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魔鬼天使
話說等待王近南消息無果的林子蘇打算入睡時,電話卻突然響起,趕忙拿起,一看正是王近南。
她忐忑不安地接起電話,聽到王近南說“趙副市長同意了,明天9點來市政府,我們在這里碰頭”。
林子蘇掩抑著激動,禮節(jié)性地道了謝,掛了電話差點就蹦起來,立即給王靜打了電話通知,那頭也是一樣的喜出望外。
翌日,也就是周一,是淮州市政府約定的第三輪談判日期。
常綠集團的王近南攜林子蘇等崬森的代表進場,林子蘇聽到一聲“林子蘇”,尋聲望去,卻見是林美靜,她旁邊則坐著蘇云霞。
林子蘇驚了一下,沒想到華宇的代表竟然是她們,這下可好,和最好的朋友成了競爭對手。
林子蘇尷尬不失禮貌地笑道:“蘇總,靜姐,沒想到會是你們!”
“子蘇,你怎么來了?崬森可沒被邀請?。 碧K云霞感到意外,警惕不已,蘇云霞對林子蘇的加入,感到了一絲不妙。
“蘇總,不會因為崬森的參與,就不認我這個朋友吧?。俊绷肿犹K笑著回敬道。
“怎么會!?各為其主,各憑本事!只不過,你林子蘇一來,可就給我們很大壓力。誰不知道,崬森只要林總出馬,就沒有辦不成的事!”蘇云霞笑道。
非常地產(chǎn)的人見崬森不請自來,又聽蘇云霞這般言語,之前也對崬森的林子蘇早有耳聞,此時見到真人,雖是女人,還如此年輕,卻是氣場攝人。
她旁邊的王靜也不是什么善茬,兩人來者不善,不自覺地就讓非常地產(chǎn)的人感到了強大的壓力。
那領頭的男人個頭不足一米七,林子蘇穿上高跟鞋比他還高,讓他不自覺地輸了一截氣勢。
可言語上卻沒蘇云霞這么客氣了,他站起來就道:“王總,你怎么把崬森的人帶來了?”
“肖總不要緊張,公平競爭嘛???”那王總笑道。
一旁恒泰的人始終不發(fā)言,只打量觀察林子蘇和一眾競爭對手。
眾人說話間,市政府和云美置業(yè)的人已經(jīng)在會議室了。
隨后幾家代表被請進了等候區(qū),非常地產(chǎn)、華宇地產(chǎn)、常綠集團、恒泰集團依次進行會談。
會談前,王近南先進去會議室,給市政府的人說了情況,最后市政府允許林子蘇代表崬森做最后一個匯報。
兩小時后,終于輪到崬森,林子蘇帶著王靜進到會議室。
林子蘇本能地看向會議桌對面的幾個代表,云美置業(yè)市場中心總經(jīng)理杜總一身商務西裝,個頭較高,戴著黑框眼鏡,這人林子蘇認識,還有就是他的女助理姚嫚莎。
另外還坐了四個人,其中有兩個公務正裝的人在會議桌中間。
不用說這二人,一人定是趙副市長,一人便是岳昌林。
另兩人則坐在這二人的后面,一看就是秘書或?qū)傧碌慕巧?p> 林子蘇此前就做了功課,因此一眼便認出了岳昌林。
之間他穿著常見的黑色公務裝,白襯衫,微胖,個頭中等,和父親有著一樣炯炯有神的一雙眼睛,。
這雙眼睛讓林子蘇陡然就思念起已故的父親,不禁眼眶一熱,但她還是迅速收斂了情緒,回歸了會議本題。
岳昌林看到林子蘇一直盯著自己打量也是納罕,只道是企業(yè)對政府官員的一種尋常禮遇,也并沒多想。
但他又莫名覺得眼前的女子熟悉,卻又想不起在哪里見過。
同時,也感到好奇,已經(jīng)被淘汰的崬森怎么又突然進了局,還是趙副市長特許的,他也想知道崬森的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根據(jù)慣例,林子蘇先向政府和云美的代表介紹了崬森概況,雖然前任城市總此前已經(jīng)做過兩次匯報,但林子蘇還是從零做起,重新闡述崬森的專業(yè)和實力,就是為了重建他們的信心。
隨后,對52號地塊進行了市場分析,結(jié)合淮州市高新區(qū)城建規(guī)劃的需要,將項目定位為“淮州高新區(qū)綜合配套項目”,并詳細闡述了崬森對這個項目的規(guī)劃設計思路。
為了達成這個規(guī)劃方案,林子蘇提出了十分大膽的方案:
崬森與常綠集團、云美置業(yè)共同出資成立項目公司,并邀請國內(nèi)知名的朝陽公司入股,幫助項目打通上下游的資源通路。
崬森負責整個項目的頂層設計和規(guī)劃,并與常綠集團、云美置業(yè)優(yōu)勢互補,在各自擅長的領域進行分期開發(fā)建設,以滿足城市規(guī)劃需要。
林子蘇以崬森的“森鄰里”項目為案例,剖析了52號地塊的可行性和風控方案,以及融資通路的解決方案,甚至包括項目建成后的運營管理等等,都一一進行了闡述講解。
隨后的答疑環(huán)節(jié),云美置業(yè)例行提問了關心的工期、質(zhì)量、產(chǎn)業(yè)落地、資源整合、投資收益等問題,林子蘇都給予了精準完美的解答。
市政府代表趙副市長聽完方案后,禁不住拍案叫絕,道:“這就是我們想要的!”
