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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間距離

此間距離 龍梓驁 5565 2018-12-13 11:00:04

  2017年1月15號,農(nóng)歷臘月十八。

  蘇青雪在傾云城。

  她最終還是忍不住回來了,帶著錢,帶著藥,帶著筆記本。

  去了傾云大學,寒假里校園空蕩蕩的,她看著那據(jù)說是她“母?!钡牡胤?,卻一點感覺也沒有。

  一個上午她都在大學城里走,走到中午時餓了,找了家餐館,隨便點了兩道菜。

  吃著吃著卻哭了。

  興許是從小吃到大的菜吧,身體的每個部分都習慣了這樣的味道,坦然且愉悅的再次接觸到這“陌生”的烹調(diào),炒法。

  喜歡它好像是本能一樣。

  味道喚醒了味蕾,味蕾刺激了淚腺。

  蘇青雪覺得她從未吃過這些好吃的菜。

  和著眼淚吃的這一頓飯,讓蘇青雪第一次找到歸屬感。

  2017年1月20號。

  上午9:25,牧宸傾云飛機場出來,以前大學的室友開車來接他。

  9:25,蘇青雪坐在火車站大廳,她買了10:15的火車票,離開青陽。

  眼見著過年了,家家戶戶都開始張羅了起來,蘇青雪覺得她應(yīng)該走了,總不能別人合家團圓的時候,她一個人走在街頭,說不定連一家開張的餐館都找不到。

  摸了摸肚子,在傾云這短短的五天,似乎讓她長了一圈肉,應(yīng)該還是賺了。

  她在筆記本上記錄下在傾云發(fā)生的一切,寫好后揉了揉脖子,聽到旁邊一直有音樂,她好奇的走過去看了看。

  應(yīng)該是一個幼兒園在搞募捐活動,一群小朋友又唱又跳的。

  在高速急駛的私家車里,牧宸跟老室友聊著近幾年的事。

  室友的車子里有一個粉色的抽紙盒,后座縫隙里還掉了一個蝴蝶結(jié)頭繩。

  “我得先去趟火車站,可可她們班今天在火車站有個小募捐活動,老婆還在上班,我得先把閨女接回來?!?p>  “行吧,沒事。”牧宸說,伸出兩根手指揉著眉心。

  老室友看著候車鏡里疲憊的他,喉結(jié)動了幾下終于開口了,“盧源那邊消費水平那么高,你還不如回來,以你這本事,在這邊找個高薪職位太容易了,再說,叔叔阿姨也在這邊,你也好照顧。”

  牧宸閉上眼睛靠在車后座上,淡淡的開口說,“過兩年再說吧,這兩年,不想回來?!?p>  室友聽在耳朵里,只覺得最后四個字尤為清晰。

  10:50。

  牧宸從車子下來,跟室友一起走進大廳。

  節(jié)目正在表演,他站在人群最外層,看著臺上蹦蹦跳跳的小朋友,心里一陣難受,如果沒有那些變故的話,現(xiàn)在他也應(yīng)該有個自己家庭,或者有自己的孩子。

  從2010年到2018年,七年的時間里,他的世界被蘇青雪一點一點的占滿。

  牧宸不敢想象,如果當初沒有蘇青雪出現(xiàn)在他的生活中,或許他早已就退學,現(xiàn)在都不知在哪流浪呢!他也不愿意回憶,他被傳言有抑郁癥到如今真的有些抑郁癥,蘇青雪給了他快樂,卻也剝奪了他的快樂。

  2016年12月24號,蘇青雪離開他,帶走了他最重要的東西,一直到今天,他的世界里都是蒼白一片。

  有時候人可真殘忍,看似慷慨的愛,卻自私到極點。

  你可以忘記一切,我也可以當做一切都不曾發(fā)生過,可我卻是偏偏忘不掉你。

  什么都記得住,什么都忘不了,什么都放不下。

  一場小朋友表演完后,主持人報幕,最后一個節(jié)目,大提琴表演《門德爾松E小調(diào)協(xié)奏曲》

  才聽了幾個音符,蘇青雪就有一種聽覺被激活的感覺,那么熟悉又深刻。

  表演結(jié)束后,老師問還有沒有想要拉一段的,都可以上來。

  人們互相搖了搖頭,對這一大型樂器有點陌生。

  蘇青雪鬼使神差的舉了手,然后走向舞臺。

  她隨手拉了一段,完全憑著那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老師驚喜地說,“《圣母頌》!這段可是很難的,妹子,你也是傾云大提琴俱樂部的嗎?我怎么從來沒有見過你啊?!?p>  主持人在臺下小聲的喊,“喂!你怎么聊起來了?!?p>  老師意識過來連忙說了聲對不起。

  “請問,你有《圣母頌》的譜子嗎?”蘇青雪小聲問道。

  她隨手一拉,拉出了這一段,似乎也只會這一段。老師說是《圣母頌》,可《圣母頌》又是什么曲子?怎么從來沒聽過?

