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聊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很快的。林詩還來不及在大腦里篩選出剛才的一番與李子的對話中對她未來的學習生活有用的情況,預備鈴就響了。
鈴聲是一首英文歌,很有節(jié)奏感,林詩仿佛聽過這首歌似的——也許父親在給她輸入知識的時候正在聽這首歌,一不小心將這首歌的電流也混入了輸入流。
她真的是情不自禁地輕聲哼唱起來。她以前從沒唱過歌,也不知道自己唱歌是否好聽——她只是微瞇著眼,盡量小聲地唱著,讓鈴聲蓋過她的歌聲——至少一開始是這樣。一會兒她才發(fā)現(xiàn)班里所有同學都盯著她看,猛然察覺自己的歌聲聲音太高了。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可是同學們還是盯著她看。她很不自然地轉向李子,而李子的旁邊就是窗。她的視線不小心瞟向了窗外。
“你的歌聲真的很動人呢,林詩?!崩钭诱f,林詩卻沒有在聽。
她的全身此刻只意識到一個逆光的身影。它是那么瘦削,頭發(fā)隨風飄揚。是那么迷人。
而他也正在打量她,只是她沒法注意到罷了。他剛剛遇見了她唱歌的樣子,睫毛忽閃,歌聲致命地美麗。
“你在注意他嗎?”李子又說,這時林詩的注意力才回到與李子的對話上。
“嗯?!绷衷姾翢o表情。
“也難怪你這樣優(yōu)秀的女孩也會被他吸引。他是我們班的班草,當然,也是年級的級草,還有學校的校草?!崩钭永@口令似的一口氣說完,又補充道,“而且,他還是個永遠只在預備鈴響后和上課鈴響前到校的怪人?!?p>語句結束的瞬間,好像穿越過了一個時空一般,林詩夢幻般地看見他站在了門口,她的瞳孔對上他的,不能自持地放大。
細碎的棕發(fā),灰藍色的瞳,細長瘦削的身影,皮膚略略泛出古銅色,手指修長——她好像在哪里見過他似的。
只是不得不說,這一刻,林詩沉醉了。
“他的名字是——?”她夢囈般問。
“蕭翎?!崩钭与S口回答。她關注的并不是蕭翎,而是林詩現(xiàn)在的樣子——
眼睛炯炯有神,綠色的波紋恍如森林般幽深;前額紫發(fā)很聽話地貼在她的皮膚上。完全不像是犯花癡的少女,僅僅是墜入愛河——她如此美麗。
蕭翎的嘴角微微上揚——她如此美麗。
回過神來,蕭翎才發(fā)現(xiàn)——
“同學,你占了我的位置?!彼叩搅衷娚磉叄┫律碛H昵地說。
“蕭翎,你坐到后面去啦,林詩是我的同桌了?!崩钭诱f。
“對不起,李子——我想和他同桌誒,你可以坐到后面嗎?”林詩突然很小心翼翼地問,那惹人憐愛的眼神,換了誰也不忍心拒絕的。
“那么,再見了?!笔帐巴陽|西,李子的眼神依然是笑著的。
轉身的一瞬,嘴角漸漸苦澀。李子自己卻也不知道是為什么。
“同學,你的名字是……”蕭翎問。
“林詩?!绷衷娤駬尨鹨粯友杆俚卣f,然后不安地瞥了蕭翎一眼。
林詩永遠也不會知道,此刻、前一刻和大前刻有多少人在凝視著他們。她更不知道,當這些人后來對他們的同事津津樂道這天雷勾動地火的一見鐘情時,他們會在哪里。
重要的,是此刻。擁有此刻,她已經足夠幸福。
“有反應了!”骨瘦如柴的男人忽然興奮地叫起來。只是,沒有回答。
他疑惑地朝后望去,才發(fā)現(xiàn)林珊不知道何時已經瘦得皮包骨頭,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了。剛才他的話顯然讓她很激動,以至于她昏了過去。
男人連忙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上,另一只手不斷撫摸著林詩的一根細發(fā)——林珊漸漸變得結實了,不再是嚇人的骷髏的形狀。而他也略微壯實了些。
林珊的意識逐漸蘇醒,感受到了他手心里的溫度——他又是為了她嗎?
蕭翎的意識忽而模糊了。待他清醒,他不禁疑惑地注視著眼前的女孩,他不敢確定了——前一秒,他對她有過好感嗎?
待他的視線碰上了剔透的紫發(fā),聞見那活躍的、清雅的香水味,便又不再懷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