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艙下方大倉庫內(nèi),蕭隱看著黑棺旁邊并排擺放著的十幾具尸體,十分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后看向一旁的謙謙三人道:“好了。你們也去休息吧,忙了半天,大家應(yīng)該都累了?!?p> 謙謙看著蕭隱道:“你確定你現(xiàn)在沒事吧?龍阡那一掌沒傷到要害吧?”
蕭隱搖頭道:“放心,真的沒事,我只要調(diào)息一二就行了。再說有雪陽丹在,應(yīng)當(dāng)沒有大礙?!?p> 謙謙啪的一聲收起天機扇,然后看向身旁的焱月和星朧問道:“行了,你們想問的,我已經(jīng)幫你們問了,還有什么別的要補充不?”
焱月頓時狠狠瞪了謙謙一眼,隨后一言不發(fā)地拉著星朧離開了倉庫。
看著二人飛快消失在面前,謙謙再次一聲輕嘆,然后看向蕭隱,正打算再貧幾句。
然而,蕭隱雙手一推,直接將謙謙推出了門外。
蕭隱看著謙謙十分認真地說道:“我的少主大人,麻煩你去休息好吧。說了一天,我都替你感到累了。趕緊的……”
說著,蕭隱朝著外面一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謙謙面色一僵,然后輕輕哼了一聲,刷的一聲,一展天機扇,大搖大擺地走了。
看著所有人離去,蕭隱這才輕呼了一口氣,隨后立刻將門關(guān)上,然后飛速來到黑棺一旁,雙膝一盤,穩(wěn)穩(wěn)地盤坐了下來。
“好了,他們都走了,前輩你可以出來了?!?p> 蕭隱雙目緊閉,口齒微動,發(fā)出一種低不可聞的聲音,開始自語道。
“哼!”
一聲冷哼突然從蕭隱丹田氣府處傳來。
赫然正是幽篁的聲音,只是這一聲冷哼顯然充滿了不滿。
蕭隱:“前輩勿惱,晚輩方才實在是迫不得已,只能求助前輩了?!?p> 幽篁:“區(qū)區(qū)真氣境之軀,竟敢強行硬接真晶境對手一掌,當(dāng)真是不要命了?!?p> 蕭隱:“所以,晚輩這次是專門來跟前輩請罪的。”
幽篁:“哦?那你說說,你有何罪?”
蕭隱:“前輩說過,前輩的這一縷天人殘魂與晚輩一體雙生,晚輩若是遭遇不測,前輩定然不能幸免。方才晚輩之舉,確實有些魯莽了?!?p> 幽篁:“算你腦子清楚!不然,單憑此舉,本尊便可將你廢除宿主資格!”
蕭隱:“只是方才情形實在危急,故而晚輩只能一邊與那龍阡來回試探,一邊暗中呼喚前輩,以尋求助力。晚輩深知,縱然晚輩能夠猜知龍阡會手下留情,然而,這一擊也絕不是晚輩可以輕易接下的,為求自保,所以只能盼望前輩能夠伸以援手。當(dāng)然了,‘自保’二字說到底,也是為了前輩。”
幽篁:“哼!算你還有兩分頭腦!雖然本尊對你方才的舉動十分不滿。不過,經(jīng)過此事看來,你小子倒也不是個愚夫蠢貨。短短時間之內(nèi),竟然可以清晰地分析出敵我雙方之局勢,并做出對己方價值的最優(yōu)決斷。單就這一點,倒也配得上做本尊宿主?!?p> 蕭隱:“前輩謬贊,一切全賴前輩之力?!?p> 幽篁:“少拍馬屁!告訴你,這樣的事情,只可能有一次,不會再有下次了。”
蕭隱:“為何?”
幽篁:“早就告訴過你,你雖是本尊宿主,然而,未來的一切,還是要靠你自己。不要指望以后危急之時,本尊為求自保,會像此次一樣,強行催動天人殘魂之力為你解圍!須知,本尊這一絲殘魂終究歷經(jīng)了數(shù)千年時光的消磨,能夠殘存至今已然是上蒼眷顧,其中所蘊含的天人之力,實在不多。本尊還要憑借這一點殘存的根基,依托你之軀體,重新修煉至當(dāng)年境界,根本浪費不得一星半點。此次看在你并不知曉此事的份上,便破例幫你一次。只是,本尊要告訴你的是,只此一次,下不為例?!?p> 蕭隱沉默了片刻,再次低語道:“好!晚輩徹底明白了?!?p> 幽篁:“至于你身上的傷勢,你不必擔(dān)心。方才那人的掌力已經(jīng)被我抵消了大半,然后,你又借助你背后那黑匣子擋住了剩下的大半余力,真正落到你身上的掌力,其實并不太多。所以,雖然看上去你傷勢不輕,實則并不要緊。”
蕭隱:“多謝前輩。”
幽篁:“既然你已知曉此行路途艱險,殺機重重,那還不趕緊修行我傳你的弒天劍訣?”
蕭隱:“是,晚輩這就開始?!?p> 幽篁:“方才為了抵消那人的掌力,本尊消耗不小,必須安心沉睡修養(yǎng)一段時間。這段時間內(nèi),不可擅自呼喚于吾。時機適當(dāng)之時,吾自會再次現(xiàn)身,聽清楚否?”
