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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田舊事

30、頂梁柱

種田舊事 遼海秋風 3121 2016-11-22 13:38:00

  到了第二天,街頭巷尾都在議論這件事,但是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那些年輕人便不肯信上了年紀的人的話。各自該干什么干什么。

  傍晚的時候,五爺氣喘吁吁跑來。叫道:“二嫂啊,可不得了。許多蛇啊,大蛇領著小蛇都往南面黑龍?zhí)度チ?。?p>  奶奶什么也沒說,拿起念珠就開始念經(jīng)。

  然而,這一天還是什么也沒有發(fā)生。連雞和狗都安靜下來。

  第三天一早,程靈慧去挑水??匆娋蓖饷芭菖?,跟燒開了一般。她就盯著那井水看。忽然那井水向上涌起,一下子就漫過了井口。驚得程靈慧往后急跳??蛇€沒等她站穩(wěn),那井水猛的又縮了回去。程靈慧探頭一看,一下子看見了井底的淤泥。

  正在驚疑未定。本來安靜了的雞狗忽然又嘈雜起來。一股不祥的預感升上心頭。程靈慧叫聲:“不好?!迸ゎ^就往家里跑。邊跑邊喊:“不好了,快跑。大家快跑?!?p>  街坊四鄰聽見她的喊聲紛紛出來,想看個究竟。程靈慧只覺得時間緊迫,得趕緊跑。也不知道為什么要跑,應該跑去哪里。

  她幾乎是竄進家門,一把拉起奶奶就往門外背。家里人紛紛出來。聽見程靈慧喊快跑,跟著就往外跑。

  程靈慧把奶奶背出來,放到大街上空曠的地方。轉(zhuǎn)身正要去背爺爺。不知哪里發(fā)出一聲悶響,霎時間地動山搖。晃的人根本站不住腳。眼看著街道兩邊兒的房子往起一簸,瞬間坍塌。整個村莊頓時人喊馬嘶,雞飛狗跳。

  程靈慧好不容易站穩(wěn)腳跟,家已經(jīng)變成了一片廢墟。

  她眨了眨眼,有點兒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這時又一波震動到來。程靈慧一跤跌倒,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大叫一聲:“爺爺?!本鸵獩_進廢墟里。

  師娘一下子摟住她的后腰,死死拖住她道:“不能去,太危險了?!背天`慧被拖到在地,望著灰暗的天空嚎啕大哭。

  父親不在家,爺爺就是她撐起這個家唯一的精神支柱?,F(xiàn)在這個支柱倒塌了,她一下子崩潰了。

  程靈慧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記得村里幸存的人都茫然的站在各自家的廢墟前。不知道什么人在哀哀的哭著。聲音并不大。

  這次地動,沙溪縣受災嚴重。傷亡人數(shù)難以統(tǒng)計。因為程靈慧的呼喊,程家村傷亡的人數(shù)要少得多。盡管如此,村里還是被一片哀戚籠罩。

  埋葬了爺爺,看著變成廢墟的家。程靈慧連悲傷的時間都沒有。

  天越來越冷了,這老老少少的要是沒個窩,非凍死不可。

  十里鋪也遭了災,核桃坪也不例外。萬幸四妹一家和姑姑他們都沒事??芍亟覉@的事就誰也幫不上誰了。還好還有二姐。幫程靈慧分擔了不少活計。

  姐妹倆不分晝夜的挖土,打坯。終于在大雪來臨之際蓋起一間土坯房。一家人才免于被凍死的命運。好在糧食是有的,倒不用發(fā)愁餓肚子。

  就這樣熬過嚴冬,迎來了溫暖的春天。這一年,程靈慧已經(jīng)十九歲了。在村兒里屬于老姑娘了。可一家人誰還有心思想這個?

  開了春兒既要忙著春播,又要忙著建房。

  看著冬小麥長勢喜人,莊稼人們才松了口氣,露出點兒笑容。誰知一場蝗災不期而至。接天蔽日的蝗蟲,瞬間把剛打泡兒的小麥啃個精光。老百姓真是欲哭無淚。

  春莊稼剛露頭兒也被啃光了。再想種種子都成問題。大家不約而同想起當年的常家。常家世代仁善之家,對于四里八鄉(xiāng)窮苦百姓那是能幫多少幫多少。借種子那就是一句話的事??扇缃?,常家在哪兒呢?

  到了這時,村里人誰也顧不上誰了。各自想自家的辦法。

  好在程靈慧還有買虎皮的銀子。除了這幾年的花用,也還剩下一些。花了比往年貴了數(shù)倍的價錢,買了種子種下。這時,她手里已經(jīng)分文全無了。別說建房,就算是家里誰有個頭疼腦熱,抓藥的錢都沒有。

  于是,她決定再次鋌而走險,去販私鹽。

  五爺已經(jīng)老了,她不打算告訴他。安頓好家里,她一個人推著獨輪車就上了路。某西鹽池的鹽把頭還在,彼此認識也就好說話的很。程靈慧裝了鹽日夜兼程往回趕。到了沙溪縣才知道包子鋪的老頭兒在這次地動中被砸死了。程靈慧想了想,推著小車就去了滄州。