隨即,問道:“你們有這樣好的方案,為什么現(xiàn)在才拿出來?”
“其實一開始,我們也沒拿準項目的調(diào)性,所以走了一些彎路。趙副市長,不瞞您說,我們也是在請了多方專家,對這個項目做了專門的研討后,才有了現(xiàn)在的這個方案。”林子蘇道。
趙副市長連說兩聲好,隨即道:“這個項目體量很大,必須要多方協(xié)同,整合資源,尤其是資金問題,你們能這樣考慮問題,很好!
這樣,細的問題我們也不過問了,你們下去和常綠、云美協(xié)商合作的事宜。杜總,這個項目就這樣定了,你們趕快拿出一個具體的合作細案來。
10號市征服工作會議,你們帶著方案來做匯報,爭取在會上直接獲得審批通過。11月底,這個項目就必須動工,這塊土地不能再拖到明年了!”
“好的,趙副市長?!痹泼乐脴I(yè)杜總應聲道。
“岳局長,你看你還有什么要講的?”趙副市長轉(zhuǎn)頭問一直一言不發(fā)的岳昌林。
“林總考慮得已經(jīng)很周到了,專業(yè)的事就交給專業(yè)的人做吧,高新區(qū)是淮州市這兩年要重點打造的城市名片,而你們負責的這個項目又是重中之重,
你們要明白這個項目的重要性,林總、杜總你們不要辜負趙副市長和市政府對你們給予的期望?!痹啦终Z重心長地盯著林子蘇道,他越看越覺得眼熟。
林子蘇也堅定地看向岳昌林,點頭應了聲“請趙副市長和岳局長放心”,杜總也跟著應了聲,第三次匯報會就此結(jié)束。
當林子蘇和王近南等人一同走下市政府大樓,恰巧遇到即將外出公務的岳昌林。
岳昌林上車時也看到了把目光投向自己的林子蘇,心頭更加疑惑。
眼見岳昌林的車子開出政府大院,林子蘇匆忙謝別了王近南等人,飛奔跑出大院。
王靜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也沒多問,貓身就和林子蘇上了出租車。
甫一上車,林子蘇就請求司機跟著前面岳昌林的公務車。
追了四個路口后,岳昌林的車突然就靠邊停了下來,林子蘇不得不也叫停了出租車。
就在林子蘇困惑之際,前面公務車有人從駕駛室下來,正是岳昌林的手下隨從小王,他徑直走向了林子蘇的出租車。
林子蘇忐忑不安,知道他是沖自己而來,他們應該是發(fā)現(xiàn)了跟蹤。
林子蘇還在猶豫要不要下車時,那人已經(jīng)走到后排窗邊敲了一下,林子蘇才尷尬地開門下車。
來人沒等林子蘇開口,就說了句“岳局找您”。
林子蘇倍感吃驚,見來人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她只得走向公務車。
到了車邊,那邊順手就打開了后排車門,請林子蘇上車。
看到岳昌林黑著一張臉坐著,也沒發(fā)聲。
林子蘇內(nèi)心預感不好,猶豫了一下,還是上去了,甫一上車,車門就關上了。
車上現(xiàn)在就只有岳昌林,林子蘇剛想開口解釋,不料岳昌林先問了句“你是林宗南林局的女兒?”
林子蘇大吃一驚,只得嗯了一聲。
為了證明自己所言不虛,她從包里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全家合照遞給岳昌林。
岳昌林沒有接,只掃了一眼,然后似是從鼻子里發(fā)出的一聲嘆息。
許久,才道:“你父親的事,我?guī)筒涣耍≌埩挚傄院蟛灰僮鲞@樣的事,我不想讓任何人誤會!”
“所以,岳局長知道我爸是冤枉的,可你卻袖手旁觀,讓趙會仁這樣的奸佞小人逍遙法外?爸爸他生前是怎么對您的,就算您不念恩情,但起碼也要有一點良知吧?”