  “有有!”老師連忙說,將譜架上的曲譜向后翻了幾頁。

  蘇青雪看著那《圣母頌》的譜子,如冥冥之中有股力量牽引著她的手一般,流暢悠揚的音樂從她手里飄出。

  原來,她還記得怎么演奏大提琴。

  或許是她將這琴從小練到大,將那技巧牢記于心,如穿衣,走路,說話般,早就成了本能了吧。

  可是,她轉(zhuǎn)念一想,即使這般熟悉,她還是忘記了曲譜,那是不是意味著終有一天她也會忘記如何穿衣走路,如何吃飯說話?

  蘇青雪覺得一陣惶恐,演奏戛然而止,在嘩聲中她擠出人群。

  今天的募捐似乎分為兩場,一場在南,一場在北。

  從北邊那里傳來了一陣旋律,站在人群最外層的牧宸聽的清清楚楚。

  《門德爾松E小調(diào)協(xié)奏曲》,2010年,大一迎新晚會,蘇青雪拉的曲子。

  恍惚間,竟已七年。

  可可的舞蹈很快就結(jié)束了,老室友接到女兒,兩人就往出口走。

  “來,這是你牧叔叔,叫叔叔。”老室友抱著女兒,喜笑顏開。

  這個小姑娘臉頰圓嘟嘟的,眼睛水靈靈的,看著就讓人心疼。

  牧宸瞅著小姑娘,覺得跟室友倒是真的像,不過,總有哪些差異,讓小姑娘比室友不知好看多少,估計是孩子母親的原因。

  小姑娘被室友抱在懷里,看了牧宸一眼,立刻又縮到爸爸懷里,只拿小眼偷瞄他。

  像是很怕的樣子。

  “哎呀,你笑一個,別老皺著眉,孩子都怕你?!笔矣压樟斯账铃愤@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時常皺眉成了習慣,整天崩著臉,竟是讓孩子都怕了。

  他舒展眉頭,對孩子綻放了一個笑容。

  他的笑容很好看,眉眼唇角間還有絲絲少年感,張揚又讓人想親近。

  可可眼睛一亮,對他露出了兩顆小奶牙,“叔叔,要抱抱。”兩個又肉又短的小胳膊朝牧宸伸著。

  牧宸伸手抱過她,只覺得異常的重,小東西一到他手,就帶著他整個人都要往下一沉,幾欲脫手。

  老室友的心肝都要被他嚇出來了,連忙伸手去接。

  牧宸又提了一口勁,把孩子重新抱上來,老室友這才敢松手。

  但可可似乎不是很舒服。

  “這只手放這,放背這?!崩鲜矣言谝慌灾更c,“另一只手拖著她?!?p>  牧宸調(diào)整好姿勢才覺得這樣抱果然舒服多了,自己也舒服,孩子也舒服。

  不過還是一樣的重。

  老室友隔著棉襖拍著自己的胳膊,“這里面可都是肌肉,我閨女給我練出來的?!?p>  “還真是三句話離不開你女兒?!蹦铃沸λ?。

  “你以后要是有了閨女一定也這樣?!崩鲜矣颜f,“哎呀,也不知道你以后是閨女還是兒子。”

  兩人走走笑笑的,牧宸無意間看到可可的鞋帶松了,便把孩子放在旁邊的椅子上,蹲下來給她系鞋帶。

  蘇青雪正在收拾東西,筆記本掉到了地上,正欲去撿,卻被旁邊一個帶著孩子的男人撿了起來。

  那男人并沒有抬頭看她,孩子的鞋帶系了一半,他一手拿著鞋帶,一手遞著她的筆記本。

  蘇青雪接過筆記本,回了聲“謝謝?!?p>  那男人停頓了一秒,突然抬頭。

  無比熟悉的聲音,是記憶里永遠消散不了的聲音。

  此刻在牧宸眼里的是一個憔悴蒼白的女生。

  扎著低馬尾,碎發(fā)有些凌亂,下半張臉被口罩遮住,整張臉只能看見眼睛。

  她戴著規(guī)矩的方形眼睛,眼窩深陷,眼睛干澀。接過筆記本的手骨節(jié)突出。

  不是,不是……

  他在心里搖頭,蘇青雪是不戴眼鏡的,眼睛里永遠跳躍著光彩,永遠自信明媚,她看他的眼神永遠都是溫柔的。而這個女人,這么憔悴……自卑……

  但是他看著那眼睛,雖然黑眼圈深重,雖然可能因為長期戴眼鏡,眼球有些突出,眼窩深陷,眼睛干涸,但是……

  究竟是哪里的相似。

  蘇青雪看到那男人抬頭看著她,一直一直看著。

  心里不由自主的就顫了起來。

  這個男人臉頰消瘦堅毅,鼻子堅挺,眉眼干凈利落……像極了她想象中的元陽,那個小說中的人…

  那個夢里的少年……

  老室友在牧宸給可可系鞋帶的時候走了幾步接了個電話,說是同學聚會,他掛了電話準備把牧宸也喊去,雖然這個人很有可能拒絕,如果拒絕了那就打暈了拖去。

  他心里暗下決定,畢竟同學會上那么多人,指不定就有哪個同學,或者哪個同學的同學對他的胃口呢?