  定邊候謀反的事經(jīng)過這么多年已經(jīng)淡了下去。滄州早已被解禁。程靈慧把鹽藏起來,在滄州城中轉(zhuǎn)了一圈。看中一家不起眼的雜貨鋪。

  不得不說,這些年東奔西跑,她還是有些眼光的。一番交接,那雜貨鋪掌柜的果然不是什么清白商家。只是,他看程靈慧年輕,難免生出欺凌的心思。程靈慧不動聲色,一手捏碎了喝水的茶碗。茶水流了一地。那掌柜的才做出個勉為其難的樣子收了程靈慧的鹽。卻也壓了不少價錢。

  有道是強龍不壓地頭蛇,程靈慧對此也是無奈。有心向那掌柜的打聽定邊候的事。掌柜的變色道:“年輕人不要對什么都好奇?!本故呛臀鍫斠幌蚪虒脑挳惽?。程靈慧知道問不出什么,也就不問了。兩人約定好,以后程靈慧有了貨就送到這里來。

  程靈慧離開時,看見有人和自己一樣推著小車進了雜貨鋪的后院兒。小車上蓋著苫布,估計也是見不得人的買賣。想到五爺說的,閑事莫管。她只能壓下心頭的好奇。

  她去了定邊侯府。只是侯府大門緊閉,有重兵把守。她轉(zhuǎn)了一圈,發(fā)現(xiàn)根本進不去。也就作罷。從此開始了跑單幫,販私鹽的營生。也偶爾趕著牛車,運送一些兩地特產(chǎn)、百貨之類的。到了這時,她偶爾會想起父親。也不知父親當年跑單幫,是否也和自己一樣有著不能言說的苦衷?也不知父親現(xiàn)在身在何處,可否安好?

  為了掙錢,她甚至獨自一人跑到塞外去販皮貨。跑到東北去倒人參。只是那些參客里的黑幕太多。那一次她差點兒丟了性命還沒掙到錢。從此不敢再去。只是專心販貨。把皮貨從塞外販到京城,再從京城把胭脂水粉,時新的玩意兒販到江南。再從江南販絲綢和茶葉回來。

  偶爾也販幾趟私鹽,只是不單去某西運城的鹽池,也去東海販海鹽。

  兩年下來,還真讓她掙了些錢。翻蓋起青磚藍瓦的一團院子。三鄉(xiāng)五里也算不錯的人家。風風光光的把五妹打發(fā)出嫁后,不久就有人來和二姐提親。

  程靈慧打聽了。那家人還是不錯的。男方是當兵才回來的。前邊兒的媳婦留下一個男孩兒死了。那男孩有六七歲的樣子,就是調(diào)皮了些。一個小孩子,程靈慧也沒放在心上??炊阍敢?,也就同意了。從提親到成親也就個把月時間。程靈慧覺得太倉促,嫌準備的嫁妝太少。臨了給了二姐五十兩的壓箱錢。

  五十兩在鄉(xiāng)下人家那可是一筆巨款。鄉(xiāng)下人忙一年也攢不下二兩銀子。

  可二姐就是那么倒霉。前二姐夫一家子不是東西,把她當牛做馬使喚。這個二姐夫家對她倒是不錯,可架不住有個記事的繼子。一天到晚跟她鬧,家里那叫一個雞飛狗跳。

  沒辦法,人家爺爺、奶奶心疼大孫子。把那皮孩子看得比性命還重。他爹又覺得拋下他們母子許多年不管,心里虧欠。不舍得教訓。六七歲的孩子知道什么,受了舅家挑唆,就差把房頂掀了。天天要錢,不給就鬧。

  二姐嫁過去不到一個月,那壓箱底的五十兩銀子丟了不下五回。明眼人誰看不出來,這是有人惦記她的錢呢。

  程靈慧怒了。提把刀就去了那皮孩子姥姥家,一刀就把他們家門口碗口粗的棗樹給攔腰砍斷。嚇得那家人沒一個敢露頭。

  程靈慧又轉(zhuǎn)到二姐家,提起那皮孩子就一頓好打。任憑那家的爺爺、奶奶哭天搶地的都不好使。二姐夫過來拉,被程靈慧一胳膊拐到墻上:“舅舅打外甥,你別管?!?p>  那皮孩子一看失了依仗,又被打得實在疼。立刻就服了軟??拗爸卸恪铩?,一個勁兒的求饒。二姐就是個面活心軟的,拉著程靈慧哭得眼淚跟不要錢似得。說道:“三慧,你打俺吧,別打俺孩子。是俺沒教好,都怪俺。俺不會當人娘。”

  程靈慧一看這情況,見好就收吧。瞪了那皮孩子一眼:“你要是在敢上房揭瓦,看俺怎么收拾你?”

  那皮孩子也算機靈,爬在地上就磕頭:“舅,俺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p>  不管怎么說,那皮孩子后來再沒鬧過什么出格的事。不過程靈慧也給他留下了很深的陰影。直到他娶了媳婦,聽見三慧來了還是害怕。

  這一年,朝廷發(fā)生了一件大事?;实圩尰侍蠼o罷黔了,下放到金陵府當王爺。新登基的皇帝是原來的皇帝他弟。聽說這倆人兒還是親兄弟。生母是皇貴妃,不過早就死了?,F(xiàn)在的皇太后是他們爹的大老婆,原來的正宮娘娘。

  誰知道怎么回事呢?大戶人家還大老婆、小老婆一大堆,嫡子、庶女的糾纏不清楚,何況是皇家呢?

  不過老百姓聽到這消息還是很高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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