林子蘇還沒開口就被拒之千里之外,心都涼透了,語氣也變得不客氣起來。
“良知?”岳昌林輕蔑地嗤笑一聲,轉(zhuǎn)頭盯著林子蘇,道:“林局有良知,可最后落了個什么下場,你不知道嗎?
有些話,我本可以不必跟你這個小輩說,你既然為了追查你父親的案子能追到淮州來,肯定也是做足了功課。
既然如此,我也趁早把話跟你說清楚,免得你打錯了主意。我不是林局,他可以為了自己的名節(jié)不顧妻兒,但我不行。
我上有父母高堂,下有老婆孩子,我不能不想他們的安危。我不想我的妻子像林太太一樣承受家破人亡的結(jié)果,最后變成瘋子。
也不想我的孩子像你一樣經(jīng)受牢獄之災。你很不幸,家庭遭遇這樣的變故,自己也身陷囹圄,這換了任何人,都不可能再有站起來的機會。
但你也是幸運的,因為你遇到了周瑁遠,也幸好你的背后還有周家,否則你的母親,你的弟弟妹妹,現(xiàn)在還在不在人世都是兩說。
你應該惜福,珍惜眼前人,珍惜現(xiàn)在的生活。孩子,你也聽岳叔叔一句勸,不要和他們斗了,你斗不過他們,讓你爸爸安息吧。
五年了,一切都平靜了,你不要再橫插一腳進來攪局,會死人的,知道嗎?在云美這個項目上,我可以多一些對你的照顧,
但我也只能做到這一點了,別的你也不要奢望,我不能做,也不可能幫你,希望你體諒!”岳昌林直接堵死了林子蘇的希望。
“我攪局?”林子蘇有些憤怒,“我爸爸就因為不和趙會仁同流合污,就活該被他陷害。爸爸他都已經(jīng)被抓進看守所了,他們還要趕盡殺絕,
拿我的生命威脅我爸,逼得我爸含冤自殺,爸爸他到底做錯了什么?他有什么錯,要遭受這樣的無妄之災?
安息?他怎么可能安息,他明明是死不瞑目,甚至到現(xiàn)在都不能給我爸爸平反,他還背負著貪官的罪名,
而真正的大老虎趙會仁坐擁豪宅家產(chǎn)千萬,不僅沒被懲處,反而還繼續(xù)升官發(fā)財,尸位素餐坐在高位上繼續(xù)明目張膽受賄貪污為非作歹。
岳叔叔,我不明白,我真的想不通,為什么人間正道就這么艱難,為什么做好人就要短命,壞人卻能活千年?
你以為只是我爸爸受害嗎?趙會仁這樣的老虎不除,還有更多像我爸爸這樣的好官受害受累,岳叔叔你不就是因為不愿和他同流合污,才被排擠出走的嗎?
還好您有岳父給您撐腰,您才沒有落的像我爸爸那樣的下場。我不是詛咒您,試想一下,您的岳父還能干幾年?
他遲早也會退下來,他還能扶您走多遠,趙會仁那種睚眥必報的奸佞小人,您跟著我爸那么多年,他會不知道你掌握著他的犯罪證據(jù)嗎?
他會相信我爸爸出事沒有對你交代囑咐什么嗎?你以為息事寧人退避三舍,他就會放過你,放過你的家人嗎?
到時候,您想保護的家人,照樣一個也保護不了。你我都是砧板上的肉,我和我爸爸只不過提前被趙會仁拿出來祭刀,
你和你的家人也逃不過,只不過是時間的事!岳叔叔,我告訴你,不要說五年,就是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我都一定要給爸爸討回公道。
天理昭昭,我就不信他趙會仁逍遙一時,還能一輩子相安無事!我不會讓爸爸白死,您不幫我,我就自己來,我不會放過趙會仁和那些陷害我爸的人。
如果有一天,我也死了,只希望岳叔叔看在爸爸對您這么多年照顧的份兒上,幫我照顧媽媽和弟弟妹妹?!?p> “你這個孩子,怎么跟你爸一個樣,都是一根筋,都這么倔。你以為是趙會仁一個人害死的林局嗎?
你太單純了,就算你不出事,你爸爸也得死,你——”
岳昌林激動得有點口不擇言,發(fā)現(xiàn)說漏了嘴,急忙就閉了嘴,可心頭積壓多年的苦悶和憤懣,還是讓他猛地捶了一下座椅。
林子蘇腦袋嗡的一聲,愣在當場,這是她始料未及的,他一直以為只是趙會仁為了爭權奪利,才要置父親于死地,不想趙會仁背后還有更大的黑手?
更沒想到的是,害死爸爸的竟是一個犯罪集團!可是,這個犯罪集團是誰?擋了他們財路?什么財路?
爸爸在任時,主管的是城市住建規(guī)劃,那就是和土地招投標、建設開發(fā)、銷售有關,什么利益方會和這些有關?房地產(chǎn)公司??