  “牧宸!”他喊了一聲,卻見牧宸如雕像般定住。

  “牧宸?”他喊著,走上前去,也看清了那個女人。

  憔悴,病態(tài),陌生的很。

  “走了?!彼牧伺哪铃?。

  牧宸有些許木訥的抱起可可,被室友拖著走。

  “你干嘛呀,你這么看著人家姑娘,別嚇著人家?!笔矣堰呑哌呎f,牧宸一步三回頭。

  蘇青雪很快的收拾東西,往車站里走,腳步甚至都有些不穩(wěn)。

  她聽到那人喊他牧宸,她腦子里便只能出現(xiàn)那兩個字,“牧”,“宸”。

  她握緊左手手心,心臟似乎原本丟失的那一塊不斷擴大,空洞感壓的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她抑制自己不去回頭,踉蹌著迅速地往安檢的地方跑。

  “不是的,一定不是的?!彼哉Z,心里充斥著恐慌。

  牧宸走了幾步,突然將孩子往室友手里一放,就往檢票處跑,撥開人群,如瘋了一般。

  沖至檢票處,蘇青雪正在安檢處放包。

  他走不進去,只能隔著欄桿喊,“蘇青雪,蘇青雪!蘇青雪!”

  一聲比一聲急促,每一聲都浸透思念與驚喜。

  周圍的人都看向了他。

  老室友抱著孩子趕過來,聽到那很久都沒聽到的三個字,微微張了嘴,喉結(jié)幾翻滾動。

  蘇青雪,那個人是蘇青雪?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是她……

  牧宸試圖翻過欄桿,卻被工作人員攔住了,“先生,請你冷靜?!?p>  牧宸推開他們,握著欄桿大喊,“蘇青雪!蘇青雪你回頭,你看看我,我是牧宸啊!你回頭??!”

  蘇青雪過了安檢,正蹲在地上拿行李。

  牧宸脖子上青筋暴起,手指似想把欄桿捏碎,“蘇青雪!蘇青雪!你回頭,你回頭?。 弊詈蟮穆曇艟箠A雜著哭腔。

  沖來的保安挾著他,不讓他前進。他只能一聲聲的喊,紅著眼,心肺都迸出力氣。

  蘇青雪默然的背上包,拉開行李箱的拉桿,然后,轉(zhuǎn)身,背對著兩道欄桿外朝她大喊的男人。

  “蘇青雪!蘇青雪!”聲聲呼喊,像是使出了全身力氣,可那人卻完全不為所動。

  他努力想掙脫保安,卻完全別不過那三個人,只得大吼道:“我認識她,我未婚妻!你們他媽放手!”

  “先生,請冷靜,你不能進去!”

  “蘇青雪!”牧宸簡直毫無辦法,只能一聲聲地喊。

  像是想要把心掏出來給你看看。

  看看,我有多愛你,多想你,多離不開你。

  可是你卻連頭都不回。

  “蘇青雪!蘇青雪!”

  此時此刻,這個男人已經(jīng)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了,多年來的修養(yǎng),學會的內(nèi)心收斂,都算些什么?

  他聲嘶力竭地喊著,嗓音顫抖,倔強的聲調(diào)里似乎還帶著哭腔。

  “蘇青雪!回頭??!”

  算我求你了,回頭看我一眼,就一眼都不好嗎?

  所有的人都開始順著那個聲嘶力竭的男人的眼神看去,眼神盡頭的那個女人淡漠,如充耳不聞。

  一旁的安檢員忍不下心來,走出,攔住了蘇青雪,“小姐,外面有人在喊你?!?p>  蘇青雪回頭看了牧宸一眼,淡淡的說,“那位先生認錯人了,我不是什么蘇青雪?!?p>  蘇青雪身旁的票檢員欲言又止,她明明看見她的身份證,上面蘇青雪三個黑字清清楚楚。

  算了吧,這樣的客人也很多,再怎么樣,那也是他們的私事了。

  蘇青雪繼續(xù)拖著箱子往前走。忽略身后一聲聲拼進心力的吶喊,心里是恐慌與迷茫。

  她剛剛似乎經(jīng)歷了一陣混亂,腦子里嗡嗡地,心里如重錘敲擊,而后便什么也想不起了。

  我為什么會在這里?