蕭隱:“晚輩遵命?!?p> 幽篁:“好了,修行之事,你自己加緊,一切看你自己,好自為之。”
說罷,幽篁聲音一斂,再次消失于氣府之內(nèi)。
蕭隱沉默了片刻,隨即立刻雙目緊閉,腦中開始浮現(xiàn)出那弒天劍訣的第一重功法要訣。
……
瀾滄江上,距離蕭隱等人的大船數(shù)十里開外的一處江面上。
一艘布滿骷髏頭骨的龍型大船正緩緩行駛著。
巨大的船艙內(nèi),一名身著黑龍灰袍,面罩惡鬼面罩之人正端坐其中。
赫然正是龍阡。
然而,此刻龍阡的對面,卻端坐著一名身著古怪服飾的長發(fā)青年男子。
二人相對而坐,中間擺放著一座極為精美的白玉桌案,桌案之上擺放著一席極為精美的豐盛酒食。
船艙兩側(cè)則繪制著兩幅精美絕倫的壁畫,從內(nèi)容來看似乎是在訴說著一個古老的故事,有萬千人馬的交戰(zhàn),也有萬千臣民跪地祭天的場景。
從筆法和色調(diào)來看,畫面簡約古樸,帶有一絲蠻荒蒼涼之感,仿佛畫面之中的人和事都極為久遠。
若是有人看到此景,定然會驚訝,這船艙內(nèi)的布局格調(diào),竟然和整個惡鬼龍船完全格格不入。
沒有人會想到,堂堂十二連環(huán)塢的二當(dāng)家的座駕,惡鬼龍船的船艙之內(nèi),竟然另有此等古韻十足的神秘之地。
此時,龍阡正從桌案上端起一盞精致的白玉瓷杯,似乎想要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然而,目中卻突然現(xiàn)出一絲沉吟之色,故而顯得有些舉盞不定。
“怎么?堂堂十二連環(huán)塢的二當(dāng)家竟然也會為了區(qū)區(qū)一個真氣境的無名小卒,這般舉棋不定?”
對面的長發(fā)男子淡淡地看了龍阡一眼,輕笑一聲道。
龍阡雙眉一皺,將手中杯盞緩緩放下,看著對面的長發(fā)男子緩緩說道:“絕先生,我實在不明白,為何主上會對這等螻蟻般的存在感興趣。竟然還要在下如此這般大費周章,做出這么多手腳,然后再無功而返。在下當(dāng)真是有些看不太懂!”
長發(fā)男子一笑道:“主上之意,你還是別知道的好,這對你來說,不是什么壞事。你只要按照主上大人的吩咐,依計行事即可?!?p> 龍阡沉吟了片刻,緩緩點頭道:“好吧,既然主上大人有命,屬下自當(dāng)遵從。還望絕先生到時候,能在主上大人面前美言幾句?!?p> 長發(fā)男子笑道:“那是自然,堂堂十二連環(huán)塢的二當(dāng)家的實力,我還是很看好的。至少……”
說到這里,長發(fā)男子微微一頓,面上露出一絲輕蔑之色說道:“至少比宮羽找來的那個廢物唐七要強!”
龍阡聞言,心中頓時一驚道:“唐七?!莫非是數(shù)十年前被唐門逐出家門,卻把血鳳翎偷走的唐血陽?”
長發(fā)男子點頭道:“正是?!?p> 龍阡目中驚異色一閃道:“怎么?聽絕先生的意思,那唐血陽……”
長發(fā)男子冷哼一聲道:“當(dāng)真是廢物!宮羽費盡心機,到頭來,居然連同唐血陽和一眾手下,盡皆葬身江底。當(dāng)真是笑話!”
龍阡再次震驚道:“怎么?!連宮羽大人也……”
長發(fā)男子目中現(xiàn)出一絲冷然之色,望向龍阡道:“不然呢?如果不是宮羽出了事,你認為這件事輪得到你么?”
龍阡頓時目中現(xiàn)出一絲不可置信之色道:“想不到……居然連……”
緊接著,龍阡雙目一凝,十分鄭重地看向?qū)γ骈L發(fā)男子道:“這樣看來,這幾個小輩當(dāng)真是非同尋常!尤其是那身著粗布麻衣的少年!從一開始我就感覺到此子有些非比尋常。面對高出自己兩個大境界的對手,非但沒有絲毫怯懦之意,還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nèi),做出如此看似瘋狂卻又極為巧妙的決斷。這等心智,實在令人震撼!若非親眼所見,實在令人難以相信,這只是一個初歷江湖的少年所為!”
說著,龍阡雙目之中立時浮現(xiàn)出一絲驚駭之色。
長發(fā)男子冷然一笑,端起面前的酒盞玉杯,輕飲了一口道,隨后看著龍阡,露出一絲極為復(fù)雜的表情說道:“其實,我也對他很感興趣!”
龍阡頓時一怔,然而,還未等其說些什么,長發(fā)男子便哈哈一笑,舉起玉杯朝著龍阡做了個共飲的動作。
龍阡連忙端起面前剛放下的玉盞瓷杯,恭恭敬敬地敬向了對方……