他太太…,廖敏…,他們是閨蜜……,難道這背后和楊玫,不,和楊軍他們有關嗎?不,就是楊玫!
爸爸出事,楊玫就是拿著這個爆炸新聞,攪亂了我和周瑁遠的婚禮,還氣死了老爺子?
她如果不是主謀和參與者,那么紀委的案子,除非官宣,否則外界不可能知道。
而楊玫,一個混跡商界的外人,怎么可能會知道內(nèi)幕?所以,這一定是和楊玫有關,是嗎?!
林子蘇的胸口一陣劇痛,讓她一口氣險些上不來,腦袋一陣眩暈,她扶了一把車門。
她之所以這么心痛,不止是得知了這個驚天的猜測,而是她認為真正的兇手就是自己,。
一切的根源,就因為自己搶了楊玫的心頭所愛,所以她才展開的一系列報復,從妹妹林子茜到我被侵害和入獄,再到爸爸被陷害又自殺……
如果當初自己聽了爸爸的勸,在妹妹出事之時,就離開崬森,斷絕和周瑁遠的關系,也許后來的一切都不會發(fā)生。
那么爸爸還可以安安穩(wěn)穩(wěn)做他的局長,都是我害死了爸爸,還害了茜茜,我才是那個罪魁禍首?。?p> 林子蘇哇的一聲,突然痛哭失聲,岳昌林也嚇蒙了,一時也覺得自己不該對她講這些沉重的話題,本就是已經(jīng)時過境遷的事,何必再讓生者繼續(xù)承受痛苦!
岳昌林終究是不忍,拿了紙巾給林子蘇,一邊平和了語氣,道:“孩子,你就當岳叔叔亂說,林局生前最引以為傲的,就是你這個女兒。
雖然他很嚴厲,但他對你的喜愛,我都是能感受到的,你是林家的長女,林局不在了,你就是林家的頂梁柱,岳叔叔真的不想你再卷進去。
你想想,如果你再出什么事,那就是要了你媽媽的命,你的弟弟妹妹都還需要你。照顧好家人,你們活下去,比給你爸爸報仇更重要。
我理解你失去父親的心情,但是沖動解決不了問題。不管怎么樣,我還是相信黨,相信政府,你爸爸平反是時間的問題。
專業(yè)的事情就交給專業(yè)的人,你攪和進來,很可能幫不了忙,反而壞事,我希望你記住岳叔叔的話,岳叔叔不是不想幫你,
我有我的責任,我必須要保障自己家人的安全,其他的都不重要,希望你理解岳叔叔。云美項目已經(jīng)完成重組,
你的任務也完成了,接下來的事,你就交給你的手下去做,我希望你盡快回常青,不要再待在淮州,這里很危險。
你來淮州的目的,是藏不住的,也許他們早就在背后盯著你了,今天我跟你見面,都是冒了很大的危險。但這一面,我必須見,我希望你放手,不要再摻和進來。
因為你這樣繼續(xù)蠻干,不僅你危險,你岳叔叔和我的家人也會有危險。你聽話,趕緊回常青,不要再來淮州,以后也不要再來找我!”
這時,窗外多了一個人影,林子蘇還兀自哭泣。
岳昌林看到來人,才終于露出了些許安慰,對林子蘇說道:“我說過,你是幸運的,走到哪里,都有人保護你,你才離開幾分鐘的視線,保護你的人就跟過來了,孩子,你一定要惜福,快去吧,別讓在世的親人為你擔心!”