  這里又是哪里?

  后面那個男人為什么一直在喊我?

  可是我不認識他呀?

  能不能別喊了。

  慌亂中她看了眼手里的車票,傾云到滄城。

  腦子里還殘存的那部分記憶向她一聲聲的鳴著警笛。

  傾云,我不能到傾云的,我得回滄城,必須回滄城!

  還有三分鐘開車,蘇青雪跑了起來。

  眼看蘇青雪的身影越來越遠,就要消失,牧宸幾乎失去了理智,他拼命掙脫了保安,卻又被他們追了上來,老室友一拳錘上來,“牧宸,你是不是瘋了!”

  牧宸像失去聽覺痛覺般,什么也不理。

  眼看那個人的身影慢慢淹沒在人群里,他找不到焦點,開始惶恐。

  不,不!

  找了這么多年終于遇上的人,就在剛剛那大廳里咫尺距離的人,他絕對不可能再放過。

  像尋寶的人不肯放過寶藏,他也不愿意放過蘇青雪。

  尋寶人有多貪婪,他就有多貪婪。

  他迅速沖到檢票員面前,“剛剛那個人,她的票去哪?”

  “……滄城?!笨粗@個雙目通紅的男人,檢票員最終還是沒有忍住。

  牧宸轉(zhuǎn)身往外跑,老室友一把拉住他,“你要干什么?!”

  “去機場,到滄城,我要到滄城火車站攔住她?!?p>  “我看你是魔怔了!她根本就不是蘇青雪!”

  牧宸一把甩開老室友的手,“我就是魔怔了!我早就魔怔了!”

  “牧宸,牧宸你給我站??!”抱著孩子的室友根本追不上他。

  蘇青雪上火車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筆記本,從那里她知道自己為何在傾云,卻唯獨不知道那在她身后呼喊她的男人是誰。

  一聲聲,急切。

  喊著她的姓名,

  卻似關(guān)系他的性命。

  對于在傾云發(fā)生的未知的事情,她總是很恐懼。

  她揉揉頭,算了算了不想了,總之傾云的人她都不管就對了。

  牧宸在滄城火車站等了兩天兩夜,算好了那一班火車到達的時間,問好了出站的出口,看著來來往往的人,卻望眼欲穿也看不到那個身影。

  老室友在第二天就來了,陪著他找人,陪著他一無所獲。

  兩人在空蕩蕩的出口沉默無話。

  最終老室友摸了摸肚子,“餓了,吃飯吧?!?p>  “……吃完飯你就回去吧,我想在滄城繼續(xù)找下去。”牧宸漠然的說。

  “……這么大的城……回家吧,過兩天就過年了,你也老大不小了,別讓你爸媽操心了成不?你回傾云后都還沒看到他們吧……”

  老室友絮絮叨叨地說,“再說那個人,我怎么看都不像是蘇青雪啊,就算是,守株待兔都沒用,那也是沒緣了……都這么多年了,算了吧,放過你自己不行嗎?興許她有自己生活了呢……”

  “回家吧,真的,要過年了……”

  牧宸靠著墻慢慢的滑了下去,蹲在墻角,頭埋在臂彎里。

  老室友嘆氣,掏出煙,剛點燃,抬頭就看到禁煙的黃牌,他煩躁的把煙捻滅,也蹲在地上。

  他的好哥們,那么優(yōu)秀的牧宸,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呢?

  那天在傾云火車站的牧宸,瘋狂的牧宸,是他從來都沒看到過的。

  大庭廣眾下,幾乎是放棄了自己的尊嚴來渴求。

  那個人若是蘇青雪,那般呼喚,即使是鐵石心腸都會回頭了吧。

  可那個人的確是蘇青雪,若她不是,她會跟旁人一樣,駐足,看著牧宸。偏偏她沒有,她太淡定,置身事外,卻欲蓋彌彰。

  不知道是不是又忘了什么呢?

  當年的那個丫頭,總是會忘記些事情。

  他搖搖頭,又嘆氣,嘆氣,又搖頭。

  怪天善妒,最恨人間白首約。

  不對不對,不怪天,怪他,怪他不該帶牧宸去火車站,怪他不該叫可可喊叔叔。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直沉默的牧宸突然說了句話。

  “兄弟,你知道嗎?”

  “她是我一直放在心尖上的人。”

  “我真的……放不下。”

  糙漢子當慣了的室友,突然鼻子一酸。

  那班車的終點站并不是滄城,蘇青雪摸摸口袋里的錢,突然想去終點那個城市看看。

  她的心不在滄城,所以不想回去。

  她的心在傾云,卻又不能回去。

  那不如,去別的地方看看吧。

  她掏出錢,補票,去終點站。

  因此,錯過了在車站苦苦等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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