殺呢?”
焦嬤嬤不虧是經(jīng)過事的人,很快她就平靜下來,努力鎮(zhèn)定了神色。
“奴才是公主的人,是該打還是該殺當(dāng)由公主發(fā)落。”
葉舒婉見焦嬤嬤吃了癟,心中自然痛快,可她卻有隱隱不安之感,她自認(rèn)為很了解葉畫,不想今日她發(fā)現(xiàn),素來笨嘴笨舌的葉畫口齒竟會如此伶俐。
她正想著,卻聽葉畫輕嘆一聲,有意無意慢悠悠道:“小姑姑,一件事我實在不明白,不知小姑姑可否告之?”
葉舒婉一怔,隨即問道:“不知囡囡有何事不明?”
葉畫轉(zhuǎn)過頭輕輕咳了兩聲,珍珠趕緊上前替她捶了捶背,夏荷則遞上了茶。
葉畫似乎并不著急,慢慢喝了一口潤了嗓子道:“這府里究竟是老太太做主呢還是公主做主呢?”
“自然是……”焦嬤嬤身后跟著的一個小丫頭正要說是公主,焦嬤嬤眼一橫制止住了她。
葉舒婉拿手縷了縷鬢角垂落的發(fā),想了想道:“皇上以孝治天下,老太太是婆婆,公主是媳婦,論理公主該孝敬老太太。”
“那我就不明白了,既然公主孝敬老太太,怎么會讓身邊的奴才如此張狂的闖入碧心苑,這里可是老太太的院落。”葉畫眉心蹙緊。
珍珠和夏荷默默點頭,唯有紅琴依舊不敢作聲,她知道即使葉畫在口頭上占了上風(fēng),但焦嬤嬤終究還是溫安公主的人。
葉舒婉啞然無答。
葉畫嗤笑道:“小姑姑是最最孝順老太太的,怎可能會讓人如此踐踏老太太尊嚴(yán)?”說著,臉色突地森冷,盯著焦嬤嬤道,“你犯上僭越,口出狂言侮辱皇后和公主,還目無家規(guī)蔑視老太太的權(quán)威,這樣的大罪,足以仗斃?!?p> “你你你……好大的膽子!”
焦嬤嬤不想葉畫步步緊逼,把她打的措手不及,可她的話嚴(yán)絲合縫,她抓不住一點錯漏。
都怪她太輕敵,原以為葉畫不過是個無能的病秧子,哪知道會讓自己吃了大虧。
“小姑姑曾教導(dǎo)我主子罰奴才天經(jīng)地義,不知此事姑姑預(yù)備如何發(fā)落?”
葉舒婉的臉色發(fā)白,捧著手爐的掌心灼的有些發(fā)燙,想當(dāng)初她拋給葉畫的難題,葉畫竟然回贈給了她。
罰或不罰,她都落不著好兒。
她將手爐遞到紅琴手上,有些惶惶的搓了搓手心道:“此事還是交由老太太發(fā)落吧!”
此話一落,她深覺自己說錯了話。
她這一說,不是明擺著把老太太推到溫安公主的對立面,讓老太太難做嗎?
虧她素日作出個孝順的樣子,不能替老太太解決煩憂,豈能給老太太添煩憂的。
突然一陣?yán)滹L(fēng)灌入,她打了個寒噤,想找話描補卻又語塞。
葉畫的眸光掠過葉舒婉蒼涼而柔弱的面孔,眼中閃過一分旁人難以察覺的蕭殺冷意。
從前她不明白外表善良柔弱,內(nèi)心卻如蛇蝎的葉舒婉會裝那么多年的好人,像她這樣的人怎會懂得知恩圖報,報答娘親當(dāng)年一飯之恩。
后來她才明白,那皆是因為她的血。
她笑了笑道:“到底是姑姑孝敬老太太,不管大事小事都要征詢老太太的意思,只是老太太經(jīng)車馬勞頓剛回府也不便現(xiàn)在去打擾,小姑姑你素來是個有主意的,我相信小姑姑你自個就能處理好?!?p> 葉舒婉身子微微一晃,她不知道葉畫是故意說這刺心的話,還是她自己想多了,臉上勉強蘊起一絲蒼白笑意:“囡囡言之有理?!闭f完,便拿出小姐的款來,斥道,“嬤嬤你今日一再壞了府里規(guī)矩,念及你年歲已大……”
“好了!既然不便打擾老太太,奴才自去公主面前領(lǐng)罰?!苯箣邒吆懿荒蜔┑闹苯哟驍啵f完,手一揮,沖著兩個小丫頭道,“走!”
葉舒婉被驟然打斷,頓覺窘迫,紅臉擰著帕子憤惱的盯著焦嬤嬤,張口欲言,焦嬤嬤已轉(zhuǎn)身欲走。
“慢著!”葉畫一聲厲喝。
“你想怎樣?”焦嬤嬤轉(zhuǎn)身恨恨盯著她。
“你是奉命來拿銀炭的,若不拿回如何交差?”回頭看紅琴道,“紅琴,把火里的銀炭送給焦嬤嬤。”
焦嬤嬤頓時僵了僵。
紅琴拿火鉗夾了火里燒的通紅的銀炭一塊塊放在簸箕里,捧著簸箕畏縮不敢上前。
“紅琴,你還愣著做什么,嬤嬤還等著回去交差呢?!闭渲樾约?。
紅琴漲紅著臉色,頗為不愿哆嗦向前。
忽然“啊”的一聲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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