林子蘇這才轉(zhuǎn)頭,便看到了一臉冷峻又面無表情的保鏢王琪,正站在窗外,才知道他早就暗中跟蹤和保護了自己,這定是周瑁遠的安排。
她更加傷心難過,岳昌林最后看了一眼滿臉淚水和滿腹疑惑又千言萬語的林子蘇,最后還是一狠心推開了車門。
王琪搶先其手下過來扶住車門,請林子蘇下車,林子蘇知道再多說也無濟于事,岳昌林是鐵了心不會幫忙的。
她只得踉蹌走下車子,連招呼也不打,就離開了。
看著林子蘇失魂落魄的背影,岳昌林決絕轉(zhuǎn)過頭,長嘆一聲。
隨即看到林子蘇遺落在座位上的林家合照,撿起那張合照,他的心緒也是久久難平。
出租車已經(jīng)載著王靜先行離開了,王琪將林子蘇請到了她的座駕上。
回了駕駛室,才看到林子蘇正痛哭失聲。
他的眉頭一皺,也不知那個岳局長到底對太太說了什么,讓她哭成這樣。
王琪將紙巾盒放到了后座上,他想讓林子蘇系安全帶,但恐怕她現(xiàn)在也沒這個心情。
現(xiàn)在多事之秋,保險起見,他還是下了車,打開后門,幫林子蘇系上安全帶后,才又返回駕駛座,駕車離開。
這廂,52號項目會談結(jié)束第二天,云美置業(yè)就發(fā)布新聞通報,向各代表方通報了結(jié)果。
此事,就這樣敲定。
因為項目規(guī)劃提案要上市政會議審批,林子蘇將自己的想法和王靜等人交換后,便做出了安排。
林子蘇指定王靜為項目第一負責人,帶隊留下來,和常綠集團、云美置業(yè)共同商討制定上會方案。
林子蘇要趕回常青市,一是要準備和陳圓圓對簿公堂的事,二是要搞清楚父親案子的真相。
如果真的是楊玫一手策劃的,那么自己將要面對的就是一場硬仗,畢竟楊玫可不是俞琳徽。
項目初戰(zhàn)告捷,大家提議開個慶功宴,但林子蘇根本沒有心情,推說身體不舒服,要早點休息,讓大家去。
林子蘇還特意囑咐王靜,記得叫上曹冧,他雖然沒有參與,但功不可沒,慶功宴必須有他的一份。大家今晚娛樂的費用,由她報銷買單。
大家一陣歡呼,便一擁而去。
林子蘇兀自躺在酒店的床上,前塵往事,猶如幻燈片一樣,在腦海里一幀一幀地閃過。
她想不通楊玫為什么會這么心毒手狠,就算是因愛生恨,可她該對付的也是我,為什么要牽連我的家人?
正百思不得其解的她,突然聽到有人敲房門,只道是酒店服務員也沒打理。
但敲門聲并未就此打住,而是一直在響,林子蘇以為是王琪,只得起身去開門詢問。
不料,門開的剎那,看到的卻是一張絕世俊美的容顏,竟是曹冧。
他斜倚著門框,看到林子蘇的面容,竟露出了和周瑁遠一樣迷人又疏狂的笑容。
他舉了一瓶紅酒,魅惑道:“他們說林總身體不舒服,過來看看你,身體不舒服呢,喝點紅酒,可以睡個安穩(wěn)覺。反正我一個人喝也沒意思,怎么樣,要不要來一杯?”
那疏狂魅惑的舉止行為,再帶上他那萬人迷的笑容和英俊容顏,這個仿佛就是周瑁遠克隆人的男人,真是讓人越看越上癮。
只不過,他又比周瑁遠少了幾分強硬和冷峻,倒是多了幾分銷魂的刻骨溫柔,只看上一眼,便能讓人怦然心動,淪陷其中。
是的,林子蘇怦然心動,也淪陷了,有種想吻他的沖動。
在她看來,周瑁遠五官硬朗行事霸道,時刻給人一種侵略性。
而曹冧的善解人意和攝人心魄的柔情,卻是潤物細無聲。
林子蘇甚至有一種潛意識,覺得曹冧就是另一個周瑁遠。
所以對他不自覺地就有了親昵愛意,況且這樣善解人意的他,又怎能拒絕呢?
林子蘇沉悶的心情也不禁明亮了幾分,禁不住溫柔道:“恭敬不如從命!”
林子蘇說著就打開了房門,曹冧走進來,徐徐走過林子蘇。
林子蘇望著他走過去的背影,有淡淡的香味飄過,簡直和周瑁遠一般無二。
她的心莫名劇烈跳動起來,看癡了,不自禁就靠在墻上遐想。
她一只手托著另一只胳膊的肘,手指勾弄著嘴唇,思緒開始不受控地漫走,莫名的,竟想起了那些和周瑁遠顛鸞倒鳳的畫面……
直到曹冧過來關門,見她直勾勾地看著自己,不覺也被逗樂了,便站在她面前,一只胳膊撐到墻上,將她環(huán)在懷里,含著迷人誘惑的笑,與她幾乎面貼面,邪魅問道:“在想什么?”
那聲音,那笑容,再沒那么熟悉和誘人了。
林子蘇的七魂被勾走了六魂,胸口起伏得厲害,竟是暈色滿面。
“我——”低語喃聲,滿腹情癡。
曹冧也凝住了笑容,手指撫上她的臉頰,好溫柔,好有魔力,就像他的手……
林子蘇開始陷入一種不真實的幻境,感覺眼前的人就是周瑁遠……
當他的手指撫上嘴唇時,林子蘇禁不住閉了眼睛,渴望他吻上來,就在感覺他要吻上來時,他卻停了下來。
林子蘇睜開眼睛,迷惘地望著他,他搖搖頭,道:“你,真的,很不一樣——”
很不一樣,可還是不想吻我……林子蘇還沒飲酒,就已經(jīng)醉了。
可是當曹冧要吻上來時,她卻清晰地看清了那張臉,那不是周瑁遠,是曹冧。
天吶,我在做什么?為什么把曹冧當做他,他就這般深入骨髓了嗎?
叫自己坐也思君,行也思君,所聞所見皆是君嗎?
林子蘇不自禁又羞又嬌,想解釋,卻欲言又止。
“我知道!”他干凈空靈的眼睛又掛上淺淺的迷人笑意,然后伸手握住她的手,柔聲道:“來——”然后牽著她過去……
噢,那熟悉的感覺又來了,那說話的語氣,還有這牽手的感覺……
林子蘇的心又不安分地跳躍著,不,這就是周瑁遠,就是他,這絕不是曹冧!
林子蘇困惑地看著他,眼神癡癡的……
曹冧含笑將她牽到沙發(fā)上坐下,桌子上不知何時放了兩只紅酒杯。
他嫻熟地開了紅酒,在醒酒器里醒了醒酒,才又分別斟了酒,然后示意林子蘇品嘗。
林子蘇這才收回了癡癡的目光,拿了一杯,然后嗅了嗅,甘醇,濃郁,醉人心脾,竟讓林子蘇有了三分醉意。
還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不自覺地向曹冧溫柔一笑,道:“酒是好酒,不過我不能多飲,小飲兩口可以!”
曹冧突然傾了過來,眼神也曖昧至極,林子蘇本能還是向后傾了一下身子,試圖和他保持距離,卻也沒有反感和辭拒他的曖昧舉動。
曹冧不知不覺地又靠近了幾分,有點得寸進尺的意味,一手優(yōu)雅穩(wěn)穩(wěn)地握著高腳杯,另只漂亮的手將她耳鬢的頭發(fā)溫柔地撥到頸后。
林子蘇心跳又開始加劇,不禁又想起了周瑁遠也喜歡做同樣的動作,只聽他說著縹緲又魅惑的話“你很怕我嗎?”
林子蘇的心都跳到嗓子眼兒了,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越發(fā)感覺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語都是周瑁遠本尊,連這句話也是周瑁遠說過的。
她已經(jīng)無路可退,再退就徹底躺倒在沙發(fā)上,林子蘇竭力支撐著身體,保持著清醒,卻發(fā)出了同樣曖昧的口吻:“不,我只是……”
林子蘇很怕自己說出不該說的話,連忙舉起高腳杯,連飲兩口,以掩飾自己的心虛和害怕。
曹冧嘴角輕揚,和她的高腳杯輕輕碰了一下,也小飲兩口。
可兩只魅惑的眼睛卻始終盯著林子蘇,林子蘇也不知道是被他火辣辣的眼神盯得不好意思,還是那兩口紅酒作祟,她只覺得身體一陣燥熱不安。
想回避那赤裸裸的勾引目光,卻也知道那目光在肆無忌憚地撫慰著每一寸饑渴的肌膚。
最后,終于還是禁不住好奇,又迎上了他的眼神,這一次她就像被吸鐵石吸住,眼睛再也無法從他猶如黑洞魔力的眸子上挪開……
她情不自禁地向他越靠越近,她知道自己想念的渴望的是二哥,可卻無法拒絕眼前這個明知道只是和二哥形貌相似的男人。
二哥,吻我……,就在將要吻上他時,不料他卻回避開了。
林子蘇這才猛然驚醒,看清楚是曹冧,不禁又羞又臊,忙搖了搖頭,這是怎么了?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意識,像中了邪一樣。
林子蘇趕忙舉起酒杯,也不管過敏不過敏了,將杯中剩余的酒直接一飲而盡,曹冧想阻止已然來不及。
林子蘇趁著放酒杯的機會,趕忙坐直了身子,并向一旁挪開了距離,她再也不敢看曹冧。
房間里突然的安靜,才是極致的曖昧和引誘。
林子蘇感覺到這一杯酒下肚,人就暈得不行了,往常自己也不是不喝紅酒,這半杯紅酒倒也不至于暈到模糊。
更要命的是,隨著酒精的作用,身體里的情欲猶如即將搖搖玉墜的火山,根本無法控制。
她怕極了在曹冧面前失態(tài),也覺得今晚自己太魯莽草率,不該接受曹冧的共飲之邀,怎么可以在二哥之外的男人面前放縱?
林子蘇感覺到懊悔,趁著最后的一點清醒意念,便起身想在自己暈倒前請曹冧離開。
就在她才站起來,不料兩腿無力身體便要軟下去,曹冧趕忙起身一把抱住她,一臉關切地問了句“你怎么了”。
林子蘇的表情有些不受控,禁不住柔媚一笑,看到他英俊的面孔和溫柔的問話,便再也不想辛苦控制那蠢蠢欲動的情欲。
她終于抬起手,大膽地撫摸上他的面容,啊,那怎么不是二哥的臉龐,那正是自己日思夜念的面容啊……
林子蘇魅惑道:“我大概是醉了,二哥——”
曹冧要將她放到沙發(fā)上,林子蘇卻怕他就此離開,便一把摟住他,曹冧就重重地坐到了沙發(fā)上,林子蘇也跌進了他的懷里。
這一刻她終于還是破防了,便要吻上曹冧,曹冧卻一把捧住她的臉,他似乎沒那么急切了,將她溫柔地放倒在沙發(fā)上,自己則躺在她的一側(cè),支棱著腦袋,款款凝視著林子蘇。
“第一次見到你,我就對你充滿了好奇,可我到現(xiàn)在對你仍然一無所知,今晚很長,我們慢慢來,可不可以跟我講講你?”曹冧柔聲道。
林子蘇側(cè)過腦袋,反正已經(jīng)醉了,也沒有那么多桎梏和顧慮了,也凝視著他,微醺一笑,聳了聳肩,道:
“我沒什么好說的,從小到大,爸爸對我的管教就特別嚴,循規(guī)蹈矩的,沒做過一件出格的事——,嗯,也不是沒有,
我想反抗爸爸,所以和校外的混混談戀愛,結(jié)果被爸爸知道,你知道后果的,我差點被打殘。后來上了大學,終于擺脫了爸爸的勞教式管制,
以為可以海闊天空自由飛了,沒想到我卻暗戀上了方老師,暗戀了三年,哈,我偷偷往他的教案里塞情詩,他知道是我。
可是一直到畢業(yè),方老師都沒有任何表示,我以為他對我沒興趣,直到我工作后,才知道他也喜歡我,但那時,我已經(jīng)遇到我的真命天子——”
“周瑁遠!?”
“嗯,就是他!呵呵…,第一次見他時,他給我印象非常差,就是個拈花惹草的紈绔子弟,輕薄,浪蕩,那會兒我是個實習生,也不知道他是崬森總裁。后來在上京大學進修,偶遇到他——”
林子蘇講到這里,不自禁地露出了小女兒的笑容,“我和他的愛情故事,就是從那里開始的。他給了我完全不一樣的人生體驗,他很霸道,但是溫柔起來又讓人欲罷不能。
他自私,可是看到他眼淚時,我又愿意為他赴湯蹈火。他理性起來像個冷血動物,可是他也有火焰一般的熱情……是不是很矛盾?是啊,他總是讓我很矛盾。就像現(xiàn)在一樣,充滿了矛盾——”
“為什么矛盾?”曹冧認真地看著她,林子蘇醉里看他,又開始陷入不真實的幻覺,道:“他出軌……”
“陳圓圓嗎?不是澄清了嗎?”
林子蘇露出了悲戚的神情,痛心道:“陳圓圓到底是不是誹謗,只有他們兩個人知道。如果只是一個陳圓圓,我也不必逃到淮州來,
從我認識他到現(xiàn)在,他身邊鶯鶯燕燕就從來沒有斷過,工作的原因他也不可能完全和異性隔絕,即使他什么都不做,也會有無數(shù)女人前赴后繼,為他飛蛾撲火,
他也從來不會拒絕那些對他示好的女人,可是他也表明了是愛我的,可我還是很痛苦,一想到今天,他身邊的女人,仍然像野火燒不盡的草一樣,
一茬又一茬的,在他身邊搔首弄姿鶯歌燕舞,一想到要和無數(shù)女人共享這個男人,我就感到崩潰和絕望。
最讓我不能理解的是,楊玫,她害死了他的爺爺,還差點害得他一無所有,我也被楊玫害得家破人亡,
可是轉(zhuǎn)過臉,他就像沒事兒人一樣還繼續(xù)和她調(diào)情曖昧,全然不顧及我這個妻子的面子和情緒。而且,這還是發(fā)生在陳圓圓微博緋聞滿天飛的時候。
我不懂,他為什么要這么做,他明知道我愛他,可還是要這樣傷我的心。最可笑的是,他說是因為喝多了,把陳圓圓當成了我。
諷刺的是,那時候我正辛苦懷胎,痛不欲生,他不僅沒來看我關心我,還在外面風流快活——”
林子蘇淚如雨下,往事重現(xiàn),悲傷成河,說到這里再也說不下去,將身體蜷縮成一團,卻是心痛欲絕……
曹冧莫名心疼,將她一把抱在懷里,柔聲問:“所以,你不相信他的解釋?”
林子蘇抬起頭,滿眼的淚光,無奈地悲戚一笑,道:“怎么會這么蠢,會把另外一個女人當成自己的妻子?”
“這不是不可能,就像你現(xiàn)在會把我當成他,不是嗎?!”曹冧道。
林子蘇啞然,竟無言可駁,失笑一聲,然后握住他給自己撫淚的手,道:“那你現(xiàn)在這樣,是什么意思,希望我和你滾床單嗎?”
“我不會跟女人上床……”曹冧說這話時毫無表情。
林子蘇搖搖頭,放開他的手,困惑地看著他,曹冧猶豫著,方道:“因為我是個gay!”
林子蘇的悲傷戛然而止,變成了吃驚的表情,這樣一個風流俊俏人物,竟然是個同性戀。
不知道為什么,很想證實他話的真?zhèn)?,此時也是酒壯人膽,也仿佛為了快意恩仇,也仿佛純粹為了放縱一次,也仿佛是為重溫和二哥的溫存……
她倚著沙發(fā)坐了起來,魅惑地看著他,開始解襯衣的扣子,曹冧有些不能自已,趕忙也一把握住她的手,痛苦地搖搖頭……
林子蘇卻撥開他的手,繼續(xù)寬衣解帶。
看到眼前的“二哥”正直勾勾地看著自己,竟是情不自禁地突然就坐到他懷里,緊緊勾住他,送上魅惑的溫柔之唇……
他的呼吸明顯變得紊亂和急促,可他卻還在極力克制,當要被吻上時,他卻向后仰了一下頭。
林子蘇的吻落空,頭就“躺”到他肩膀上,很溫暖的脖灣。
他卻已緊緊地摟住了她的腰身,他的身體在發(fā)抖,林子蘇露出狡黠的媚笑。
“你如果是gay,就不會害怕我吻你,也不會把我樓得這么久,為什么要躲?”林子蘇繼續(xù)誘惑他,唇息在他的耳邊游走,她已經(jīng)感覺到他劇烈起伏的心跳。
“不,我,我不想引誘你——”曹冧試圖掩飾,卻是滿心的慌亂。
林子蘇聽到他的話,極力撐起軟弱的肩頸,醉眼迷離地望著他,喃喃道:
“你又不是沒有引誘過我,從我們認識的第一天,你就在引誘我,現(xiàn)在我上船了,你卻開始喜新厭舊,又開始尋找下一個獵物了,是嗎?今晚,你就再引誘我一次,你知道我有多渴望和你放肆,想你,想得我發(fā)瘋——”
說著,眼淚落下……
曹冧知道她說的是周瑁遠,不禁一陣酸意,竟也莫名激發(fā)起他久違的雄性征服欲,突然就掌住她的腦袋,便溫柔地吻了上去。
“嗯——”林子蘇發(fā)出一聲得逞的媚吟。
這個突如其來的吻,充滿了魔力,情不自禁,不可自拔便愛上了這個魔鬼,牽引著那股瘋狂力量,墮入眩暈的黑暗……
二人雙雙倒在沙發(fā)上,他們纏繞翻滾在一起,他仿佛是雄性基因被喚醒,竟是瘋了一樣,如入無人之境,放肆親吻起了她。
那吻,仿佛是愧疚,仿佛是發(fā)泄,仿佛又是救贖。
她想跟隨那灼熱之吻,回歸百無禁忌的前塵舊夢,一解相思和矛盾之苦。
偏偏她的意志卻在極速沉淪,四肢百骸也越來越無力,快意未來,昏沉卻先落下……
當林子蘇還沉溺其中時,曹冧卻突然一把將衣衫凌亂風情萬種的她抱起,并扔到了床上,林子蘇意猶未盡,卻早已是癱軟如泥。
那種即將昏睡的感覺,是那樣熟悉,仿佛多年前在總裁辦被下迷藥的那夜,只覺得身體正在墜入一個冰冷暗黑的旋渦,她卻無力掙脫……
曹冧看著她,仿佛在等待著什么,焦躁地來回踱步,低吼道:“我說了,不想引誘你——”
“為什么——”林子蘇喃喃醉問,聲音卻越來越小……
曹冧坐到凳子上,飲盡杯中的紅酒,眼神變得空洞,對著鏡子里的自己,厭惡又矛盾重重,之默默念了一句:“因為你在人間,我在地獄,我們不是同類?!?p> 看著已經(jīng)昏迷睡去的林子蘇,內(nèi)心矛盾掙扎著,終于還是心一橫,給林子蘇整理好衣服,一把抱起她就準備離開。
可是,剛走到門邊,就聽到有人敲門,一定是那個該死的保鏢……
曹冧抱著林子蘇閃進了洗浴間,關上并反鎖上門,一邊仔細聆聽外面的動靜。
有一陣沒聲音,曹冧擔心他們會去而復返,果然幾分鐘后,聽到刷卡開門的聲音。
曹冧立即打開玻璃房內(nèi)的淋雨,然后抱著林子蘇躲在玻璃浴室里……
預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